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魔,退下!
當異域邪神燭晝降臨,降下遮天蓋地的光之巨手,朝著位于蒼穹頂端的萬神殿抓來時。
巍峨莊嚴的萬神殿中,便有一位身著全身堅鎧,手持巨盾的勇毅神明挺身而出,呵斥敵人。
祂一出場,樂章世界的世界屏障便停止崩碎,而當這巨神高舉盾牌,正面迎上燭晝那只仿佛能抓碎整個時空結構的巨手時,甚至能看見高天之上的宇宙結構都開始形變,群星搖晃,偏移,隨著這巨盾的移動,而涌現星光,匯聚成力,要將敵人驅逐出去。
九主神之一,守護之神塔爾凱,代表世間萬物一切庇護,守護的力量,就算是樂章宇宙的世界屏障,也由祂掌管。
一時之間,即便是燭晝也感覺到手掌推進的過程被凝滯。
而就在燭晝被擋住之時,又有一位踏火而行,手持巨劍的神祇從萬神殿中走出,身材高大,烈焰長發飛舞。
祂所過之地,就連空間都崩碎漆黑裂縫,而在裂縫迸綻之前,無盡的高熱已經將萬事萬物都融化點燃,樂章世界,伊洛塔爾大陸之上的眾生,當即便看見,無垠天空上驟然燃起一片火雨,漫天炙熱的熔巖火光宛如天傾一般墜落。
九主神之一,破滅之神馬拉爾手持破滅萬物的圣劍,焚燒所有不潔,乃是整個宇宙輪回自滅時,用于驅逐所有不潔和污穢的凈化神力。
剎那間,燃燒凈化神力的圣劍便斬向燭晝的手腕,要將這從異域而來的大敵之手斬落!
兩者的配合堪稱絕佳,守護與破滅,本該是相反的神祇,卻仿佛心心相通。
樂章大宇宙,并非沒有過入侵者,倒不如說,想要得到創世大樂章之力的強者根本數不勝數,就連合道強者也不在少數。
但這畢竟是一個陌生的,和一般封印多元的宇宙大不相同的世界,這些前來入侵的合道強者全部都失敗而會,少部分倒霉的還留下了一部分化身大道,成為了樂章大宇宙中的全新音符,為永恒之歌帶來了一段新的旋律。
但是這一次,守護之神與破滅之神,宇宙自我防御模塊與宇宙輪回凈化裝置的配合,卻并沒有任何斬獲。
因為燭晝把手縮了回去。
圣劍當即流砍了個空。
廢話,都要砍手了,總不可能為了面子就不縮手吧?
假如是其他活了幾十萬年幾百萬年的老牌合道,可能還會為了面子用其他方法硬抗一下,然后要不吃痛,要不丟臉流血,流逝大道,但他蘇晝年輕的很,不用在乎什么面子。
你砍我就縮,然后再來一次不就行了?
果不其然,下一瞬,伴隨著世界屏障再次破碎,在兩位神明愕然的注視下,兩只光輝巨掌一左一右猛地伸出,抓住了祂們的神軀。
“拿來吧你!”
一時間,足以拖拽宇宙運行的不可思議大力爆發,即便塔爾凱與馬拉爾奮力掙扎,這兩尊主神也宛如孩童一般,被燭晝巨掌牢牢握緊,奮力掙扎卻不得掙脫。
甚至,祂們驚恐地察覺,自己的身軀,乃至于自己本源的神力,都在被燭晝這一股磅礴大力拖拽而出,即將脫離整個樂章大宇宙!
宇宙自我防御模塊與宇宙輪回凈化裝置,倘若脫離了宇宙本身,還能是什么?
或許還可以有點力量,但絕無可能像是在樂章大宇宙內那樣,可以逼迫一位巔峰合道收手的地步。
住手!
而就在此時,蒼茫天空中,驟然凝聚出兩只由無窮云氣與水霧構成的巨手,其中涌動著足以吹熄星辰萬物,令天地動搖的狂風。
這兩只云霧巨手急速地探出,抓住燭晝之手,兩者碰撞的聲音就像是兩顆星辰互相對撞,宏大的聲波在天與地之間綻放,宛如最為史詩壯闊的巨鼓敲擊。
蒼穹的巨手,赫然是硬生生地擋住了燭晝的拖拽,這等的偉力一展現于世,整個宇宙的天空就充斥陰云霧霾,滾滾雷鳴炸響,宛如諸神之王的烈怒正在充盈世間。
天仙驟變,無數烏云化作天之上的旋渦,電閃雷鳴照徹大地上的每一個角落,而就在這宛如末日一般的景象中,蒼云之人形與光輝之人形開始在宇宙的邊緣處,手抵手地對抗。
諸神贊頌,凡人祈禱,大海翻騰浪濤,每一片水花,都在映照著天上兩尊強者的角力。
“咦。”
燭晝疑惑地稱贊:“你力氣還挺大的!”
