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30區
夜幕下，暗色的墻壁似乎要與夜晚融為一體。
但是猩紅的‘30’，卻讓人雙眼刺痛。
那完全由金屬制成的大門，更是有著一種說不出的壓迫感。
“是儀式？”
“還是材料特殊？”
“或者…”
“兩者兼而有之？”
杰森走到金屬的大門前，忍不住抬手觸摸了一下這足有5米高的金屬大門。
周圍的圍墻和這金屬大門是等高的。
這樣的高度對于一般人來說，真的是不可逾越。
但是，對于‘不夜城’的居民來說，真的是不算什么。
尤其是29區的居民，說是如履平地都不為過。
所以，這里必然存在著一些特別的防御手段。
當然！
最有可能的就是…
死亡！
不是圍墻、大門致死。
而是當你翻越過去后，會死。
‘不夜城’的居民們是相當執著的，對于任何一件事都有著極其強烈的偏執感。
除非是面對死亡或者產生死亡的事情時，才會選擇妥協。
按照剛剛29區居民的表現，杰森有了一個大致的猜測。
不過，身邊有著一個去過30區的人，杰森自然不介意多問問。
“30區是怎么回事？”
杰森問道。
“是一面荒蕪的景象，那里一直被霧氣籠罩，就算是白天也是陰沉沉的，一到了晚上更是伸手不見五指，而且，那里有…怪物。”
面對著杰森的問話，勞倫.德爾德如實地說道。
當說到‘怪物’的時候，這位‘大人物’曾經的合作者，忍不住流露出了后怕的模樣。
“那些怪物千奇百怪，有些甚至連正常的身形都沒有，就是一團霧氣或者干脆是個梳子、鏡子，甚至還可能是個馬桶搋子。”
“馬桶搋子？”
“味道真大。”
杰森忍不住的評價了一句。
這讓勞倫.德爾德面容嚴肅起來。
“千萬不要小覷它，我看過它把一只大象大小的怪物生吞活剝，而在這之前，那只怪物追了我至少5公里，一路上橫沖直撞，我帶著的沖鋒槍、手雷根本傷害不了它分毫。”
勞倫.德爾德說道。
“5公里？”
杰森敏銳的發現了勞倫.德爾德話語中的關鍵詞。
大部分人在逃跑的時候，能夠辨認方向已經是屬實不易了。
而能夠辨認距離？
做到這一點的人，需要有著絕對冷靜。
而勞倫.德爾德顯然不是這樣的人。
至少，在杰森的觀察中，對方并不是這樣。
事實上，也是這樣。
勞倫.德爾德馬上說道。
“因為有路標！”
“在1公里5公里10公里處都有著很顯眼的路標，但是只有距離的路標，通往哪里的路標被拆除了——上面有腐朽的釘子留下的痕跡。”
勞倫.德爾德或許因為‘超凡之力’狂妄自大過，但是觀察力等基本素質還是有的。
不然，也不可能被‘大人物’挑選出來成為棋子了。
“被拔掉的路標嗎？”
杰森喃喃自語著。
之前密道的主人‘庫林’說過，30區是‘金’的陷阱。
是根本不存在更大危險的。
這自然是謊言。
但是有一點，對方并沒有說謊，那就是30區曾經是和外來者交戰的戰場，那里爆發過戰爭。
如果爆發過戰爭的話，不給敵方指路自然是理所應當，毀掉地標、路標是基本的。
可為什么不全都毀掉？
還要留下距離呢？
“那個路標你能夠看得出來有多久了嗎？”
杰森繼續問道。
“至少是10年以上了，具體的，我也不清楚。”
“30區在霧氣里，實在是潮濕，木頭腐爛的太快了。”
“而且…”
“30區的建筑很古老。”
“不像是我們所在的鋼筋混泥土建筑，是那種好幾十年前，甚至上百年前的木質建筑、石頭建筑，那些石頭建筑上滿是苔蘚，可那些木質建筑如果真是幾十年前，乃至是上百年前的，早就應該腐朽倒塌才對，但是它們并沒有，還完好的存在著。”
勞倫.德爾德說著就是不解地搖了搖頭。
接著，這位‘大人物’曾經的合作者又繼續說道。
“總之那里很奇怪，不僅是建筑物奇怪，還有那些怪物，它們似乎是遵循著什么規律，很少出現在1公里的路標處，可一旦離開了1公里的路標，怪物簡直多到可怕，我之前找到的據點就是1公里內的一個石頭洞穴，里面有著古老的生活用品，但是沒有任何的食物了。”
