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四章 最美妙的噪音
凱文·加內特退場，是當晚最戲劇化的一幕。太突然了，公牛沒準備，步行者沒準備，場上的球員沒準備，場下的教練組沒準備，場邊場外的觀眾都沒準備。連主動挑火的謝候也沒想到能就此將加內特轟出場外。
就是這些不可思議的時刻讓謝候相信羅恩·阿泰斯特不是個地球人。
如果要用正常人的方式去揣度他的思維方式，對他的所作所為想到的可能就只有“？？？”了。
“羅恩，如果我們贏下了這場比賽，你就是今天的MVP。”謝候發自內心地贊美道。
阿泰斯特沒想過承此大功。
謝候的夸獎讓他為之一笑，猝不及防地公牛推出了加內特的繼任者泰魯斯·托馬斯。他的運動能力依然能將步行者的禁區踏碎。
杰出的天賦是他們縱橫聯盟的基礎。
而今，失去了加內特的公牛，依舊強得離譜，卻不是一支讓人覺得難以戰勝的球隊。
加內特下場，最直觀的一個變化是公牛的內線空間縮小。霍華德的背打權限被教練組拿掉，進攻只靠吃餅和搶進攻籃板；拼二次進攻。少了加內特拉開空間，他的順下不再容易了。霍華德和托馬斯都會堵空間，外線的進攻也受影響。
那是進攻端的影響，防守端的變化是失去禁錮的謝候再次成為了不可限制的存在。
公牛之前能限制他，依靠的是兩名精英3D輪流看管，加內特和霍華德這兩位DPOY級別的內線大鎖時刻關照，現今加內特不在了，霍華德一人除了護筐還要防謝候，顧此失彼，防守效果下滑明顯。
謝候放開手腳，身邊的配角們活靈活現。
法國前鋒尼古拉斯·巴圖姆就像跳出水面的魚，讓人見到了他滑溜的身段與打法。
他的進攻能力，回合占有率從來都沒有高于19，肉眼可見的缺少低位技術和持球投能力，他在進攻端的得分，要靠各種雜項去拼湊，比如戰術空切、假手遞手后的上籃、被放空的定點、偶然有大打小錯位的強吃、一些靠聰明要到的罰球等等。似加內特和霍華德那種移動范圍廣泛，到處都能施加影響力的大蜘蛛，對他的限制是致命的。
第二節剩下的時間里，巴圖姆拿出了讓步行者球迷短暫地忘卻了丹尼·格蘭杰的表現。
定點三分、空切上籃、造成霍華德的投籃犯規上罰球線。
他得到7分球，每個都漂亮，全面的身手透著股活靈活現的才氣。
“我第一覺得，尼古拉斯未來會給我們更多的驚喜。”鮑比·倫納德客觀地說，“現階段，他確實遠遠不如丹尼，交易已經發生，再去抱怨不可挽回的事情沒必要了，不如珍惜當下，發現眼前的美。”
加內特被判離場的連鎖反應，是巴圖姆的爆發，以及步行者從落后到領先。
半場結束，離開加內特，全體表現得六神無主的公牛不知該如何保持原先的優勢。
系列賽第一次，公牛半場落后步行者7分。
半場采訪，記者們問到加內特的事情。
“KG為什么會突然情緒失控？”
“我也不知道...”肇事者無辜地說，“我和羅恩只是如實復述了一些他做過的事情他就生氣了，后面的事情不是我們能控制的，很高興沒有出現傷亡...”
還想出現傷亡？記者的笑容中有故事。
公牛突然失去加內特，后者的進攻地位不高，防守端也不是無可作用的軸心，但沒了他一個，缺損的不只是一名攻防一體的悍將，還有時刻咆哮提醒眾人落位的金嗓子。
茫然無措的狀態不會持續下去。
去年他們沒加內特也和步行者打到第七場，何況是各方面都有所進步的現在？
此時的步行者，也比去年弱了很多。
下半場局勢涌動，公牛的當家核心克里斯·保羅帶領公牛發動了攻勢。
保羅神威凜凜，身旁還有凱文·馬丁外線輸送火力。
步行者幾乎抵擋不住，緊要關頭，西奧·帕帕盧卡斯投出了關鍵的三分，讓分差回到4分，穩住了球隊的軍心。
“西奧的三分帶來的不只是三分，還有信心。”
帕帕盧卡斯進三分，激發出了其他人的投籃熱情。
下半場，謝候頻繁上高位持球，他的打法有段時間很像后來的德拉蒙德·格林——畢竟，他是歷史上僅次于魔術師（也許）的高大持球手，不管是在弧頂持球，還是低位持球，發牌輸送炮彈都是他的長項。他和那個令勇士球迷氣得牙癢的格林不同處在于，無解的進攻威脅使他站高位不會出現對手完全不理，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其他主攻手身上。
由于格林的隊友，確切的說是13號位的隊友無球跑動能力太強，只要格林把發牌、空切、掩護和轉移球幾項工作做好，在進攻端還是可以保持流暢高效的運轉。大眾對格林進攻的作用和能力，意見已經比較統一——他在進攻端需要跟很強的戰術型射手搭配。
