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晝話音落地的瞬間,對方便一片嘩然。
“出山?”
“這人想要回山外?開什么玩笑!”
“你莫不是特地來消遣灑家的?”
蘇晝自己覺得很正常的詢問,卻激起了對方一行人極為激烈的反應。
原本還僅僅是‘警惕’的小隊一行人,在蘇晝說出‘出山’后的一剎那,便氣勢一改,變得緊張起來,看來是通過這個詞匯,確定了蘇晝的可疑。
所有人都抽刀拔劍,取出武器,哪怕是被保護在中心,看上去武技不是很好的老頭都不知從何處掏出一把勁弩,緊張的對準了他。
——蘇晝真的覺得,對方可能手一抖就射出去了。
“也不奇怪。”
至于對方這個反應,他覺得雖然有些過激,但也挺正常的——畢竟在渺無人煙的大雪山中,突然碰到自己這么一個帶著武器攔路的人,誰都會覺得不對勁吧?
但自己本來就是過來攔路挑事問話的,不帶武器,倘若遇到暴脾氣的山匪,豈不是自找麻煩?
這里畢竟是大雪山深處,好不容易碰上一群似乎是本地人的隊伍,蘇晝不可能放他們離開,尤其是在確認自己實力占優的情況下,主動過去問話才是最有效率的做法——可能過于自大,但蘇晝觀察過周圍的環境和對方實力后,覺得自己有自大的資本。
“各位,冷靜一點,我不想和你們打,就問個路而已…好吧。”
一開始,蘇晝還打算盡可能的努力一下,他舉起手和長槍揮舞,表明自己并無敵意。
但接下來,他發現對面那群人仍然沒有半點放下警戒亦或是交流,甚至徹底開始迫近包圍。
既然如此,他也只能瞇起眼,聳肩無奈道:“沒辦法,看來只能打一場了,我就猜到會變成這樣,避免不了的。”
“你在笑,蘇晝。”雅拉頗為不給面子的吐槽道:“這兩個月你習練槍法習練的骨頭都癢了,巴不得打一場。”
“胡說什么,這叫做測試當地人的戰斗力水準。”
蘇晝咧開嘴,露出八顆雪白的牙齒,隨后手腕一抖,手中槍桿一震,靈力灌注之間,包裹住槍頭的白布登時碎裂,化作空中飄散的縷縷白布,展露出那猙獰又神圣的十字圣紋槍頭。
他環視包圍而來的十四人,笑道:“而且打一場,證明我的實力和善意的立場后,也好繼續問話。”
但此時,小隊一方在看見蘇晝展露出自己長槍時,也立刻沸騰。
“凈水之蜈的大顎和尾刺!”
“魔槍,這是魔槍!”
“這人,果然是安朝狗皇帝的暗衛!”
“認得我的武器?也對,木蜈蚣在本地應該也不罕見。”蘇晝能看出來,這一群人恐怕之前是被人拿著差不多的武器襲擊過,所以有點精神過敏——似乎誤會又加深了。
未有更多話,下一瞬,大雪山林間,十四人齊拔刀,小隊為首三人都跨步一踏,手中刀劍棍棒揮出,從三個方向同時攻來!
一瞬間,之前嘈雜的聲音轉為寂靜,戰斗從沉默開始——真的生死搏殺除了一開始為了攝人心神,搶占先機外,無人會多話。
蘇晝倒是想要多廢話幾句,純粹是網絡噴子習慣使然,戰斗前不多逼逼幾句有點難受。
但還沒等他開口,蘇晝便閉上右眼,微微側頭,而一支弩箭帶著勁風撞在他的額頭右側上——精鋼鑄造的箭頭當場扭曲彎折,跌落在地,而蘇晝的額頭處只浮現出一點白印。
此時,小隊最強三人,那位使鐵棍的光頭武僧便已從正面踏步沖來,少說四五十斤重的鐵木大棍由左至右攔腰橫掃,帶出呼嘯勁風,佛音誦讀,使著厚背大刀的女性刀客也已繞至蘇晝的左面,她側手抽刀撩擊,由下而上帶出一抹森然靈性刀光。
伏魔棍!斷水刀!
而那位年輕的劍客,早已一個縱躍,他居高臨下地飛射出八顆開刃圓鏢,然后一劍拔出,帶著沛然內力,當頭刺下!
三人合擊,看似簡單直接,實則囊括左右上下,這等配合絕非一時之功,哪怕是功力超過三人,一時不備也會被亂刀砍死。
但如此猛攻,在蘇晝的眼中都像是慢動作。
面對左右合擊,他抬起雙手——左手束手成刀,于面前一甩,一聲噼啪破空脆響,所有飛鏢便全部都被勁風掃飛,氣勁鼓蕩間,甚至有弧形的氣刃朝著刀客眉間劈落,逼的對方不得不后退閃避。
與此同時,蘇晝右手一抬,赫然不管劍客對準自己右眼的當頭一刺,七尺大槍不但不擋不格,反倒后發先至,直接扎向武僧咽喉,靈光符文閃爍,半透明的氣刃又為槍頭添了半尺,再快一截。
——不死魔兵果然悍不畏死!