雖然燭晝并非是以龐大和神力著名的神圣,但倘若他愿意,即便是推動宇宙運轉也并無不可,在諸多合道中也算上游。
但這位不知名的神王,卻可以擋住他認真的拖拽。
“好!”于是他便贊嘆:“我就進來,和你比一比!”
話畢,光之人形便在大笑中邁步,步入了樂章大宇宙,磅礴的力量推動,甚至令原本正在與他角力的云霧巨人退后數步。
而相對的,德烏斯此刻卻更加震驚。
所謂的神王,權柄可以涵蓋整個宇宙。
‘被光陰環繞的萬物’‘光與暗懷抱下的萬物’‘蒼穹之下的萬物’與未來注定,‘群星照耀的萬物’,這四大神王,便是樂章宇宙這一紀元的至高統治者,宇宙之主。
其威能輻射諸天,令永恒之歌的樂曲遍布諸界,化作種種訊息,譜寫命運。
作為當世神王,德烏斯的力量,幾乎等同于整個樂章大宇宙四分之一,而樂章大宇宙作為諸天之中極其特殊的大宇宙,有著‘創世大樂章’鎮壓,它的力量遠超尋常世界。
而燭晝居然能作為外來者,和祂這位世界之王角力?
一時,祂就明悟,燭晝乃是和過去所有入侵者都不同的,遠勝于那些合道的強大存在,對方甚至可能已經摸到了永恒的鑰匙,只差最后一步!
那么就讓對方真的出手,檢查所謂的‘利用宿命影響眾生實現夢想’的罪行?
怎么可能!
德烏斯比誰都清楚,祂們的確真的做了這樣的事情啊!
雖然在諸神看來,這不過就是最普通的編織命運,但是倘若真的被人點出,那諸神在眾生間的威嚴何在?而沒有眾生仰慕,下一紀元,祂們這些諸神還能是諸神嗎?
故而,此刻。
以守護之神塔爾凱與破滅之神馬拉爾為中介,天穹的云之巨人,與異域的光焰人形,在蒼天的盡頭處角力。
樂章宇宙,伊洛塔爾大陸之上,萬物眾生只要抬頭,都能看見,兩尊巨神正在蠻橫無比地較量力氣。
堅固的云上之城就像是水霧一般,被祂們鼓蕩的氣息吹散,諸多零散的小神和半神惶恐地逃離。
而大海也翻騰巨浪,海中的山岳在巨神們幻化的大道虛影踩踏下宛如泥沙一般碎裂,化作粉末,被蹂躪出一條長長的凹痕。
甚至,就連整個天空,都因為燭晝之前伸手,所以破碎出三個巨洞,這巨直連虛空,翻騰不休的混沌浪濤,磨滅萬物的時空亂流隱約可以通過此洞窺探些許,其中蘊含的無窮無盡萬界訊息,只要一眼,便可令凡人的大腦宕機,直接昏迷。
唯獨大陸,最多生命存在的地方,因為燭晝與德烏斯都不愿意波及,故而反而風平浪靜,可以看見這整個多元宇宙都難得一見的盛況。
嘭!德烏斯化身的巨神一拳揮出,轟擊在燭晝降臨的光之人形臉上,這登時就將巨人的頭顱打歪,身體后仰。
但還未等德烏斯喜悅自己一擊得中,燭晝卻是趁著后仰之勢,一腿踢出,踹在德烏斯的胸口正中,登時將蒼云巨人胸口踏出凹陷,吐出神血。
但這只是熱身罷了,蒼云巨人心念一動,登時,原本空蕩蕩的大海和天空中,便涌現出了一片片大陸和山岳,這大陸和神山在被虛空締造的瞬間,就化作鐐銬,鎖在了燭晝的四肢之上,要令其動彈不得。
這被虛空造物而出的大陸,乃是‘宇宙質量’本身的具象化,德烏斯的力量可以創造蒼穹之下的萬物,只是大部分時間沒有必要,畢竟無垠的伊洛塔爾大陸已經足夠眾生生活。
但現在,祂卻被迫創造了這些天地,僅僅只是將其用來束縛燭晝,作為鎖鏈。
愚蠢的異域邪神,汝進入我等界域,簡直就是自投羅網!
