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現在的JK已經看不上情侶旅館,開始熱衷高級酒店的村上悠,回到櫻花莊。
其他人已經回來了。
他進了客廳,還沒來得及坐下,東山柰柰就說:
“村上君,種醬又問到你了呢。問為什么你不去,是不是嫌棄她得了癌癥。”
村上悠沒說什么來證明,自己不會因為癌癥嫌棄任何人——比起說,他更偏向實際行動。
“不管有什么事情,下周末一定要去哦!”佐倉鈴音看著他,換上略帶委屈的口吻:“種醬會感到自卑的,如果繼續這樣下去。”
“是啊,村上君。你可不能做這樣的人。”這次是中野愛衣。
村上悠點點頭。
十月十九日,周一這天,他特地和石田彰確認了行程安排,確保自己在周日有空。
其他唱歌、喝酒、吃飯的邀請,也統統拒絕。
就算這樣,村上悠還是沒能去成。
在周五的時候,也就是十月二十三日,種田梨紗突然搬去鐮倉養病。
知道這個消息的時間是中午,村上悠在中央線電車上,看著昨天出版的周刊《文春》,正準備去神田看書。
種田:我去鐮倉養病了,借住在鐮倉宮種田:雖然算不上出名的景點,但比我家更好找吧 看完消息,村上悠不知道說什么,只好把手機收起來,繼續看《文春》雜志。
版面上,戴著口罩,疑似堂本海斗的男子,和一位同樣戴口罩,女子高中生打扮的女人,一起走出酒店。
但為這圖配的文字,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他在思考接下來到底該怎么做才好。
要想和種田梨紗,像玉子一樣不再來往,現在是最好的時候。
以種田梨紗嗓子的情況,能不能繼續從事聲優職業都是問題,更別說再次拿到女主角役,再和他合作。
《食戟之靈》雖然沒有公布換角消息,恐怕也是早晚的事。
種田梨紗喜歡自己是可以肯定的事實,但自己喜歡她嗎?
喜歡。
會唱歌,會跳舞,自戀的絕世美人,誰不喜歡。
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問題在于,自己喜歡的不止她一個,最喜歡的也不是她。
到鐮倉去看她,當然可以和其他人一起,用朋友的名義。
但是繼續這樣下去,對種田梨紗真的好嗎?
另外,就這樣斷絕聯系,雖說被人怎么看都無所謂,但被認為嫌棄對方有癌癥,脖子上有疤痕,讓對方陷入自卑的情緒,也不是他能接受的結果。
對對方的喜歡,也不是說斷就斷了的繩索,而是必須經過漫長時間的等待,才有可能迎來黃昏的白夜。
這不是什么矯情,而是現實,是早晚必須面對且解決的問題。
電車還沒有神田,他就下了車,是四谷站。
他把一行字都沒看的周刊《文春》,扔進車站內的垃圾桶。
出了車站,走過飯田橋,來到御茶之水。
走了很長的路,仍然拿不定主意。
村上悠只感覺,自己在進退兩難的泥潭里越陷越深。
午休的時間已經快沒了,他搭乘最近的都營大江戶線去下午活動地點。
隨手買了一份報紙,用來打發路上的無聊時間。
電車離開文京區,到了臺東區后,村上悠放棄思考——就算決定去鐮倉,也不是今天晚上的車票。
他攤開報紙。
世田谷整棟公寓——三層售價:3億4,800萬日元 地址:東京都世田谷區北烏山3814
交通:京王線千歲烏山站徒步9分鐘可貸款 村上悠停下來,把報紙從上到下,從前到后,全都打量一遍,竟然全是房產信息。
他竟然花錢買了一份?
這家報社也真夠可以的,村上悠心里嘆道。
下午又是《刀劍神域》活動,第二季光盤、周邊、手辦的“電視購物節目”。
作為主持人、戴著貝雷帽的高麗菜,身體一如既往的嬌小柔弱。
有機會就像倉鼠一樣,想往村上悠懷里鉆。
節目結束后,釘宮未夕和村上悠談起社長職位的事。
老社長藤田安康也在糾結中。
要么拿錢,把YM事務所徹底拱手讓人;要么扶持西北,自己仍舊做YM事務所的主人。
前者是把一輩子的心血賣給別人;選擇后者有人氣聲優、人脈廣闊的經紀人出走,事務所陷入青黃不接的風險。
“也就是說,現在結局如何,一切都未知?”聽完情報,村上悠問。
“如果社長還年輕,我可以肯定他會選擇錢。但現在他已經老了,錢也賺足夠多,如果對賺錢沒了興趣,就會選擇繼續擁有事務所。”
“有沒有可能,他把社長的位置給你,然后繼續持有事務所的全部股份?”