“嗯。”
杰森點了點頭，迅速的收集著關于30區的信息。
他相信勞倫.德爾德不會騙他。
兩人現在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這樣的謊言簡直是自取死路。
不過，隱瞞的話，一定會是有的。
對此，杰森也不在意。
朋友都會有秘密。
更何況是這種臨時、迫不得已走到一塊的盟友。
“那里還有什么要注意的？”
杰森繼續問道。
“嗯…”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在30區的時候，我總感覺有什么東西在盯著我——一開始我以為是錯覺，但是時間一長，我可以確認，確實是有什么東西再盯著我。”
“可是是什么？”
“我不知道。”
勞倫.德爾德猶豫了一下哈，最終回答著。
他不認為自己能夠隱瞞這樣的信息。
以杰森表現出的實力，一旦進入到30區的話，這樣的信息簡直是顯而易見的。
“在1公里的‘安全范圍’之內？”
杰森問道。
“在1公里‘安全范圍’之內只是偶爾，但是一旦離開了這個‘安全范圍’那就是無時無刻了。”
對于‘安全范圍’這個詞，勞倫.德爾德迅速的接受了。
又收集到一個信息的杰森，開始詢問最關鍵的問題了。
“‘金’派你去30區為了什么？”
“繪制地圖！”
“那家伙的命令就是讓我繪制30區的地圖，越詳細越好！”
“一開始，包括我在內總共是10個人接受了這個任務，在進入到30區后，我們就分頭開始行動了——當時的大家都認為這是一項美差。”
“可是第一夜降臨時，當那濃霧翻滾而來的時候，我就知道麻煩大了。”
“之后，我找到了他們的尸骨。”
“包括一個第二次來到30區家伙的尸骨，對方死在了一棟木質建筑中，全身就剩下了一些骨頭，血肉都被吃光了，骨頭上也都是細密的齒痕。”
勞倫.德爾德如實地說道。
杰森眉頭微皺。
第二次進入30區，自然不是菜鳥了。
對方挑選的那棟木質建筑，自然也是有所根據的。
很可能就是第一次來時的‘安全屋’。
但第二次來時，卻不安全了。
成為了怪物的巢穴。
這對杰森來說，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因為，這不單單代表，怪物是移動的，勞倫.德爾德的經驗并不能夠完全適用。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
“他們死在了1公里之內？”
杰森問道。
“不是！”
“是在15公里范圍內，那個第二次來到30區的家伙，死在了5公里的路標附近。”
勞倫.德爾德的回答，讓杰森心中一沉。
危險在蔓延！
不是怪物！
是危險！
上一次，對方應該是在5公里范圍之內，都是安全的。
所以，對方挑選了那里。
但是，對方沒有想到現在只有1公里之內是‘安全范圍’。
怪物的活動軌跡…變大了。
杰森吸了口氣，沉思了片刻后，又一次開口問道。
“你知道上一次進入30區的那位是什么時候進入30區的嗎？”
“知道。”
“那家伙為了夸耀自己，獲得更多的臨時手下，在車上的時候，就和我們說過，是——三年前！”
勞倫.德爾德一點頭道。
三年？！
從5公里處，蔓延到了1公里處！
杰森瞇起了雙眼。
然后，轉身向著一個方向走去。
不是30區。
30區他是必然要去的。
不單單是因為那里暫時代表著‘安全’。
還因為那里代表著‘食物’。
做為一位美食家，杰森很清楚最好的食材是來自哪里。
就是這些有著怪物的地方。
他自然是不會放過。
但他還需要多做一些準備。
至少基礎物資得準備充分。
而勞倫.德爾德？
他不知道杰森要干什么，但是徑直跟了上去。
“我們出去繪制地圖，是不是被當做餌了？”
一邊走，有些回過味的勞倫，德爾德問道。
“不算餌。”
“最多就是探路石子。”
杰森回答道。
“有區別嗎？”
勞倫.德爾德不解。