祂怒斥對方的不智,神王舉起了一座神山,然后將其朝著燭晝投出,登時,足以瞬間摧毀整個樂章宇宙生態的高山便化作滅世隕石,劃出將空氣撕扯地支離破碎的尖嘯。
但這樣滅世的攻擊,卻不過是一次試探——德烏斯不愿貿然靠近燭晝,再次與對方角力,即便對方已經被大地鎖鏈束縛也是如此。
果不其然,那看似被鎖鏈鎖住的燭晝僅僅是抬起頭,注視了一眼那襲來的神山,登時,一條不知何時出現的長尾驟然抽出,鋒銳的刃尾燃燒著熊熊烈焰,在切開神山之前,就已經將其焚燒蒸發,化作虛無的煙塵。
倘若之前德烏斯貿然靠近,那么吃下這一突兀刃尾的就是祂的神王之體了。
“自投羅網?”
靈動迅捷的長尾掃動,輕松就將束縛自己四肢的大地鎖鏈切碎,龍人形態的燭晝青紫色的龍瞳中仿佛燃燒著火焰,他咧嘴笑道:“有沒有搞錯什么,這叫做深入犯罪分子巢穴——別狡辯,我剛才可是已經清楚看見亞蘭和伊芙了。”
“一群神就這樣對著兩個凡人動手動腳?編織三流悲劇劇本?你們諸神是不是心理變態啊?”
“我今天不把你們抓進燭晝天鎮壓個幾百萬年,我都不配當合道!”
荒謬,你又懂什么!
德烏斯顯然不愿多說,伴隨著戰吼,云霧巨人再一次沖上,迎上了燭晝。
而與此同時,嘹亮的號角和戰鼓也同時在天穹之上響起。
搖搖欲墜的萬神殿中,終于整裝待發,準備完全的諸神紛紛而出,要與自己的神王一同,迎戰異域的大敵!
除卻剛剛被救出的守護之神與破滅之神,余下的七主神,‘豐收之神’舉起了自己的鐮刀,這位女神平日是一位寬容的女婦人,但現在,那原本用來收割莊稼的刀鋒卻宛如收割靈魂的冥府之兵。
‘衰敗之神’與‘四季之神’乃是一對兄弟,年長的哥哥手持漏斗一般的神器,對遙遠的光之巨人施以詛咒;而年幼的弟弟吹動手中四色的風車,催動四季快快輪轉,加速光陰的流逝,消耗燭晝的力量。
戰爭之神化身為八臂的巨神,站在神王德烏斯的右側,每只手都舉著鋒銳的神兵,足以弒殺神祇;而滄海之神呼喚起海潮所化的戰車,承載天穹與征服的戰爭,而自己作為駕車者,高呼戰歌。
雖然貿易之神與傳頌之神卻并未出現,但其余的諸神,全部都披掛鎧甲,舉起弓弩。
單打獨斗?
開什么玩笑!
對付異域的入侵者,自然是對方一個人單挑我們一整個神系,祂們激奏之神系向來面對一群人是一起上,面對一個人也是一起上!
“好!”
而燭晝也稱贊道:“很有精神!”
沒有絲毫猶豫,他深吸一口氣,仿佛整個宇宙的天地都要被這一口氣直接吸入腹中。
而下一瞬,極致的強光亮起,不可思議的磅礴能量,混雜著都天神雷,化作了一道雷霆與神光混雜的濤濤洪流,朝著諸神的戰陣激射而去,似乎要以這一次吐息,直接全滅所有雜兵。
但是,之前被燭晝捏在手心,被重創的守護之神卻挺身而出,在神王德烏斯的神力加持下,祂訊速地恢復了自己的力量,一層層宇宙時空在諸神之前凝聚,七彩虹光屏障輪轉。
縱然下一瞬,就是足以照徹世間萬物的強光,而屏障破碎的聲音也隨之而惡來,但毫無疑問,祂的確擋住了這一次燭晝的吐息。
神王德烏斯駕馭戰車,祂呼喚狂風與雷霆環繞周身,然后指向燭晝所在之地,憤怒地呵斥:這是戰爭!
