均州城外。
已經是閻浮四月天,野外草長鶯飛,春意濃濃。
在無人知道的一日,有一騎輕騎便裝出了均州城。
黃土漫天!
馬上少年,一身黑衣勁裝,眉宇間隱隱有凌厲逼人的味道,正是得了陸起授令,次日便出城前往陌州的陸青萍,卻不是他本來面目。
“陌州那邊,為父早已經為你安排了人接應,為保你安全,還留了一些手筆,以策周全。”
這是他臨走前陸起諄諄叮嚀的話。
陸青萍拍了拍腰間的那件寶囊,里面藏著從南疆收獲的二十幾頭鬼神戰利品,等于可隨身帶著的十幾位宗師高手。
有這些戰力在握,此去陌州,已經有了威脅陌州城城防的底氣。
沒錯。
陌州,正是北唐邊關的一州之地。
天下刀魁,人榜第一的蓋昆侖大宗師,便住在此城之中。
天下刀魁,僅憑一件天刀令,就可號令天下刀客,為天下刀客共尊的魁首。
這仙武江湖上,百般兵器競相爭輝,然而,若論最出彩的兩件兵器,則首推山上神仙的仙劍與沙場兵將手中的長槍。
劍與槍,是閻浮天地中盛名最響亮的兩件兵器。
都是最難練就的。
但,若能在劍術槍術上有所成就,則至少都是成名宗師。
反之,作為江湖上最常見的兵器刀。
卻從始至終沒有創出多么大的名堂。
無非就是因為刀法最易入門,掌握最簡單,練刀的刀客可能最多,但能練出絕世刀法的人卻少。
武道修行,到了大宗師之后,就要轉神通法相,這一步開始凝練法寶。
在神仙手中,劍主靈巧,百變迅速,是最為適合駕馭刺殺的兵器,所以才衍生出了飛劍一門,乃是修仙者的最喜愛兵器。
而在山下。
沙場上,長槍占據一寸長一寸強的優勢,是沙場上的主流。
唯獨刀,最簡單的劈、砍、掠幾門,比起駕馭刺殺的飛劍靈巧,沙場上長就是強的長槍,都遠遠遜色。
簡言之,刀法只在山下武林中占據一席之地,神仙修士,少見以刀做法寶兵器。
而在山下武林中,刀法又比不上沙場上的槍法。
這就讓刀這件兵器的處境很尷尬。
但畢竟閻浮這么多年下來,終究還是出了幾位耀眼的刀客。
從初代刀魁開始,有心整合天下刀客,為刀法開宗立教,期望建立一座如葉家劍道圣地。
各代祖師心血之下,總算小有規模。
無奈這么多年,始終未有一位刀魁能以刀入止境,或以刀證元神。
五百年前的葉紅雪,倒是最有希望代表刀法開宗立教的人,無奈,他一生與葉家糾纏不休,且目的不在于此,就連當年刀魁親自讓位請他坐鎮刀魁,都沒有理會。
如今的刀盟在江湖之中,可以說是一股極大的勢力,卻有一種比教門圣地不如,比武林門派又猶過的高不高低不低的意思。
因其刀魁在哪里,刀盟就在哪里,只以一柄初代刀魁的天刀令,就可號令天下刀客。
刀魁蓋昆侖處于陌州要地,一年前傳出要普天下挑選繼承人,而今正是時限將近的日子,要在陌州天刀谷召開天下問刀大會。
對于正處在兩國大戰的關鍵時候。
這樣的一個關鍵城池。
只要陸青萍接過了天下新刀魁的名號,執掌天刀令,對于拿下陌州,便等閑易事耳。
而陌州一旦生變。
陸起便可于青州發起總攻,讓其首尾不能相顧。
前提是,做這一場謀劃行動,必須要隱秘,所以陸青萍便衣悄悄出城,甚至連面貌都易容了,身上更有王府兵庫的各種隱匿手段,重重隱藏之下,只要不動用成名招式,沒人認得出他來。
但要少年不動用成名招式,卻仍能奪下天下刀魁,就有些難度。
幸好。
第二元神法已經到手。
只要把血神子練成第二元神,突破至神通法相,純以境界,他便可以壓服所有人!
三日趕路。
馬上,陸青萍一直在研究領悟第二元神的法門。
到這第三天,距離魔咒方向,再有一半路途了,
他牽著馬走向了路上的一座小村莊。
其時,斜陽西下,金色云霞從西方灑下,帶有絲絲暖意。
村莊內,卻很是冷清。
走進村莊幾十步,卻只有陸青萍一人一馬的腳步聲,極其的安靜。
再往前走了幾步,終于見到了有一戶人家有炊煙升起。
陸青萍心中好奇,牽馬過去。
院內正有一個七十多歲的老婆婆模糊著眼睛,艱難抬起頭看了過來:“孩子,你是誰啊?”
陸青萍看了看村莊,笑了笑道:“小子趕路途經此地,想在這村莊歇息一晚,不知可否?”
老婆婆看了看陸青萍的馬匹和打扮,沉默了片刻,低頭道:“唉,你想住也可以,村里人都走了,好多空房子,你隨便住哪家都可以。”
“多謝婆婆。”
陸青萍看了看這破敗的村莊,問道:“若我沒記錯,這里應該有許多戶人家,怎么現在,就只有幾戶人家了?”
