第一百七十四章 允你們一場失敗(大章)
擂臺之上，古德王國和紫月王國此時正為了爭取安德烈而摩擦出激烈的火花。
雙方已經是動用了各種條件來誘使安德烈改變自己的傾向，這其中的種種博弈，著實讓擂臺下眾人看的有些心驚肉跳，每一個條件開出來都足以讓一個頂級的架構師賣身了。
但是在這個能夠決定秘傳架構法歸屬的戰場上，雙方根本就沒有任何的余地，你不爭取，就要被別人爭取。
而隨著一個個條件的開出，雙方的加價速度也越發緩慢起來，紫月王國的開價漸漸的趨于停滯，不管是紫月圣女黛蜜兒還是紫月王國的國王，面色都越發的難看。
目前的代價已經超出了他們的心理底線了。
畢竟他們又不是被逼到絕境的一方，正相反，勝利的天平已經向他們這邊傾斜了。
古德王國折損了這么多的戰力，對他們而言已經賺夠了。
能夠讓安德烈改變自己的立場當然是最好，但如果不能，也已經足夠。為了爭取安德烈付出這么大代價的話，已經不是他們能夠接受的。
但在另一邊，對于古德王國來說，安德烈的傾向已經是決定他們能在這個擂臺上走到多遠的一個決定性的砝碼。
為此他們也是不惜一切代價，一樁接一樁的優良待遇拋了出來。
雙方對比之下，終究是塵埃落定。
古德王國咬牙答應了安德烈一系列的條件，暫時將安德烈捆綁到了他們的戰車之上。
安德烈頗為遺憾地看著紫月王國眾人：“紫月王國的各位，真的是非常遺憾。看起來，還是古德王國的朋友們更有誠意一點。如果是這樣，那恐怕我們做不了朋友了。”
紫月王國眾人的面色難看，黛蜜兒看著安德烈最后一次爭取道：“安德烈大師，你真的要選擇這樣？你先前淘汰古德王國四人，又在他們身上挖了這么大一塊肉，已經是與古德王國結仇，現在又要對上我們紫月王國，是嫌自己樹敵還不夠多么？”
安德烈灑然一笑，搖了搖頭。
其實不管黛蜜兒她怎么說，安德烈要傾向哪邊，都是已經決定好的。
現在擂臺上古德王國呈現出弱勢的局面，如果自己再加劇打破這個平衡，讓紫月王國一方獨大，對自己來說又有什么好處呢？
就像前世，某些國家在戰爭之時大發橫財，靠的就是左右逢源，明著幫這邊，暗的幫那邊，倒手之間賺取戰爭財富，將戰斗雙方的國家利益榨的干干凈凈。
而現在對自己來說，只有維持雙方的平衡，自己的重要性才會被凸顯出來，才能夠在這次碎片爭奪戰之中得到更大的利益。
至于樹敵？
安德烈心中哂笑。
自己的目標本來就是奪得碎片，獲得上面的秘傳架構法。
而既然要這樣，那就必然會跟這兩個國家敵對。踏上這個擂臺，早晚都是要撕破臉的，那又何不在此之前將他們能提供的利益全部榨取出來呢？
他之前對紫月王國還做出一番親近的姿態，也不過是想借此刺激古德王國，看能不能從古德王國那里榨出什么東西來。
其實就算古德王國不付出這些利益，安德烈也會主動對上紫月王國的。
不然既然古德王國愿意出這么高的價錢，那安德烈就卻之不恭了，畢竟他現在除了在金雀花王國積攢的金錢財富之外，真可以說是拿不出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好不容易遇到碎片爭奪戰，能多撈一點是一點，不然以后去大陸上闖蕩，豈不又要成了窮鬼了？
“淘汰紫月王國一人，就支付我三支調制源能。”
“嘖嘖，要是把紫月圣女或者奧卡托大師淘汰了，就是十支調制源能，另外再讓我學習一門古德王國的頂級架構法。算起來要是把紫月王國的人全部淘汰了，古德王國就欠我三十二支調制源能外加兩門頂級架構法…真是好大的手筆啊。”
安德烈想著古德王國開出的價錢，也是嘖嘖稱贊，隨后便看向紫月王國這邊。
“既然做不成朋友了，那安德烈就請招了。”
說話間，安德烈一步步向著紫月王國這邊踏出。
“幾位，誰要先來出戰呢？”
無形的氣勢壓逼全場，憑著之前的表現，安德烈在此次碎片爭奪戰中給人的壓力，還更甚于聲名遠揚的開羅和古德曼大師。
一人之力，壓的紫月王國陣營噤聲片刻。
隨后，一個與安德烈年歲相仿的青年鼓起勇氣，從中踏出！
“我來戰你！”
“我的名字是…”
安德烈信手一掃，打斷了青年的話語：“請動手吧。”
“如果真有能讓我記住的實力，再留下名號也無妨。”
