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五章 瘋了,都瘋了

　　“什么是規矩？定了就要認！”

　　“今天，為了他可以破壞規矩？明天就可以為了你，后天就是他，他！他！他！”

　　“那我們還要規矩干什么？”

　　兩段不同的內容，先拍的是莊聞強想要的那一段，那一段里，渣渣輝的臺詞和之前梁千面的完全一模一樣，這種情況下，想要演出和梁千面不一樣的感覺，就得看演技了。

　　梁千面在演這一段的時候，是面無表情的，那種極致的冷漠，當時造成了極大的壓力，差點就把劉浩然壓的戲都不會演了。

　　而渣渣輝的表演卻是完全不同的，此時他的表情，是一種有些病態的猙獰，在外人看來，那仿佛是一種憤怒，然而，卻又總覺得在憤怒之外，似乎還隱藏著另外的某些情緒。

　　盡管是完全不同的表演，但是，都造成了巨大的壓力，只是，這種壓力也是不一樣的，首當其沖的劉浩然感覺最為明顯。

　　在面對梁千面的時候，劉浩然一瞬間就冷汗濕透了后背，但是卻不敢移開目光，只能強撐著與梁千面對視，因為，那一刻的梁千面，就仿佛一頭盯上了獵物的獵豹一般，那冷靜，是在為出擊做最后的準備，那淡漠，則是已經預見到了獵物的死亡。

　　而此時面對渣渣輝，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劉浩然就垂下了頭，面對對面那個仿佛身體里面藏著一個即將爆發的怪獸的男人，他根本沒有與之對視的勇氣！

　　遠處，張步凡看著現場的表演，頗為贊嘆的搖搖頭，經過這幾年的磨練，渣渣輝的演技真的已經攀到了一個至高點，即便和和梁千面對比，也是絲毫不落下風了。

　　他不愿意扭頭，因為不愿意錯過這一段精彩的表演，但同時嘴里卻笑著調侃道：“你說你演的那么好干什么，現在好了，逼瘋了一個。”

　　梁千面就站在他身邊，聞言同樣是目不轉睛的看著那邊，同時答道：“這不正好嗎？就憑這兩段表演，就能給你賺不少票房了啊，大老板。”

　　“不過…”頓了頓，梁千面又說道：“他真的很出色，咦？”

　　話沒說完，再次頓住，因為，那邊場地里，又出現了了一個讓他們為之矚目的東西。

　　這一段戲的重點，當然是渣渣輝飾演的李問，以及劉浩然飾演的阿祖，，但是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人雖然并不那么重要，但也依舊一直出現在攝像機鏡頭里，那就是廖起智飾演的吳鑫鑫叔。

　　阿祖忽然拿槍指著李問，以及李問反過來拿槍指著阿祖的意外舉動驚呆了在場所有自己人，在這種情況下，也只有和兩人最親近的鑫叔才有資格站出來做勸解李問，但他的戲份也就是如此了。

　　原本在聽到李問說出“規矩”那一套的時候，他應該是悲傷的，因為最熟悉李問的他知道，再怎樣也勸說不住李問殺阿祖了，看著自己最親的兩個人自相殘殺，當然是一件悲傷的事情。

　　然而，在演這一段的時候，廖起智卻并沒有完全這樣演，就和渣渣輝臉上的表情是復雜的一樣，他的表情也是同樣復雜的，并不完全是悲傷。

　　他看著渣渣輝，眼神里接連變化，先是不解，隨即是某種似乎猜到了什么的遲疑，最后則變成了害怕。

　　這真的只是眼神的變化，甚至于這一系列的過程里，他的表情都沒變的，一副悲傷的苦逼樣子，可以說，如果不是恰好因為要拍攝他勸說李問而有一臺攝像機是對著他的，恰好捕捉下了這一段眼神的變化的話，或許所有人就都要錯過這一段眼神戲了。