他從天宗下山時候,途徑過這村莊,那是一年前,這里人丁興旺,戶戶炊煙,還能見到小孩追逐打鬧。
老婆婆年事太高,摘菜速度很慢,平緩的嘆氣:“又要打仗了,在當兵的殺過來之前,許多人都跑光咯,我和兒子跑不動,就沒走。”
陸青萍聞言,眸光中升起一絲無奈,不再多說什么。
造成這場戰爭背后許多百姓流離失所,背井離鄉的罪魁元兇,他也是其中之一。
陸青萍拴馬后,對老人家道了聲謝,便去那間遠處隔壁一家堆柴火的茅草屋內休息了。
背后,隱隱傳來老婆婆家里有老年人的咳嗽聲:
“阿娘,誰啊…”
“一個少年郎,借宿的…兒啊,你咳嗽好些了嗎…”婆婆聲有些嘶啞難過。
老年人聲音艱難道:“我沒事,再多躺些天就好了。”
“要是不打仗就好了,我還能去趙長山家借些草藥給你煮一煮,他是打獵的,經常能挖到一些草藥,可前幾天也帶著一家逃向均州了…”
老婆婆傷感的抽泣。
遠處,將這些都聽在耳中陸青萍,心里更沉重了。
他沒想到,這老人竟然沒有兒孫照顧,反而自己七八十歲了,還在照顧一個六十多歲的兒子…
“亂世啊…”
陸青萍心中沉重,被這一幕撼動心靈,拳意都有些不穩。
入夜,他去給一對老母子留下了一些藥草。
回來后,他盤膝坐在茅草屋內,喃喃道:“這只能救他們一時,這場亂戰,這個亂世里,不知還有多少像這對母子一樣的人,一個個救,如何救的過來?”
“止住源頭才是治根,那便是讓天下盡早太平!”
亂世,百姓活的很難,他也活的不快意。
如果能早日讓天下太平,不僅別人可以過得很好,自己也會生活的很舒服。
“為天下蒼生開太平…”
陸青萍喃喃念著這幾個字。
只有閻浮一統,家國唯一,才能有太平盛世,所以,仗是必須打的。
你不打,別人也會打。
那就自己要打!
只有自己早日為天下蒼生開出太平盛世,所有人才能早日享受太平之福,不再受亂世之苦。
短短時間,陸青萍經歷了對自己的一小次質疑,而后又重新堅定了拳意,心靈好似被拭去了一層灰塵。
若有人看見,會覺得少年重新煥發了某種懾人氣質,自信的讓人不敢直視。
這正是進入武道止境所需要的大道意志!
小村莊的一個小插曲,讓陸青萍的拳意心境,再一次凝練了幾分,追上了宗師血氣的境界,不再是只有宗師血氣,而無心境。
“難怪儒門有吾日三省吾身,佛門有時時勤拂拭,莫使有塵埃的話語,大道之行,困難的不在悟,而在行啊…”
唯有將腳下大道貫徹始終,不更改,才能將拳意練透全身,成就神魔之體。
這需要的就是不管走多遠的路,仍舊不忘初心,牢記始終,否則就會走差了路,大道無望。
有過這么一次拭去道心灰塵后。
接下來的半晚上,陸青萍連開始著手修煉第二元神法都順暢數倍,好似整個晚上都處于靈臺澄明,如有神助的狀態。
在第二元神法的修行下。
面前的血神子放出了血色微光,有道道符文從陸青萍眉心出去,打在了上面。
時間連續幾天過去。
中間老婆婆過來問了一次要不要吃飯,被陸青萍笑著婉拒了。
看她神色開心了起來,想必是陸青萍留下的藥草對她兒子病情有效。
三天后。
無人的院落。
茅屋內。
一枚拳頭大小的血色胚胎,出現在了陸青萍面前,其上有金色的紋路,透著元神的神秘和深邃。
“這就是第二元神的初步階段‘元嬰’了,等待它從這胚胎中跳出來,走進天地里,那就是元神,但在此之前,卻要先練護身的神通法相,才能出現在光天化日之下,不被烈陽焚毀…”
血神子第二元神要與他徹底搭建成身外元神的聯系,還需要一段時間的溫養祭煉。
不過,它來自神本身靈魂深處的天賦神通,已經開始在胚胎中凝練成一道神通種子了。
血神子,已經進入了神通法相的神通境!
并且,它那身吞噬了武道止境手臂后的半神血氣,還在不斷推漲它的境界,伴隨著陸青萍的第二元神種子,不斷地滋養,融合,最終突破。
它還在繼續消化那巨量的血氣,怕是從等消化完,不僅神通出現,連法相都具備了。
到時,第二元神直接進入神通法相境的巔峰了!
陸青萍將心神沉浸到血色元嬰的神通種子上,明悟了這門神通是什么:
“血脈返祖?”
血神子,來自遠古血神。
其本身是天地法則一種,孕靈而出,借助血之一道化生身軀,便具備了掌握血的能力。
血,萬物的最重要生命源泉。
來自于父母祖宗,謂之血脈,名為傳承。
“返祖…”
陸青萍凝目,血神子的天賦神通是返祖。
能從自身血脈中凝練出來自祖先之中最強的血脈,然后喚那絲血脈重現當世,再現遠祖風采!
“遠祖…陸吾嗎?”
難不成,返祖神通后,能夠直接凝練出來一個遠祖陸吾的人仙法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