“他已經和我提過這件事,但我拒絕了。”釘宮未夕說,“我對社長不感興趣,天天和男人打交道、喝酒。”
“那你?”
釘宮未夕笑了下,“村上君,你知道我平時喜歡玩什么游戲嗎?”
“《怪物獵人》?”
“嗯算一個。總之就是需要自己一步步收集資源、成長的游戲。不知道玩這種游戲的其他人,有沒有這樣的心理:自己努力創下了不起的事業,最后親手交給繼承者。”
“這是怎么個想法?”村上悠不理解。
“不知道。”釘宮未夕瀟灑而俏皮地聳聳肩,“但一旦這樣做,我會產生自我滿足感,也會感到欣慰。這就夠了。”
“所以你打定主意,不管是不是YM事務所,自己都要成為社長,然后傳給我?從而獲得自我滿足?”
“最好是YM。要讓我從頭到尾創建一個事務所,煩也煩死。”
村上悠更加不解,問她:“你不是說喜歡一步步成長嗎?”
“如果現實也能像游戲那樣,任何事都只需要按ABXY鍵,我就不嫌它煩。”
“噢。”
“嗯?”記憶力還可以的釘宮未夕挑眉,“村上君,又在想哪個年輕女聲優?”
“沒有。剛才噢的意思是:理解你的想法。”
“感覺你對我的價值觀不感興趣?”
“只是今天心情不好。”
“怎么了?和藤田安康社長一樣,陷入了兩難的境地?”釘宮未夕打趣道。
“買了一份全是房產的報紙而已。被房價嚇到了。”
“哈哈哈!”釘宮未夕笑到彎下了腰,“放心,等我在社長位置上過完癮,就把位置讓給你。到時候,東京都的房子還不是隨便你選。”
“事務所一年的盈利不過1.5億日元,除去來年的各種費用,怎么隨便選?”
“我說,”釘宮未夕沒好氣地看著村上悠,“你一個人住,要買多大多好的房子啊?”
“唔。”村上悠沒想過這事,也對這件事不感興趣。
他轉移話題:“現在籌了多少錢?別到時候社長選擇出售事務所,卻輸給石田桑。”
“七八億。YM事務所去年估值,算上我在內,才值20億日元。應該夠了。”
村上悠點點頭。
僅靠聲優這個主業掙來仈Jiǔ億,用一輩子的時間都幾乎不可能。釘宮未夕能拿出這么多錢,也是靠著名氣,用各種副業攢出來的。
說不定還問銀行借貸了部分。
釘宮未夕問他:“你準備了多少?”
“我?一千萬。”
村上悠不清楚自己有多少錢,只記得賭馬贏來的一千萬。
“你當初不把八個億捐掉,說不定能直接成為社長呢,后悔嗎?”
“后悔。”村上悠點頭附和。
和釘宮未夕分開后,因為剛才的對話提到八億,村上悠想起自己在三得利音樂廳,被東山父親和志伸小姐堵在角落,許下捐助十億的承諾。
而要想中十億,只有買一組在12月31日開獎的年末彩票,才有一次性完成的可能。
平時普通的彩票,買一組是不可能獲得十億的。
村上悠路過門牌上寫了一大串“0”的彩票亭,放棄進去的打算。
晚上的時候,佐倉鈴音興沖沖地說著去鐮倉的事。
“去種醬的家里看她,一直很不自在。現在好了,探病的同時,還能旅游!”
“明天就去嗎?”東山柰柰敷著面膜,說話時,嫩嫩的小嘴幾乎不動。
“這個月不行。”佐倉鈴音惋惜地說,“《七人魔法使》剛上映,要一直參加各種舞臺問候。只有等十一月了。”
村上悠隱隱松了口氣,但原本已經放松的思緒,再次陷入泥潭。
藤田安康社長,現在也和自己一樣吧?
村上悠沒有來的,突然同情這個明明都要退休享福,卻又面臨如此糾結局面的老頭。
但現實就是這么殘酷。
沒人會讓他走自己想走的路,也沒有人幫的了自己。
“村上君,你在想什么?”中野愛衣疑惑地看著他。
村上悠回過神,“今天看到一個房產報紙,被現在的房價嚇到了。早知道當初就不捐了。”
中野愛衣嫵媚而好笑地白他一眼:
“既然已經捐了,就不要說這種話。被別人知道,會說你壞話的。”
“只在櫻花莊說。”
“悠哥哥打算買房子了嗎?”趴在熊貓玩偶上看書的悠沐碧,把目光投過來。
村上悠一邊慢悠悠地躺倒在榻榻米上,一邊倦怠地回答:
“沒錢啊,沒錢。”
“我借你啊。”佐倉小姐笑嘻嘻地說。
村上悠擺擺手,意思是不向資本主義屈服。
“神氣什么!問問而已,你以為我會真借你錢?!”佐倉小姐把光滑的腳底,放在在村上悠屁股上,使勁推了下。
“村上君,”中野愛衣說,“你要缺錢的話,那一千萬可以先還你一部分。”
“我缺的是十億,不是那一千萬呀。”
村上悠重新把自己的身體調整到舒適的姿勢,翻著《人類衰退之后》第二卷。
“哦!十億?”東山柰柰食指放在下巴上,似乎很高興,“村上君是打算在哪買一所大房子嗎?”