“不。”
而與諸神對峙的燭晝微微搖頭,他的尾巴在身后輕輕搖晃,否認這言語。
他道:“這是逮捕。”
但不管怎么說。
真正的神戰,的確開始了。
萬事萬物必然有一個終極的宿命,即便諸神也無法擺脫。
德烏斯比誰都清楚這點。
當世的神王,寓意著‘萬物之上的蒼穹’,凌駕于一切的至高,神上之神德烏斯,有一個誰也未曾說過的秘密。
那就是,祂作為神王,卻有著昔日諸多紀元時,自己為凡人,野獸,蟲蟻,樹木時的記憶。
凡人,凡物。凡是何物?
凡人就是既死便會死,既得便會死,所擁有的一切都將從指間逝去,所渴望的一切永遠難以完美所得的悲苦之人。
與之相比,諸神卻是所謂的恒長。
諸神不朽不滅,自有永有,諸神所欲之物,無需自己動手,就會涌入祂們掌中。
凡人崇敬神,敬仰神,渴望成為神,都是因為如此。
但是,神王德烏斯卻比誰都清楚,在面對終極的宿命時,人與諸神,本質上都是一樣的。
諸神,卻因為曾經擁有,反而更加可憐可悲一點。
而這宿命,便是‘結局’。
書的結局,故事的結尾,戲曲的終幕 昔日,在回憶起過去無數紀元輪回,自己作為凡人的記憶時,德烏斯總是閉緊雙目。
這位身材高大巍峨,有著蒼青色長發,宛如天穹本身所化的天神總是會因此嘆息:人的死,神的滅,宿命的終結,存在的虛無縱然是諸神,倘若不成就永恒,也不過就是所有螞蟻中,活的最長久的螞蟻罷了 樂章大宇宙,神并非是永恒,注定的。
在創世大樂章完成一次‘序,鳴,奏,終’的四幕輪轉后,便又會有全新的大宇宙在熄滅的歌謠中誕生,而那時,便會有和之前永恒之歌相似,但又完全不同的全新歌謠吟唱。
自然,作為諸多音符中最為響亮的那些,名為諸神的音符,也并非是必然成就——全新的樂章,自然有全新的旋律,舊有的那些諸神,大多都會淪為凡人。
只有將自己的職責履行至最好,令自己的音符愈發響亮,諸神才能保證自己有極大幾率在下一紀元時再次復蘇,不至于失去神位。
但是,最為長久的神祇,也即是諸神中代表‘悠久’的神,也不過維持了自己的神數十次…
創世大樂章永恒的鳴奏,但即便是樂章中最為悅耳的音符,堪稱合道的眾神之王,也并非是真正的無限,無垠的永恒。
德烏斯的腦海中,浮現出無數回憶。
有些紀元,祂是人類的孩童;有些時候,祂是飛鳥的子嗣;有些時候,祂是樹木與雜草,昆蟲與小獸。
創世的大樂章,有著無限的音符,無限的可能性——只要音符開始鳴奏,新生生命的未來就無從測定。
是人類,可能是未來的圣賢,也可能是無情的罪人。可能是學富五車的博學者,也有可能是不學無術的紈绔子弟。
是野獸,可能是絕佳的獵手,也可能是蹩腳的草食者。可能是聰慧近人的圣獸,也有可能是根本沒有自我意志的昆蟲。
勇敢,懦弱,冷酷,慈悲,聰慧,無知…永恒之歌可以包容他的一切故事,一切命運。
但最終的宿命,無論是獸是人,怪物還是勇者。
甚至,乃至于諸神。
他們,祂們,都將迎來結局。
睜開雙目,蒼穹之神俯瞰人世,他那高遠漠然的眸中,閃動的是難以用言語明說的感情。
在這樂章大宇宙,無盡大陸上,眾生的愛恨情仇——祂能看見貴女與學者的愛戀,能看見武者與武者之間的心心相惜。
祂能看見勇者結交伙伴,闖蕩諸國,討伐一個又一個邪惡的敵寇,最終挑戰意欲摧毀一切的魔王。
祂亦能看見,有弱小的小獸自茂密群森中崛起,一步一步踏上吞噬它者的血肉之路,成為令半神的英豪也為之膽寒的泰坦巨獸。
但是,也同樣的。