認定蘇晝便是什么不死魔兵,自認普通人的武僧可不想被對方以傷換命,他雙臂一揮,鐵棍由掃化繞,貼在蘇晝大槍上,想要憑借蠻力將這長槍壓入雪中,廢了對方這柄武器。
而劍客已經一劍刺來,劍尖有靈光閃動,蘇晝此時頭只能稍稍一撇,這一劍便帶著尖嘯直接命中了他的額頭!
此乃法家秘傳‘刑劍’,以內力灌之,不但銳不可當,更可擊人心神,身魂皆罰!
啪嚓!
清脆的斷裂聲響起,但裂開的卻不是蘇晝的頭骨,反倒是劍客的四尺直劍——那最為銳利的劍尖刺入了血肉,但是在觸碰到骨頭后,就直接因為兩股大力相撞而斷裂!
不僅攻擊無效,甚至武器都斷了,這顯然令劍客驚愕,但更驚愕的還是武僧,因為此時頭部浮現出層層三角靈力結構的蘇晝根本就沒管那卡在額頭上的斷裂劍尖,他直接吐氣大喝,然后雙臂猛揮,一掄槍桿,七尺長槍急速繞著他周身劃出一個不規則的橢圓圓弧,白色的狂風席卷一股大力直接將武僧的鐵棍蕩開。
呼呼!
隨后,烈風橫掃,輪轉完一圈的長槍一翹一起,將左側再次逼近的女性刀客劈下的大刀掃歪,足夠將木蜈蚣都挑飛的沛然大力一吞一吐,直接將其整個人都挑的倒飛至半空——女性的體重還是有點吃虧。
“呔!”
心中一緊,為了避免蘇晝追擊那已經空門大開,一招便能擊殺的刀客,武僧和劍客兩人當即大喝一聲,長棍貫力前捅,而斷劍自上斜斬,都有內氣鼓蕩,灌注全力,要逼退蘇晝,而一根弩箭也再次從后方僚陣的隊伍中射出,陰毒的飛向蘇晝襠下。
但蘇晝微微瞇眼,仿佛早就預料到他們的這些后續手段,他雙臂肌肉鼓動,手中大槍一擺,十字槍頭直接架住劍客斷劍——緊接著,他身子沉下,手腕一轉,槍頭的十字結構便卡住劍身。
他腰部轉動發力,槍桿向下揮掄,赫然是以槍帶劍,以劍帶人,要將劍客整個人都朝武僧甩去!
同時,因為蘇晝身體一沉,原本射向襠下的弩箭命中了他的下腹——然后就卡在原地,這一箭也就射穿了衣服,連腹部的血肉都沒破開。
“休傷周兄弟!”“繼續!”
這武僧是個實誠人,為了不傷害被當面甩來的劍客,他居然想要放下了手中長棍,用手接住對方,但劍客此時也反應了過來,他輕喝一聲,提示武僧繼續進攻,然后自己棄劍一躍,借著蘇晝的力量遠遠跳開后,再次從腰間腰帶拔出第二把軟劍,合身撲來!
這人軟劍一抖,冷光便如同波浪一般刺向蘇晝面孔,比起硬劍的破甲,這軟劍便是直接要平了蘇晝的五官七竅,如果可以,更是直欲由鼻眼而入直貫顱內!
他居然擅長軟硬兩種劍法!
“來得好!”
但此時,隨著一聲大喝,蘇晝的槍和武僧的棍已經正面對上!
一聲悶響,在武僧一臉震驚錯愕的表情中,他手中拿的鐵木長棍直接被非人的大力震飛——力出于骨,勁出于筋,這桿大槍便是蘇晝的外骨,而靈力便是貨真價實的長筋。
而蘇晝的筋骨何等扎實?
這武僧雖然人高馬大,但歸根結底也不過是凡俗之軀,怎能和靈氣復蘇后能舉起小轎車,換算過來雙臂隨便一抖便有七八千斤力氣,稍微認真點更是有萬斤之力的蘇晝比力量?更何況他還灌注了靈力。
啪!空氣被抽裂,長槍蕩飛鐵棍,如同鞭子一般抽過——蘇晝沒想殺人,所以只是用槍前杠輕輕抽打了對方一下。
但就是這么一下,鞭子一般抽過的槍桿直接打碎了那身高近兩米的武僧的左面頰骨,一口血直接從他鼻子嘴巴中冒出,而人轉了一圈,踉踉蹌蹌地后退幾步后,徑直倒地。
“狗皇帝的鷹犬,受死!”