“若是沒有，報了名號又如何，我不會浪費腦容量去記。”
青年目中怒色熾烈：“你！狂妄之徒！”
“若是真的如此不可一世，敢用讓我選擇世界作為主題么？”
安德烈點開世界共享儀：“那就請了。”
青年心中閃過一絲喜色。
“如此小看我，可是會付出代價的。”
“能踏上這個擂臺的，誰還不是個天才呢，我可也是紫月王國赫赫有名的天才架構師啊。”
青年道：“既然這樣，我選擇這個世界。”
“以完成速度和質量綜合評比。”
“沒問題的話，現在便開始吧。”
話音未落，安德烈一點頭，這個青年便立刻開始了架構。
安德烈則是慢條斯理地打量著青年選取的世界結構，以及場景中出現的劇情、人物等等。
而青年此時，已經是雙手運使如風，甚至感覺都快要帶出殘影了，看得人眼花繚亂，分明是對這個世界熟悉到閉著眼睛都能架構出來了。
“畢竟…這可是我嘔心瀝血獨自架構出的成名之作啊！”
“這就是我的世界，沒有人會比我更熟悉它。”
“所有的細節我都熟稔于心，連思考都不用，只要將記憶中的東西復制出來就行了。
但是安德烈，你呢，你還要看劇情，還要觀察場景，還要觀察世界的底層結構…
就像是在同一個考場上考試，你是做題，我是對著答案照抄，你怎么可能比我更快？！”
兩刻鐘之后，青年神情專注，已經將這個世界的架構進行到了最后一步。
這個過程中，他連片刻的思考都沒有，速度快到嚇人。
“一步，就差最后的一步。”
而也就在這時候，裁判叫醒了他：“這位紫月王國的參賽者…你可以回去了。”
一語出，青年茫然驚愕不知所措。
在他的對面，安德烈已經在閉目養神了，銀幕之上映射出他架構的世界。
安德烈，赫然是已經完成了。
而且看樣子，已經是在完成后等了他有一段時間了。
“這！”
青年如遭雷殤，身形顫抖，目中映照出的是銀幕之上的畫面。
安德烈不僅速度比他快，就連世界的表現也把他碾壓了。
甚至于…
青年看著銀幕上的世界女主角，目中更是露出不甘，甚至是一絲恐懼。
“那是，那是…”
那是他以自己的初戀為原型，嘔心瀝血架構出的女主角啊，一顰一笑都蘊含著他的心血，被無數人稱贊的一個角色。
但是在安德烈身后的銀幕之中，青年才覺得，安德烈架構出的這個角色，才是活的。
甚至于讓他看到了，他已經永遠回不來的初戀。
那種看到別人把自己初戀架構出來的感覺，就像是被綠了一樣，讓他感到心中被狠狠戳了一刀。
青年驀然間發出一聲嘶吼。
“贗品，這是贗品，這是贗品啊！”
“贗品怎么可能強的過正品！”
安德烈對著他搖了搖頭：“誰說贗品，就要比正品差勁呢？”
“起碼這個女主角，我架構的比你好吧？跟你的比起來，我架構的，很潤。”
話音剛落，青年目中露出生無可戀的表情，噴出一口鮮血踉蹌后退。
安德烈的身影在陽光之下投射出一道陰影，恰好將青年籠罩在內。
青年抬頭看去，恍惚間只覺得安德烈的身影比天還高，投下的陰影將他眼前的天空全部遮蔽。
他顫抖地低下頭去，手已經開始在發抖，心中留下了一道永生難以磨滅的恐怖陰影。
這一次的經歷，甚至讓他花費數年才重新提起架構世界的勇氣，而在多年后聽到安德烈的名字時，他還仍然會止不住雙手的顫抖。
安德烈的目光掠過他，看向紫月王國的陣營。
“那么，下一個吧。”
又一個青年咬牙走出，對紫月圣女黛蜜兒道：“圣女大人，我來為您再試試安德烈的深淺。”
紫月圣女面容嚴肅，拍了拍青年的肩膀：“我相信你。”
得到黛蜜兒的鼓勵，青年精神稍稍振作，鼓起勇氣一步步地走到安德烈的前方。
“我最擅長的是人物架構。”
“我不跟你比世界表現，你敢和我比比對人物的塑造么？以美為主題，只許用一個場景，人物不許說話，但要凸顯出她的美。”
安德烈思索片刻，之后緩緩點頭。
雖然這樣實在太欺負人了，但對方提出這個要求，確實很適合他架構記憶中的這個片段呀。
在擂臺之上有機會能試試這個，他倒是頗有興趣的。
“既然如此，那就來吧。”
青年精神一震。
不比世界表現，只比人物塑造的話，哪怕是神之化身開羅，他也有信心一拼，不相信面對安德烈還會像之前那樣不堪一擊。
如果要問原因的話，青年心中閃過一張美麗的面孔，然后攥緊了拳頭。