祂看見貴女在家庭的強迫下放棄了與學者的愛,與其他貴族聯姻,祂看見學者郁郁寡歡,最終醉酒而死,化作枯骨的結局——不僅僅是他,貴女即便是忘記了自己昔日與學者的戀情,但是在短短數十年后,她也會孤身一人,亦或是在幾個子女的簇擁下死去。
勇者的隊伍討伐完魔王,自然就該回歸各自的生活,無論是歸隱山林,亦或是開辟新的王國,甚至是自己成為新的魔王,歸根結底,他們都會迎來結局。
一切都會結束,直至原本鮮活的傳聞變成傳說,變成神話,然后再被遺忘。
就連諸神,也會輪替更換,諸神和凡人并無決定性的不同——無非就是壽命更長,力量更大,哪怕是能更替世界規則,一言之下,即便是樂章的旋律都會更改的合道,神王。
也一樣要面臨自己的結局。
正如同昔日的時間神王丹普,變成現在的光陰神王阿普圖一樣,德烏斯再也清楚不過,即便自己已經做了十幾紀元的神王,可只要哪怕是一次自己出現意外,甚至可能僅僅是運氣不好,自己就會和自己過去經歷的無數次凡人人生那樣,迎來名為‘死’的終末。
這就是,樂章大宇宙中,諸神都無法回避的最終結局。
除非。
成就永恒 外界的合道,和樂章世界的神王,本質上是同一境界的兩種分支——一種追求的是無限,一種渴望的是永恒。
前者有著無盡的力量和壽命,后者有著天賦的權柄與神威。
前者需要不知多少求道者才能出現一位,而后者,只要是樂章世界中的一員,只要被命運選中,就可以輕松成就。
除此之外,還有第三種,鑄就絕對的位格…但那只有極其特殊的宇宙才能孕育出這種道路。
祂們看似不朽不滅,實際上,距離永恒,同樣有著本質的差距。
就像是凡人和諸神那般,看似已經完全不同,但實際上,都是還有著結局,終將腐朽之物那樣。
外界的合道,雖然的確比祂們樂章世界的神王來的長久,但也同樣更加艱難。可即便如此,合道也并非沒有手段消磨,被人打的只能永眠,留下烙印等待復蘇,這和死也沒什么區別。
相對于無限而言,活一百年,一百萬年,和一百萬億年,這三者之間的差距,小到可以忽略不計。
有生之物,必將腐朽;有限之數,必將數盡。
唯有永恒,無法用任何數字記載年份,也絕無可能迎來腐朽。
永恒,即可超脫宿命!
就像創世大樂章本身那樣,它存在,并在一切可能性中必然存在,這就是永恒的源頭。
而德烏斯,的的確確抓住了永恒的尾巴。
創世大樂章,最初的音符,寓意著‘永恒’的存在。
永恒的鑰匙,最終被他找到。
神王的目光凝聚在自己的紀元中,那無垠無窮的‘激奏之世’,名為伊洛塔爾的大陸中央,安若圣城中,有一位看似平平無奇的女孩,正懵懂地跟隨著自己的父親,正在神殿中等到預言。
伊芙本該靜靜呆在自己的座位上,但是因為想要與父親在一起,這位有著金色長發的調皮小女孩便悄悄起身,拎起裙角,追上了自己父親亞蘭的步伐。
然后,在躲過幾位神殿衛士漫不經心的巡視,并且依靠賣萌令一位見習祭司帶路后,小女孩便來到了自己父親與大神官相聚的待客廳。
緊接著,她就聽見了那個預言。
莫阿爾城的亞蘭,你的人生注定一帆風順,有財富與榮耀簇擁于你,這是諸神的榮耀與賜福,高穹的天空之上,屬于你的星辰正在閃耀但你也注定隕落,你將會死于自己的女兒之手,因為她乃無父無母的無源之人,她的存在會侵占你的光輝,除非她先你而去,不然你注定因她而死,早早衰亡 伊芙看見,自己的父親亞蘭握緊了拳頭,他臉上青筋暴起,似乎是想要怒斥‘一派胡言’…但大神官的預言何時錯過?即便是孩子都知曉,神官的預言就是諸神的意志。
而諸神,就是命運本身。
“只要自己活著…就會讓父親早早死去嗎?”