　　這一段戲份，如果放到電影里，讓觀眾去看的話，或許當時不會發現什么，或許會有人在看完之后再回味的時候，才會猛然想起并體會到其中的意思。

　　然而此時在現場的都是看過劇本，屬于站在上帝視角看表演的，于是，就因為這一個眼神，一群人紛紛第一時間產生了一系列的念頭。

　　他察覺出李問的不對頭了，他不僅僅是因為被人拿槍指著腦袋而憤怒，還有其他！

　　他明白了！他明白李問的那種奇怪的情緒是什么了！沒錯，也只有他，跟隨李問時間最久的吳鑫才有可能發現李問那種變態心理的爆發！

　　他害怕，他為什么害怕？是啊，李問連阿祖都可以殺，為什么不能殺他吳鑫呢？或者應該說，一旦發生什么事情的話，這個團隊里第一個要死的一定是他吳鑫，就因為，他是和李問最親近的那個人，曾經最親近的人，卻也同樣是最適合用來殺雞儆猴樹立榜樣的那一個！

　　是的，僅僅一個眼神，透出了如此之多的信息！

剛剛幾個人還在那里夸渣渣輝呢，結果下一刻，就猛地蹦出來一個完全不亞于渣渣輝的　　張步凡扭頭看向梁千面，“看來我剛才說錯了，你不是逼瘋了一個，而是逼瘋了一群啊！”

　　這一次梁千面卻沒之前么驚訝了，說道：“起智大哥的演技一直很好啊，只是很少有機會給到他去表現而已。”

　　這話倒是說的沒錯，被稱為“香江電影黃金配角”的廖起智，其演技一直是在線的，甚至應該說一直都很高超，否則也不會人家一找配角就想起他了。

　　說實話，這位也就是生不逢時，外加外形上有些缺陷，如果再晚生個10年20年，換一副好點的皮囊的話，張步凡絲毫不懷疑香江影壇會出現一位能夠和梁千面相媲美的大影帝的。

　　然而，驚喜至此居然還沒有結束。

　　原本被渣渣輝的氣勢逼的垂下了頭不敢與之對視的劉浩然，這時候居然也來了一出出人意料。

　　他雖然垂著頭，但實際上一直在悄悄觀察著對面演員，廖起智的表演自然也被他看到了，看著廖起智的表演，這小子居然也來了一出“福至心靈”。

　　原本這里已經沒有他的臺詞了，接下來只有廖起智繼續勸說渣渣輝，以及渣渣輝最后一句“規矩大過天”，然后開槍干掉他。

　　但是現在，這小子居然膽子特別大的給自己加了一句臺詞。

　　“規矩大過天！”渣渣輝低吼一聲，然后，在他要開槍之前，就看見對面一直老實站著的劉浩然居然動了。

　　這小子忽然往前靠，主動把腦袋頂在了渣渣輝的槍上，同時說了一句，“問哥，對不起。”

　　說這句話的時候，之前一直不敢與渣渣輝對視的劉浩然此時卻是主動直視著對方的眼睛，他的眼中沒有埋怨，沒有恨，依舊如曾經一樣，干干凈凈，坦坦蕩蕩。

　　“瘋”就要“瘋”的徹底一點，這要是換了其他時候，一個演員忽然改詞，正常情況就是和他演對手的演員接不上來導致NG，然而此時這種情況并沒有出現。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渣渣輝的臉上閃過了一抹驚訝，似乎是意外于對面小演員的擅自改戲，但也可以解釋為，這是李問對于阿祖擺出的這種態度的一種遲疑。

　　而這兩種解釋到底是哪一種，就看渣渣輝會不會停下來了。

　　很顯然，他選擇了后一種，并沒有停，而是順著演了下去。

　　是的，李問要殺阿祖，這是他那爆發的變態心理導致的，是一個必然的結果，然而，對面畢竟是跟隨他最久的人啊！

　　所以，在驚訝過后，他的眼中也在那一剎那閃過了一絲遲疑，但是，這絲遲疑僅僅持續了一瞬，就被一種堅定所替代。

　　于是，他也改了臺詞。

　　“規矩大過天。”他又重復了一遍。

　　“別怪我。”

　　說出了這兩句本不存在的臺詞之后，他終于扣動了扳機。

　　遠處，看著這一切的張步凡喃喃開口，“瘋了，都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