他心中輕聲呢喃。
“黛蜜兒圣女…”
“雖然我知道與您并無可能，但我將要架構的這個形象，凝聚的是我全部的情感。”
他抬起頭，看向安德烈，目光明亮：“開始吧！”
隨后，他的目中滿溢柔情，雙手揮舞之間好像在為心愛的女子梳頭，透露出極致的溫柔和專注。
安德烈也并沒有在意他的舉動，而是在心中輕聲念誦著一段文字。
“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仿佛兮若輕云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
這段文字出自曹植的《洛神賦》，形容的是洛水之神宓妃的美貌，在華夏文章之中也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堪稱文采斐然。
除了華麗的詞藻之外，曹植在《洛神賦》中用的手法，在烘托人物形象上也是一絕。
此時此刻，安德烈凝神回憶《洛神賦》的內容，手指輕輕撥動以太絲線，同樣開始了架構。
大約半個小時后，青年架構的角色在身后銀幕上漸漸成型。
那是一幅如同名畫般的場景。
朝陽升起的早晨，晶瑩的露水在花瓣上閃爍，大理石宮殿的窗臺上，一個著白裙的少女靠在窗臺之上，身材舒展，捧著書，看向窗外。
看到這一幕的人，無不為之屏息。
這個少女的眼睛，真的像是活的一樣，好像看到了人的心里，讓擂臺下方的人群都覺得少女是在看著自己，不由得收斂儀態，下意識的想給這個虛擬世界中的少女留下一個好印象。
“美，這個女孩真是太美了。”
“簡直就是人間的精靈，最純潔美好的存在。”
“紫月王國這個參賽者的人物塑造功力，真是讓人震驚。”
擂臺上還留著的參賽者們也不由得倒吸一口氣，哪怕是他們，也對這個場景的構圖挑不出任何毛病。
開羅忽然嘆息了一聲：“不見天下之大，不知自己見識之淺。”
“紫月王國這個之前不被我放在心上的參賽者，在這個角色的塑造上，已經是我達不到的高度了。”
古德曼大師目中掠過一絲回憶，然后開口道：“開羅殿下不用太過惆悵，這種情況我大概能猜到。”
“情感，這個參賽者的內心充斥著情感，他將自己的情感全部宣泄在了這個形象之中，才能形成這樣的效果。”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恐怕，這是他自己再努力十年也無法超越的角色了。”
“天才窮盡靈光的爆發，能有這樣的表現，卻也正常。”
“反倒是安德烈…”
開羅神色歸于淡定，輕笑一聲：“安德烈要是能繼續擊敗紫月王國的人，那對我們來說很好。”
“但要是他現在就被淘汰，那也不錯。”
“至少沒有他這個最大的不穩定因素，紫月王國對上我們，勝負也還是在五五之間。甚至于他們剛剛被拼掉一人，這個參賽者也暫時廢掉的話，剩下的戰力也不過四人，我們還能稍占優勢。”
“靜觀便是。”
紫月王國參賽者的表現讓眾人驚嘆，但是安德烈身后銀幕上所閃現的內容，卻讓眾人有些迷惑不解了。
“怎么一直是一個衣著華貴的青年在與旁人對話？”
“人呢？”
“那個角色呢？”
“到現在連要塑造的角色都沒看見，更別提美了，安德烈現在感覺有點離題了呀。”
眾人或是期待或是擔憂之間，青年與安德烈幾乎是同時完成了動作。
“請品鑒。”
兩人同時道，然后同時越過對方，去體驗對方架構出來的世界。
片刻之后，安德烈出現在青年架構的世界之中，也就在窗臺之下，與坐在窗臺上的少女對視。
哪怕是他，也覺得驚艷萬分，乃至于心跳加速，為青年塑造出的這種驚心動魄的美感叫了聲好。
而另一邊，青年進入了安德烈的世界，卻并沒有看到任何讓他驚艷的美的形象。
他反而是出現在了一個車廂之中，看到自己對面的一個貴公子從睡夢中驚醒。
這個貴公子睡夢中驚醒后的第一句就是：“你看到河邊的那個女子了么？那是誰？為何會如此之美？”
一旁的侍從道：“我聽說洛水中有一個河神，名為宓妃，您見到的莫非就是她？她長的什么樣子？我愿聞其詳。”
接著，貴公子便以驚艷的語氣，描述著他所見的景象。