謝候是另一種概念。
同為高位發牌，格林是因隊友而強大，謝候的隊友卻是承蒙他的強大而強大。
常規賽場均接近38分的火力輸出，公牛別說放空他，連點縫隙都不敢給。
他們對謝候的看管越是緊密，謝候的隊友便越能得到投籃的機會。此時，加內特的重要性就出來了。他能上高位逼迫謝候，也能干擾傳球，長手長腳，作為七尺長人，他的活動范圍古來罕見。應該說，歷史上從來沒有一個七尺長人能如他這般，對擋拆戰術、高位持球人的進攻造成毀滅性的打擊還很少被抓住錯位小打大。
就算是籃球智商低于斯特羅邁爾·斯威夫特的持球手也得在腦子進水或者腦子撞墻的情況下才會做出如此選擇。哦，多說一句，科林·塞克斯頓除外⑴。
⑴能把勒夫這么軟的人氣到當場發狂的后衛一切皆有可能。
謝候的威脅對公牛來說是無解的。
霍華德和兩大3D側翼輪流照顧，帕帕盧卡斯、阿泰斯特、蒂姆·托馬斯、約什·麥克羅伯茨、孫越開始投出三分。
他們得到的三分機會越容易，進球就越簡單。
公牛就像上一場的步行者。
步行者前兩天在主場被公牛暴打，大部分的時間落后兩位數。他們的處境好一些。
最少的時候落后4分，最多的時候不過8分。
被打暈的情況下能咬住比賽也是實力的體現。
第三節，公牛多次將分差拉到4分。
謝候或自己進攻，或高位發牌外線三分，總能將分差拉到6分、7分或者8分。
雙方的拉鋸戰持續了一整節。
保羅的第三節壓哨進攻利用節奏變化后的拋投在謝候的身上打出21。
依舊差4分，比賽進入第四節。
下場前，保羅給謝候一個難以言情的眼神。
霍華德說：“就算KG不在，我們也能贏下比賽，走著瞧！”
說是那么說，末節爆發的，不是眼神嚇人的保羅，不是放狠話的霍華德，而是冷靜地像淡水一樣的凱文·馬丁。
咬人的狗，果然是不叫的。
他托著怪異的姿勢射三分，霍華德的結實掩護讓他射進第二記三分。正是那一球，公牛追平比分。
他卻沒有因為打成這樣就滿足了。
他一點也不滿足。
詹姆斯·哈登之前的景德鎮之子在他的表演時刻如果不造幾次犯規的話也太遺憾了。
他創造犯規的方式比哈登差一些，也足夠拼，敢上身體。
他的身體與哈登有著檔次上的差距，這也是為何后者連年造成犯規數上雙，他的對手恨不得殺了他而他依然堅挺，而馬丁卻飽受傷病困擾，職業生涯沒有一個賽季健康全勤。
要成為景德鎮之子，不僅要裁判給面子，身體也要抗造，身體不抗造，那些厭倦了被你造犯規的頻繁對你下重手，你也吃不消。從這一點來看，哈登為人不齒的犯規數依然值得稱贊，畢竟那么聯盟來來往往那么多人，暫時也只有他能擁有恐怖如斯的爆罰力。
馬丁的爆發，起于步行者防守力度不周，終結于阿泰斯特的暴力對抗。
但他的表現已經為公牛帶來反超。
謝候及時地接管比賽，里突外投再分球，步行者重新掌握領先。
霍華德連續搶下三個進攻籃板，公牛逆轉。
帕帕盧卡斯的三分，步行者奪回領先。
保羅和謝候互相單挑，領先之峰的爭奪，如同一場慘烈的戰役。要奪下制高點，獻出的不只是彈藥，還有無數的生命。
雙方劍拔弩張地進攻，終歸把比賽推向了它應有的高度。
“這就是東部最高水準的較量！”
“不，是聯盟最高水準！”
終場前一分鐘，保羅的進攻被謝候追上，釘板帽。
“NICE！”謝候的隊友紛紛起身。
但籃板球落到了霍華德的手上，印第安納現場播音員說，那是霍華德個人第25個籃板球。
他統治了籃板，就像第一中鋒那樣。
那個位置抓住進攻籃板，無人可以阻止他攻擊籃筐。隨即發生的事情，已經發生過無數次。
霍華德暴扣得分，公牛領先。
步行者沒叫暫停，因為比賽還有40分鐘，更因為錫伯杜知道就算叫暫停也是安排戰術給謝候接球單挑。既如此，不如就讓他從后場帶球過前場，反正他也是這么一路打過來的。
任何擁有聯盟第一人的球隊，最終都學會了關鍵時刻甩手球員的制勝方略。
前場謝候一對一，和他對位的人是科里·布魯爾。
此時他還長得不那么像騎兵連長孫德勝，他只是他自己，一個有頭發，有朝氣，天賦超群的年輕人。
謝候左手起勢變向，籃球進入胯中，來回猛拍，一如波動的水流，二如翻轉的飛行物，除了控制它的本尊，誰也不知道它將前往何處。布魯爾已經做到極致，盡力挺身防守，而謝候卻在晃過他的重心之時，流暢地連上單腳后撤步，就此投出了“放聲大笑或者涕淚縱橫”的準絕殺！
謝候從來不善于在沉默中爆發。
要么全場尖叫，要么全場噓聲——現場窒息般的沉靜，在籃球涌入籃筐的瞬間，爆發出了世間最美妙動人的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