聽上去很長,實際上交手不過短短數秒,這個時候,其他人才剛剛圍上來——他們自是看見了武僧凄慘的模樣,也看見最強三人也不是對方一合之敵。
但正因為如此,他們反而悲憤的大喝一聲,赫然是不顧性命,提起全身內勁,繼續朝著蘇晝沖去!
“這里人都這么悍勇的?”
而此時此刻,蘇晝伸手,隨意的將卡在肉中的劍尖碎片拔下,血肉蠕動著再生——因為周圍寒冷的天氣,他的自愈力下降了不少,以至于劍尖拔出時帶起一點泛著紫光的血花。
看見即便是見到自己武力也依舊毫不畏懼的一行人沖鋒而來,他眨了眨眼,有些沒搞明白怎么回事,便大聲道:“你們投降就好了,我不殺人的——那光頭我等會也會給他治好…”
“魔衛!這個自愈速度,甚至是魔將!”
“魔頭,你究竟殺了多少人!”
但是看見蘇晝快速再生的一幕后,他接下來說的話就全都被忽視了。很明顯,這種異常現象不但沒讓他們感到懼怕,更是激起這群人的悲憤怒火。
劍客大喝一聲,再次沖上前,即便是被挑飛后似乎閃了腰的女性刀客也掙扎著站起來,從腰包中掏出幾顆丹丸,一臉下了大決心般的表情就要吞服。
“…難道說超級再生也是他們敵人的標配?還是說我真的有什么地方被他們誤會的很深?是蜈蚣十字槍頭嗎?”
看見對方視死如歸的這么一出,蘇晝感覺很是奇怪,除非是死敵,不然這個表現絕對不正常。他現在不想殺人,噬惡魔主的神通一點動靜都沒有,證明對方至少沒做過殺良放火這等大惡之事。
但既然對方在他收手的情況下又打過來了,蘇晝可沒有留手的習慣。面對那些似乎連靈力運轉的都不是很純熟的普通武者,他只是長槍伸出,隨意一抖一震,足夠把汽車挑翻的力量便將這些人一個個都挑飛至半空,然后一個個下雨般,以倒栽蔥姿勢跌入雪中。
即便是那兩鬢發白的劍客,也沒在他手中走下三招,一對一時,蘇晝端住大槍,七尺的長兵器距離優勢令劍客再怎么急迫也根本近不了身,而他的十字槍頭隨著靈力灌輸,時不時就能從好幾個方向射出半尺長的靈刃,逼迫的對方只能連連閃避,疲于奔命。
想了想,蘇晝感覺還是不要拖太久為好,畢竟那邊的武僧受傷有點重——于是他手臂一抖,整個硬木槍桿就像是杠桿一樣猛地一抬,勁風掃過劍客的下巴。
然后劍客就暈了過去——蘇晝的劈空一擊習練數月,隨手一擊也能入木一寸,更別說他這是認真一掃,勁風呼嘯比拳皇重拳出擊都重許多,哪怕是這劍客也有靈力護體,也擋不住這么一擊。
至此,小隊所有人全部宣告失去戰斗力。
戰斗暫時告一段落。
能夠看見,蘇晝從頭到尾,無論是防御還是攻擊,都一直站在黒木木樁上,除卻整個黒木樁上多出兩個約莫寸許深的腳印外,他連動都沒有動過,既沒有主動動手,也沒有追擊。
“魔兵,我絕不會讓你拿我們的命去養你的不死根!”
而見到蘇晝壓倒性的實力,本來想要吞服什么壓榨生命潛力的丹丸,行最后一搏的女性刀客眼中升起一片絕望,她無比果決的從腰間取出一把小短刀,直接朝著自己心口倒刺而去——然后就被急忙趕來的蘇晝一巴掌拍暈了。
“自殺又是何苦?”
甩了下手中長槍,然后將其插回背后的掛帶上,蘇晝嘆了口氣,他環視周圍——武僧雙眼翻白,鼻孔還在流血;劍客腦震蕩,哪怕是覺醒者沒幾小時也不可能醒過來,而這想要自殺的刀客估計同樣。
至于那些倒栽蔥沒入雪中的…唉,基本都暈了過去,畢竟蘇晝那個時候雖然留了點力氣,但也就是不打死的程度,至于那個一開始射弩偷襲的老頭,這個時候已經偷偷跑的很遠了。
“其他都好說,但自殺真的是沒必要吧?我長的應該還可以啊!”
對此,蘇晝只能再次長嘆一口氣,然后提氣邁步,追了上去:“前面那老頭!別跑!”
“給我停下!”
“都說了站住!別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