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亡羊補牢
“奴婢參見殿下！”賀能倒是顯得很高心，先是面容嚴肅的給朱厚照行了一個禮，然后這才站起身子，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皇爺和朝臣都聽說了殿下在西北大勝韃子的事情，現在整個京城都在傳頌殿下的英勇事跡。”
“奴婢為殿下高興。”賀能笑著拍了一波馬屁，然后說道：“皇爺有旨意給的殿下。”
朱厚照點了點頭，他知道賀能來了，肯定是老爹派他來的，否則即便是給自己傳旨，那也不用賀能來。在京城也就算了，西北這邊還讓賀能跑一趟，這不應該。朱厚照點了點頭，然后開口說道：“好，那就宣旨吧！”說著朱厚照躬身站好。
作為太子，接圣旨倒是不用跪著，這也是朱厚照身為太子的優待之一。
賀能連忙將圣旨展開，這是一份中旨，核心內容能概括為一句話，那就是“兔崽子，滾回來！”
當然了，圣旨是會留檔的，自然不可能如此直白，開篇還夸獎了一番朱厚照，后面則是讓他回去。乖乖的借了旨，事實上朱厚照早就料到了，只要捷報傳回京城，自己老爹肯定會讓自己回去，一點懸念都不會有的，所以也沒什么抵觸心理。
在朱佑樘心里面，一場勝利算什么，就是滅了火篩又怎么樣？自己可就這一個兒子。
大明江山就這一個繼承人，如果自己這個兒子沒了，自己怎么辦？江山傳給誰？傳給自己的弟弟？關鍵是自己沒弟弟啊！如果鄭貴妃的兒子活著，那這皇位也沒自己什么事情了。在朱佑樘的眼里面，江山存續可比打韃子重要多了。。
朝廷這么多人，這么多兵，這么多將領，誰不能去打？非得你個太子沖陣。
朱厚照對此也沒辦法，估計這一次老媽要是能生個兒子，或許自己能自在一點，至少自己沒了，也有個弟弟不是。或者自己有個兒子，自己也能松快一些？想到這里，朱厚照不禁想到了一件比較恐怖的事情，老爹不會正在琢磨給自己選皇后吧？
自己今年十一歲了，但是身高一米七多了，光看身形已經發育好了，按照大明的德性，找個女人估計已經提上日程了吧？
自家人知道自家人事，自己雖然現在一米七了，可是自己現在還沒到青春期，完全沒開始發育，有些事情完全沒辦法啊！
“希望自己想錯了！”朱厚照在心里面哀嘆，接了圣旨之后，朱厚照看了一眼賀能，然后問道：“本宮這幾日就回去，有幾個重傷員暫時不能趕路，需要在這邊靜養，本宮準備能帶走帶走，帶不走的留在這邊。”
這些重傷員不少都是缺胳膊少腿的，有的則是腹部和胸部中刀，不能發力，不能在作戰了。可是朱厚照可不準備將這些人打回原籍，這都是人才，什么最難的？人才！自己花費了這么大的力氣訓練的人，怎么能這么打回去。
無論是做后勤將領，還是作為教官，這些人那都是在合適不過了，上過陣，殺過人，還能講述一下老兵精神，這很好啊！
馬上自己就要成立帝國武院了，這些人就是最合適的教官，朱厚照對他們自然是非常看重的。
“奴婢還要去秦大人那邊傳旨，到時候奴婢可以和殿下一起回京。”賀能笑著接口道，臉上的表情看不出絲毫的異樣，顯得很正常，看起來就像是要和朱厚照一起回京很興奮異樣。
朱厚照則是笑著點頭道：“好啊！”
不過朱厚照算是看明白了，老爹這是不相信自己，顯然讓賀能給秦紘的圣旨里面，肯定也寫了讓自己回去。賀能親自來的目地也知道了，這就是讓他盯著自己回京，完全不給自己反抗的機會。朱厚照還挺感動，老爹這是真的怕自己出事啊！
再說了，西北這邊的事情也料理的差不多了，的確是該回去了，剩下的事情交給秦紘就足夠了。
三天之后，朱厚照帶著人啟程回京，同行的自然有賀能，這個太監不但會騎馬，而且騎術居然還不錯，這倒是朱厚照沒想到的。
朱厚照要回京的消息自然早就傳了回來，大家對太子要回來，態度不一，有的不以為然，有的則是覺得松了一口氣，當然了，也有開心的要跳起來的，這個人自然就是壽寧侯張鶴齡。這段時間朱厚照不在京城，張鶴齡真的是心里沒底。
前一段時間內閣擬定的鹽商名單已經送進了宮里面，事情果然和自己太子外甥預料的一樣，自己的人果然被盯上了。