“有。”
“因為，你們還不如餌。”
杰森很認真的回答道。
勞倫.德爾德眨了眨眼很想要反駁，但是最終卻是嘆了口氣。
因為，他知道杰森沒有說錯。
餌，至少還要釣什么。
就如同他自認為成為了‘金’的合作者后所扮演的角色一般。
而探路石子？
那就是扔出去，看有沒有危險的。
用一次扔掉就好。
就好似是廁紙。
至于回收回來？
那也要看臟沒臟。
沒臟的話，還能夠再用用。
臟了的話…
真的是再丟入茅廁了。
勞倫.德爾德心底想著，嘆息連連。
對于這個自信心被打擊到極致的人而言，現在真的是卑微如塵埃般。
不光是自信。
甚至是連思維，都變得遲鈍了。
他到現在都沒有發現剛剛杰森和他問話中隱藏的一些恐怖的事情。
他現在只是跟在杰森的身后，希望躲過這次風頭，能夠很好的活下去。
對于‘不夜城’居民來說，活著就是美好的。
不論是怎么活著。
都是如此。
‘老頭’從16區的陰溝中鉆出來的時候，正好是看到了一枚枚導彈向著26區發射時候。
這位在16區有著自己地盤，有著諸多手下，更有著相當產業的老大頓時臉色一變。
在此之前，‘老頭’當然知道自己和‘金’有著差距，但是‘老頭’從來沒有想到，自己和‘金’的差距竟然達到了這種程度。
那可是導彈！
不是幾個槍手或者火箭炮！
他，或者說大部分街區的老大們，最初只認為自己和‘金’的差距就是人手。
可現在看來？
那真的是一個天一個地了。
至少，據他所知，他認識的人中沒有一個能夠造出導彈的。
最多就是能夠自制一些手槍。
像是沖鋒槍之類，都是115區流通出來的。
但是，現在看來。
115區能夠制造的遠遠不止沖鋒槍。
“我還以為經歷了那場戰爭后，‘不夜城’已經沒有了這樣的技術…果然，上城區有著下城區絕對無法想象的知識和能力嗎？”
‘老頭’暗自想道。
接著，他改變了路線。
他最初的打算是前往16區的一處‘安全屋’。
這處‘安全屋’是在某個街區的老大名下。
他通過一些手段，拐了幾個彎弄成了自己的安全屋。
那位老大自然是知道的。
但卻選擇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而且，那位老大和‘金’并不和。
不止一次在公開場合叫囂‘金’，雖然沒有開過戰，但那也是早晚的事。
所以，‘老頭’在被‘金’毀掉了老巢后，就下意識準備去那里。
但是等看到導彈飛空后，‘老頭’馬上改變了主意。
他現在可以想象。
自己如果真的敢出現在那個‘安全屋’內，那位平日里叫囂‘金’的老大，一定會把他當做‘道歉的禮物’送給‘金’。
完全碾壓的實力下，對方一定會這么做。
不單單是對方，他所熟知的老大們，也都會這么做。
甚至，是‘不夜城’內每一個人都會這么做。
隨后，‘老頭’就看到了那投影。
當看到杰森的素描時，‘老頭’臉上浮現了苦笑。
那是一抹發自內心的苦笑。
同時，還帶著一絲絲慶幸。
因為，他知道，他還不算是孤軍奮戰。
至少杰森還是可以信任的。
但現在有一個難點！
他該如何聯絡到杰森？
至于杰森身邊更危險？
拜托。
他一個上了年紀，連槍都握不穩的家伙，在‘不夜城’真就是沒有一丁點兒的自保能力了，只要被任何一個熟悉的家伙發現，就是死路一條，還不如跟著杰森。
萬一能活下來呢？
“杰森、杰森…”
“他是一個謹慎的小伙子。”
“他現在肯定不會再往回走。”
“只可能是往外走。”
“往外？”
“30區嗎？”
‘老頭’念叨著。
然后，又鉆回了陰溝。
年紀大的人或許身體不太好，但是經驗卻足夠豐富，也有著許多閱歷。
至少，‘老頭’把‘不夜城’下環城的下水道的分布都記住了。
當時只是為了以防萬一。
而現在？
用到了。
‘老頭’小心翼翼地前行。
在他的身后…一道身影則是悄無聲息地跟了上來。
‘老頭’仿佛毫無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