“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仿佛兮若輕云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
“體迅飛鳧，飄忽若神，凌波微步，羅襪生塵。動無常則，若危若安。進止難期，若往若還。轉眄，光潤玉顏。含辭未吐，氣若幽蘭。華容婀娜，令我忘餐…”
青年聽著對話，神態漸漸變得苦澀了起來。
“這…這…”
直到最后，貴公子以惆悵的目光看向馬車窗外的洛水，盤桓許久，竟還是不忍離去，終是讓體驗這一幕的青年變色。
整個場景，青年都沒有見到那位洛神宓妃。
他對宓妃的印象，只是通過貴公子和仆從的談話。
但是…
但是…
他不得不承認，宓妃在他的印象中，已經留下了一種超凡脫俗的美感，已經是一種美的象征。
已經出現的人，哪怕再美，也是有極限的。
但是沒有出現的形象，卻可以美到想象的極致，美到超凡脫俗。
青年退出了世界共享儀，看著安德烈臉色復雜。
驀然間，他嘆了口氣。
“是我輸了。”
“人物塑造上，我愿稱你為最強。”
話音剛落，他拿起自己剛剛架構的世界共享儀，摔在地上。
咔嚓！
坐在窗臺上美的不可方物的少女，頃刻間像玻璃一樣碎裂。
青年大笑三聲，大哭三聲，踉蹌著走下擂臺。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
“輸了？輸了？”
“這也能輸？”
“安德烈，他到底是有多強？這到底是人，還是怪物？！”
安德烈嘆了口氣，看向紫月王國。
以他如今的聲勢，所帶來的壓力著實讓人心驚膽戰。
之前與他戰斗過的架構師，沒有一個能有好下場，幾乎全部被打擊得信心粉碎，有的人的手現在還在發抖，心中不知道留下了多么濃重的陰影。
紫月王國剩下還能動用的戰力，除了黛蜜兒和奧卡托大師外，也就剩下兩個成名的架構師了。
而此時此刻，面對安德烈的目光，兩人的額頭，漸漸的落下冷汗了。
其中一個架構師鼓勵同伴道：“別怕，別怕…”
“縱然他這么天才，可誰還不是個天才架構師呢。我們也是天才架構師，就是年紀大了點，別怕，別怕。”
話音剛落，安德烈的手指點向他：“那就你吧，來接戰。”
噗通，這個成名已久的架構師聞言，一口氣沒喘上來，整個人腿一軟，竟是癱倒在地上。
“我，我，我…”
說話間，這個架構師眼睛一翻白，暈死了過去。
霎時間，全場寂靜，沒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
黛蜜兒的面色黑得跟要殺人了一樣。
別人還沒用力，什么情報都沒有展露，你就自己倒下了啊！
這簡直能把紫月王國的臉給丟盡！
安德烈擺了擺手。
“抬走，那就有請下一位天才架構師。”
紫月王國最后一個可以動用的戰力，戰戰兢兢的出場。
而他，也并沒能創造任何奇跡。
二十分鐘后，紫月王國淪落到了和古德王國一樣的狀況，只剩兩名最強戰力。
全場噤聲，安德烈能走到這一步，簡直是在創造奇跡。
不，這已經不是奇跡了，這是神話！
這時候，安德烈也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下一場，要怎么來呢？”
開羅、古德曼大師、黛蜜兒、奧卡托大師，四人對視一眼，慢慢的走到了一起。
“不先淘汰安德烈，這一戰，變數太大。”
“而且不能再拼世界表現了，這個人的架構法理解高的恐怖。”
“要選一個能拼創意的比賽方式。”
四人短暫交流之后，提出了最原始的比賽方法。
“作為世界架構師，世界表現固然重要，但整個世界的優秀與否，是要綜合評價的，也不全是靠表現來定。”
“就按照最常規的架構師比賽方式，我們隨機抽取三個主題，以此為主題架構三個世界，以綜合評分來決定碎片爭奪戰結果。”
“這樣如何？”
而這時候，安德烈咧開嘴，笑了。
“你們，就這么想敗么？”
“那好，我，允你們一場轟轟烈烈的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