年幼的女孩微微張大嘴巴,她失落地垂下頭,注視著自己的手和身上華麗的長裙。
每天早上的蜂蜜面包,每天下午的紅茶點心,還有晚上父親講述的故事,溫柔撫摸額頭的溫暖…
這一切都是父親給予她的愛。
“意思就是說,倘若我早點消失,父親也可以繼續當大富豪,甚至有自己的妻子孩子,而不是我這樣撿來的女兒…”
女孩并不貪戀這樣的享受,她只是有些舍不得這樣的幸福和溫暖。
德烏斯俯瞰天下。
蒼穹神王知曉,在命運的運轉下,伊芙將會因為僥幸,想要和父親再多呆一段時間,選擇假裝自己沒有聽見這個預言,繼續和亞蘭平靜地度過幾年幸福的日子。
但是,數年后,亞蘭將會開始頻頻遭遇厄運,而每一次厄運的源頭,都是因為伊芙的舉動。
一個個宛如死神來了一般的意外接連不斷地浮現。
僅僅是帶著伊芙出門觀看戲曲,就差點被瘋狂的綁架犯綁票,出門乘坐的游船,撞上了河中穿行的魔鱷。
沒有吃完的蘋果,引來了不知從何來的毒蛇;隨手放置的作業稿子被風吹落在地,差點令亞蘭踩上,摔到腦袋。
命運開始轉動。
在諸神的操控下,伊芙將會嘗試自己去阻擋這些災厄的發生,但是卻一再徒勞而回,她不可能幫上自己的父親,只能在漫長的沉思后,選擇自殺,避免自己影響到亞蘭的命運。
接下來的事情,德烏斯就不會再去關注。
無論是伊芙成功自殺,亦或是亞蘭阻止,結果繼續被伊芙的‘命運’影響,實現預言死去。
最后的伊芙,一定都會以自己的意志,選擇‘結局’。
伊芙,就是代表永恒的音符。
倘若為神,或許便是永恒之女神伊芙,賜予萬物眾生存在與生命之母——這樣的神祇,如果成為神王,或許就可以永恒延續。
但是,樂章宇宙中,又有誰可以永恒?根本不存在永恒的宇宙中,永恒女神從一開始就不可能覺醒。
倒不如,將自己的這份永恒的特性拿出來,給祂們諸神嘗試,突破神王之上的境界。
名為,‘永恒錨點’之境。
而這,就需要代表永恒之音符,自己選擇一次又一次的‘放棄’。
就像是在這一紀元中。
第一世,伊芙自己選擇離別,死去。
第二世,伊芙自己選擇終末,死去。
第三世,伊芙將自己選擇放棄,死去。
而早已預定好的第四世,伊芙將會平靜地選擇等待,然后死去。
七個的輪轉生滅,德烏斯耐心地等待,終于編織的命運快要收獲果實…等到永恒的音符沉寂,代表永恒之歌本質的力量被分享,諸神都將永遠存在!
——為什么會有這么多回憶?
——為什么德烏斯會突然開始思索自己的計劃?
——為什么堂堂神王,堪比合道之巔的究極強者,會突然地感慨自己過去的艱辛和不易,憶苦思甜?
答案很簡單。
當然是因為,此刻德烏斯被人一拳頭轟在了腦門,就連不滅神魂都開始震顫,大道神意波動!
簡稱,就是被人痛毆一頓,打迷糊了啊!
“不愿意配合調查是吧!”
隱約能聽見這樣的聲音響徹諸天:“看來我得講點道理,你們才會配合了!”
一切都只發生在一瞬。
當德烏斯從震蕩不休的諸多雜念中恢復過來時,燭晝才剛剛一拳轟出,以自己的腹部被戰神的長槍貫穿為代價,將自己從戰車上打落。
此時此刻,狼狽的云霧巨神翻滾了好幾圈,才從翻騰不休的大海中站起,德烏斯有些茫然地抬起頭,然后才看見,燭晝一拳一個,依次將戰神,衰亡之神,滄海之神打趴下——雖然他也依次被砍了一刀,身軀腐朽,被一輛戰車創的飛了出去。
但德烏斯很清楚,自己的那些下屬都是遭受重創,沒有自己幫助,估計要等個十幾年才能恢復,而那燭晝只是稍微損失了一點大道外相,只是皮肉傷。
注視著再次站立起身,將插在自己身上的長槍和大刀拔出,然后當成餅干和甘蔗一般啃著吃掉的燭晝。
神王此刻心中明悟:根本打不過——這個燭晝強的離譜,這根本不是單單我們這一神系能戰勝的對手 即便再怎么無奈,德烏斯此刻,也只能做出艱難的選擇。
只能…喊援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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