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遷看了一眼李東陽,沉著臉說道:”斯文?你看看,你看看葉淇干的事情,自從改納糧開中為納銀開中之后,葉家的食鹽生意驟增,到了現在,整個兩淮鹽場的鹽,足足四成是他葉家的,這事出了之后,你讓陛下怎么想?讓太子殿下怎沒想?“
“那也不能直接抄家抓人啊!”李東陽臉色微紅,這個說起來的確是不怎么光彩的事情。
謝遷還要說什么,劉健抬手打斷了他,然后開口說道:“這件事情不是如此說的,當務之急也不是葉家的事情,而是太子殿下那邊,太子殿下年紀輕,雖然少年老成,很有主見,可是擋不住有人不斷的蠱惑,如果讓太子覺得朝中重臣皆如葉淇,那就麻煩了。”
“真沒想到這個牟斌如此可惡,在京城之時表現的謙和仁厚,沒想到出了京城就原形畢露,居然敢蠱惑太子,簡直罪大惡極。“李東陽連忙贊同的說道。
謝遷看了一眼李東陽,沒有接話,顯然李東陽就是要踩死牟斌,然后將葉家給撈出來,看來葉家估計沒少給他送錢。這倒不是謝遷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京官接受地方的孝敬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內閣大學士也一樣,只是不知道李東陽牽扯的有多深。
沉吟了片刻,謝遷這才開口說道:”怕是投靠了壽寧侯了,劉公、李公,大明的外戚專權怕是要來了。“
聽了謝遷的話,李東陽和劉健臉上都是一變,自從大明立國以來奉行的就是皇帝娶民間女子,這樣一來,外戚無論是素質還是地位都不夠,只能得到一個口頭的勛戚名號,外戚專權就不可能了,自大明開國到現在,從來沒有過這樣的事情。
”如果錦衣衛的牟斌也投靠了壽寧侯,算上東廠的楊鵬,怕是比汪直等閹黨權勢更大,為禍更烈。“謝遷又補充了一句。
“我們要阻止這件事情!”李東陽抬起頭看向了劉健,等著這位內閣首輔大學士開口。
沉吟了半晌,劉健緩緩的點了點頭:“大明自立國以來,從未有過外戚專權,為國為民,我們都要阻止壽寧專權,你們覺得我們應該從哪里開始?現在想要直接對付壽寧侯,怕是不容易啊!”
“從這一次的事情開始,從牟斌開始!”李東陽搶先說道:“如果將牟斌扳倒,那么壽寧侯在錦衣衛這條線就斷了,這是一個機會,不能放棄。“
謝遷再一次看了一眼李東陽,沒有回答李東陽的問題,而是反問道:“如果陛下詢問葉家的事情怎么處置?我們該怎么回答?”
三個人再一次沉默了,三個人當然知道應該怎么回答,那就是葉家要嚴懲,可是這種話說出去,他們會遭到很多人的反對,下面的人都不好安撫了。滿朝的大臣之中,誰家還沒點生意,只是沒有葉家做的這么露骨罷了。半晌,劉健看了一眼李東陽,然后開口道:“該有的罪肯定是要查的,但是該有的體面還是要有的。”
劉健的話也說的很明白了,那就是葉家要查,該懲處要懲處,當時對葉淇還是要適當寬宥的。
聽到劉健這么說,李東陽立刻開口說道:“劉公說的有道理!”
謝遷看了一眼兩個人,搖了搖頭,最后說道:“那就按照你們說的辦吧!”說著就站起了身子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隨著三位內閣大學士的默許支持,朝廷之中開始了倒牟,彈劾牟斌的題本風暴一樣的送進了內廷,京城內外,到處都是批評牟斌的聲音。一時間,整個京城內外,牟斌都成了人人喊打的人物,名聲大漲,一時間牟斌的聲望直追他的錦衣衛前輩紀綱。
一時間整個京城風起云涌,到處都是倒牟斌的聲音,這就讓很多人莫名其妙,比如本次事件的幕后黑手壽寧侯張鶴齡。
壽寧侯府。
張鶴齡放下手中的信件,然后大笑著站起身子,對身邊的張延齡說道:“揚州那邊已經開始了,咱們手下的人已經開始接手鹽道的生意了,運鹽船和鹽鋪全都買下來了,第一批船已經起運了,咱們的家的鹽道生意已經上了正軌,咱們馬上就要賺大錢啊!”
看著大哥高興的樣子,張延齡自然也是高興地,這一次鹽道的生意自然也是有他一份的。
“太好了!“張延齡也笑著說道:“忙活了這么久,終究沒有白費力氣,沒白忙活啊!”
“是啊!”張鶴齡也感嘆了一句,然后說道:“還有一件事情,這封信上還提到揚州那邊抄家抄出來的一些店鋪,青樓賭場,還有就是貨棧和酒樓客店,楊公公那邊是問咱們要不要,要的話就賣給咱們,但是這個全都要現錢,直接在京城付,也省的來的折騰運了。”
聽了大哥的話,張延齡直接就站了起來,開口說道:“要,哥,要啊!這可都是錢。“
“揚州是什么地方?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在揚州做這些生意,那都能賺大錢,這樣,我親自去一趟揚州。”張延齡有些激動的說道:“到時候把這些買賣全都開起來,唯一的問題就是銀子,咱們家有那么的現錢嗎?”
雖然壽寧侯府是國舅,可是這個國舅也只是新晉國舅,這才十幾年的勛戚生涯,家當其實并不多,身家也沒多豐厚,靠著收禮給人辦事弄點錢,想到以前的日子,壽寧侯就有一種想落淚的感覺,太子殿下說的太對了,自己就像人家養的狗一樣,自己真的是太難了。
“錢的事情你不用擔心!”張鶴齡一擺手,然后說道:“你盡管去辦,錢我來想辦法,實在不行進宮求求姐姐,讓姐姐寬限一些時日。”
張延齡點了點頭,事情著落在自己姐姐那里,那自然是沒什么問題,想了想,張延齡又問道:“哥,外面都在傳你和牟斌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牟斌?”張鶴齡頓時一愣:“錦衣衛的那個牟斌?我和他能有什么事情,壓根不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