雖然后續自己做的足夠隱秘，但是依舊有人被查了出來，不但如此，勛貴那邊的人也被弄下去好幾個。如果不是太子外甥早有交代，估計自己早就慌了。現在名單就要確定下來了，張鶴齡心里面依舊沒底，因為他沒見到內閣遞上去的名單。
自己的太子外甥回來之后，終于有人能給自己做主了，張鶴齡怎么可能不高興。
另外一件糟心事就是通政司那邊，密奏的事情雖然定下來了，也準備實施了，通政使沈祿也拿出了章程，對這些張鶴齡完全不懂，他也不敢替朱厚照做主，只能等著他回來，現在朱厚照終于會來了，正好趕得上，張鶴齡怎么可能不開心。
朱厚照入京的那一天，不少人等在城門口和街兩側來看，一來是來看那些大勝仗的騎兵，不少人都說這才是大明強軍，這些日子吵得很厲害，大家自然想看看。
二來當然是要看太子殿下，聽說殿下不但文武雙全，而且還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這怎么能不見呢？于是就有不少人跑來湊熱鬧了。
不過朱厚照沒露臉，他可是太子，沒事露臉做什么，高光時刻要不得，再說了，自己以后還準備微服私訪，如果連被人看到記下來，或者干脆就畫下來，自己還怎微服私訪。說不定會搞的和明星出行一樣，走到哪里都害怕被人認出來，要不得，要不得。
領軍入城的是王守仁，朱厚照已經帶著人在前一天入城了，并且直接回到了皇宮里面。
回到皇宮的第一件事情，自然是去拜見自己的老爹，然后陪著老媽吃飯，這都是不能耽擱的事情，也是最重要的事情。
在坤寧宮吃了飯，父子二人一起來到了乾清宮，上了茶之后，父子二人這才坐下準備聊一聊。見到兒子平安歸來，加上日子也過了這么久了，朱佑樘倒是沒有那么生氣的，只不過心里面打定了主意下一次一定不讓兒子這么干。
“說說西北之戰吧！”朱佑樘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開口問道，雖然捷報里面已經寫的很詳細了，可是朱佑樘卻知道，捷報這種東西看個大概就可以了，這要了解詳細的情況，這里面壓根就看不到什么，相比較起來，問有親身經歷的兒子，反而顯得更加合適一些。
朱厚照也沒隱瞞，將自己一路上如何去西北，如何絞殺斥候，如何與韃子廝殺，全部都說了一遍。
“這些年草原上也不太平，各部廝殺的很激烈，小王子已經顯現了一統草原的趨勢，大明的邊關要早做準備，以后會變得更艱難。”朱厚照總結道：“西北糜爛的很厲害，雖然沒去看，但是九邊應該也都差不多，好也好不到哪里去。”
這與朝廷廢除了納糧開中有直接的關系，這才短短十年的時間，邊疆商人不去，商屯荒廢，百姓內逃，大明用了這么久建立的九邊防線，短短十年之間就變得脆弱的如同紙糊的一樣。這種衰弱還不是簡簡單單就能阻止了，到了嘉靖年間甚至直接被打到了京城。
朱佑樘看向了自己的兒子，略微有些遲疑的問道：“你覺得會到什么地步？”
說這話的時候，朱佑樘的臉色就不太好看，之前兒子就和自己說過，納糧開中改為納銀開中會導致九邊衰弱，朱佑樘還覺得兒子有些言過其實了，可是現實就是這么殘酷。短短的十年之間，西北就已經衰弱至此了。在成化一朝，西廠汪直亂政。
可是無論是在河套，還是在宣大，亦或者是在遼東，朝廷屢屢用兵，而且基本上都是大勝。
西北三邊能打到賀蘭山，看看現在，短短時間的功夫，被韃子侵入三邊，打敗，被人家堵著固原城來打，朱佑樘怎么可能心里面好受。
看了一眼自己的老爹，朱厚照有些于心不忍，便輕嘆著說道：“父皇，兒臣以為破不破立，亡羊補牢，猶未晚也。納糧開中的鹽政的確保證了九邊，可是它已經到了非改不可的時候了，雖然改為納銀開中不妥當，但是這一次改成鹽商準入制，肯定要更好。”
“朝廷能夠收到更多的銀子，朝廷有了銀子就可以練兵，兒臣相信用不了多久父皇就能重振九邊雄風。”
“到時候別說恢復成化舊觀，即便是學太宗皇帝征討草原，那也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父皇作為中興明主，注定是要青史留名的，堪比漢宣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