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漸暗了下來,而心遠和尚的往生咒卻一直沒有停歇。
放在古代,心遠和尚的修為已經能夠被稱為金剛或者菩薩了,而一位這樣的高僧誦經超度,即便北洋水師的英靈們已經時隔百年,也一樣可以得到超度。
在常人所不可見的視角下,盤踞于定遠館…不,應該說寄宿于定遠號遺骸上的英靈們身上那昔日戰死的怨念,甲午海戰未能獲勝的不甘,百年歲月被禁錮于此的仇恨,都隨著心遠和尚那虔誠的誦經聲,在一聲聲的往生咒中得到了消解。
一縷縷怨憎,都如同散入天空之中的青煙一樣消失不見,只留下原地在細雨中得到濯洗的定遠館,仿佛拭去了百年時光所積累的塵灰,綻放出一股清新通透的味道來。
這不是所謂的什么翻新和重建所能夠帶來的,這座被曾經的侵略者用定遠號遺骸所建起來的別院,從建成的那一天起就因為其中禁錮著來自北洋水師陣亡士兵的怨恨而蒙上了陰霾,百年歲月即便有著天滿宮的鎮壓,也只是讓這陰霾越積越厚,變得越發生人勿進而已。
不過現在,這沉積百年的怨憎與陰霾在細雨的濯洗之下,終于消散退去,留下的一片清靈與安寧。
正如那些昔日戰死的北洋水師英靈在往生咒下都散去了怨憎,得以解脫,往生輪回一樣。
看著眼前逐漸得到解脫的北洋水師英靈,以及遠處天滿宮中升起的想要繼續鎮壓這些英靈的禁制,陳羽頓時眉頭一皺,心下火起,動念之間已然是一道法術砸在了天滿宮上空升起的禁制上。
天滿宮雖說是供奉菅原道真的神社,本身在日本算得上赫赫有名,但菅原道真說到底只不過是個怨靈,雖然死后因為攪得天下不寧而被封神,但這種神靈根本不被陳羽放在眼里。
天滿宮上升起的禁制不過普通級數,陳羽一道法術便將其整個撕開,北洋水師的英靈們也得以順利輪回往生。
看著往生而去的北洋水師英靈,陳羽依舊和之前默哀時一樣,朝著這些百年前為國奮戰的先輩們送上了自己最誠摯的敬意,朝著他們真誠的鞠了一躬。
而就在此時,天滿宮中卻有一道氣勢升起,裹挾天滿宮中積累的信仰之力,似乎想要顯化某個存在出來。
看到這一幕,本就因為剛才天滿宮想要鎮壓北洋水師英靈,阻止他們輪回而心情不好的陳羽更是一陣火起,正準備直接連天滿宮一起砸掉的時候,一旁一直在誦經的心遠和尚卻已經結束了誦經站了起來,并且伸手攔住了陳羽。
“金剛亦有怒目之時,明王也有鎮獄之相,這一場不如讓給貧僧如何?”雖然是出家人,但心遠和尚顯然不是那種慈悲到迂腐的和尚,更何況有些事情真的佛都有火。
陳羽見狀,略作思考便后退了半步,對心遠和尚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阿彌陀佛!”心遠和尚再次念了一聲佛號,只是這一次他口中所念誦的佛號,卻聽起來如同洪鐘大呂,頓時響徹了整個天滿宮周圍的夜空。
而與此同時一道生有六臂的金色不動明王丈六金身法相也自心遠和尚身后升起,做明王怒目之相,強大的氣勢更是瞬間便蓋過了天滿宮中那個正在顯化的存在。
不動明王屬于五大明王之一,乃大日如來降服內外魔障所變現之教令輪身,可降伏一切諸魔。
修習五大明王法身,算是佛法修行當中很常見的一種,而不動明王鎮獄法相,正是心遠和尚所在的大悲寺嫡傳,以他半神修為使用起來,不啻不動明王真身親臨。
“金剛怒目,明王鎮獄,不動根本,降妖除魔!”一聲怒斥,明王法相六臂之中兩只手臂結出不動根本印,然后一掌推出,直接拍在了天滿宮上。
天滿宮中裹挾著信仰之力幾乎快要顯化的存在被佛掌拍中,瞬間發出了一聲慘叫,而后被打散,就連天滿宮上凝聚的信仰之力,也幾乎被這一掌拍散。
看到這一幕陳羽只是微微輕笑,抬了個響指,天空中一道微不可查的綠光閃過,微微加了一點料。
而拍散了將要顯化的存在,心遠和尚也收起了自己的明王法相,雖然說普通人看不到,但他也沒有背著那么大一個法相到處亂晃的想法和癖好。
“好一個不動明王法相,果真寶相莊嚴,佛法無邊。”看到心遠和尚收起了法相,陳羽自然朝他恭維了一聲。
然而面對陳羽的恭維,心遠和尚只是口誦佛號,謙虛的說道:“施主謬贊,不過一點粗淺本事,不敢人前賣弄,倒是施主最后那一下,恐怕有得這天滿宮幕后那位受得了。”
“哈哈,不過一點小小的詛咒而已。”陳羽見心遠和尚看出來自己最后加的料,也沒有隱瞞什么,大大方方的說道:“膽敢鎮壓我北洋水師先輩們的英靈,那么就要有付出代價的覺悟。”
對于陳羽的話,心遠和尚絲毫不覺得他的做法有什么不對,犯我中華者雖遠必誅,當年是國弱民窮力有未逮,現在…來都來了,閑著也是閑著,順手的事不是嗎?
兩人略過了這件事,轉身看著如今只剩下定遠號遺骸的定遠館,準備開始做今天的正事。
“施主繪制法陣,可需要貧僧幫忙?”心遠和尚看著陳羽掏出了一根白骨制成的手杖,開始在地上勾畫著,不由出聲詢問。
本來是讓心遠和尚掠陣,防備天滿宮的,但天滿宮中的東西剛才已經被拍散了,心遠和尚自然也就可以騰出一些手來。
然而陳羽卻只是搖了搖頭說道:“法師幫我盯著附近,不要讓人來搗亂就好。”
說完,陳羽在手中的白骨手杖上敲了一下,這根手杖便自己動了起來,在地上勾畫著所需的符文,而與此同時,陳羽從身上又掏出了另一根一模一樣的手杖,開始勾畫另一段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