“十億啊。”悠沐碧用{這完全不可能}的語氣重復一遍,繼續看書去了。
“十億的房子,嗯”中野愛衣不太理解為什么要買這么豪華的住宅。
“十億?”佐倉小姐眼睛一亮,似乎明白為什么要買這么豪華的住宅。
她閃閃發亮的眸子,嗔怪地瞪了村上悠,抿嘴好看地笑起來。
“嗯?”
佐倉小姐不理村上悠困惑的眼神,扭過臉去,和東山柰柰商量明天舞臺問候的結束,一起去做美甲。
十月的最后一周一晃而過,轉眼來到秋季的最后一個月。
部分楓葉已經提前進入變色期,高尾山公園大概也開始為一年一度的楓葉祭做準備。
村上悠拿著九月份的稿子,趕到擊電編輯部。
“村上君,”神樂坂菖蒲手敲著桌面,“你該不會以為,十月三十一日到十一月一日,只是很普通的兩天吧?”
“抱歉。”
“我以前以為自己最討厭的,就是拖稿的作者。現在才發現,原來比拖稿更過分的,是說好月底交稿,卻偏偏下個月第一天交稿的作者!”
“唔。”
“既然你一號交稿了,那麻煩你十二月的時候,也能做到一號交稿,沒問題吧?”神樂坂菖蒲不容置疑地說道。
“可以的話。”
“唉。”神樂坂菖蒲發出疲憊而沉重的嘆息聲。
和輕這邊不同,村上悠在漫畫上從不拖稿,而且讀者增長十分迅速。
和川端見面時,對方說已經有出版商找上門,商談單行本的事情。
但他拒絕了,理由是新人賞幾乎已經確定是《搖曳旅行》。
等得了賞,會有更大的出版商上門,也能獲得更多利益。
村上悠對這個那個都不感興趣,仍舊滿腦子女人的事情。
幸好,佐倉鈴音她們打心眼里認為種田梨紗不算病人,所以不急著去看望,決定找一個晴朗的周末過去,方便一起出去玩。
而今天,十一月一號,周日,是個雨天,不用去鐮倉。
村上悠打著傘走出擊電大樓,準備去參加漫畫家輕家的聚會。
酒會上,輕家對他加入漫畫家行列,大為不滿,紛紛要求他免費幫忙畫插畫,要不然不放過他。
漫畫家那邊倒是很歡迎他,只是一個勁勸他,讓他直接放棄那本勉強連載的輕,專注漫畫上。
鬧了好一會兒,話題終于轉移到:
這本輕真厲害第十九的灰與幻想的格林姆迦爾能動畫化,而第十五的身為男高中生兼當紅輕作家的我,正被年紀比我小從事聲優工作的女同學掐住脖子為什么不能動畫化上。
“為什么啊?!”時雨澤惠一扯著嗓子大吼,“十四的《路人女主》,十六的《笨蛋,測驗,召喚獸》,都已經動畫化,憑什么十五就不行!”
村上悠正看著眾人奚落時雨澤惠一,附田祐斗突然湊過來跟他說話。
“村上君,集英社和JC社已經在詢問我,對薙切繪里奈有沒有新的女聲優可以推薦了。”
“是嗎。”村上悠端起酒杯,抬到一半又放棄了:“制作組通知種田這件事了嗎?”
“沒有。”附田祐斗搖搖頭,“我的意見是再等等看。萬一在下一季開始之前,種田桑的病好了呢。”
“你一個人的意見,也沒什么用吧?”
“我喜歡你們兩個的組合,站一起很有感覺,所以當然要爭取一下。”
村上悠點點頭。
“怎么,你討厭種田桑?”附田祐斗好奇地問。
“沒有,我也喜歡和她合作。”
附田祐斗笑了下,隨后又嘆氣。
“如果種田桑的病實在不能配音,也沒辦法。我也不能因為喜歡你們兩個,就勉強她配音吧?更何況,我一個人也說了不算。”
“身體更重要。”
“是啊,但可惜了。我挺喜歡你們兩個。”
遠處吧臺邊,渡航和時雨澤惠一開始爭搶麥克風。
生活中,大家都在爭取自己喜歡的東西,但感情上可以嗎?
村上悠和附田祐斗碰杯,抿了一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