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眼前這玩意確實邪乎,不只是計緣不見帶,連獬豸這個家伙也終于覺得難以下咽了。
對于計緣來說,法眼所觀的桃樹根本已經不算是一棵樹了,反而更像是一團污濁腐爛中的爛泥,實在令人難以忍受,也明白這桃樹身上再無任何生機,雖然明白這樹活著的時候絕對不凡,但現在是一刻也不想見了。
想了下,計緣向著汪幽紅問了一聲。
“這桃樹你可還有什么作用?”
汪幽紅趕緊擺手回答。
“并無什么作用了,先生想怎么處置就怎么處置。”
“嗯,你也最好別有什么其他的用處。”
要說這桃樹真的一點作用也沒有是不對的,但能用到的地方絕對不是什么好的地方,就算要以惡制惡,計緣也不缺這么一點底蘊,不多說什么,話音落下之后,計緣張嘴就是一簇三昧真火。
紅灰色的恐怖火焰一接觸腐朽的桃樹,瞬間就將其點燃,熊熊大火騰起三尺,周圍的體感溫度卻并不是很高,但汪幽紅下意識就退了好幾步,這可不是隨便什么野火,沾上一點點都后果嚴重。
但這么一棵除了令人厭惡再無什么計緣想要的作用的桃樹,在三昧真火下堅持的時間卻超乎了計緣等人的想象。
以往三昧真火無往而不利,大部分情況下頃刻間就能燃盡一切計緣想燒的東西,而這棵桃樹早就枯萎腐化,根本無任何元靈留存,卻在三昧真火燃燒下堅持了很久,差不多得有半刻鐘才最終慢慢化為灰燼。
燒盡之后,院中還剩下了一堆明顯樹狀的灰燼,也并未如往常那樣隨風一吹就崩碎無蹤。
在三昧真火燃燒中途,計緣和獬豸就已經站起來,這會更是走到了樹狀粉末邊上,計緣皺著眉頭,獬豸的表情則十分玩味。
“嘿嘿嘿嘿,有點意思了,比我想得還要不同尋常,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死物能在你計緣的三昧真火之下堅持這么久的。”
計緣轉頭看了獬豸一眼,后者才一拍腦袋補充一句。
“嗯,貌似活物也沒見過,不過這樹嘛當年活著的時候,應該也是接近靈根之屬了,哎可惜了…”
“怎么你獬豸大爺不知道這是什么桃?”
獬豸有些莫名其妙。
“想當初天地至廣勝如今不知幾多,未知之物不計其數,我怎么可能知道盡知?難道你知道?”
計緣故意學著獬豸剛剛的語調“嘿嘿”笑了一聲。
“或許是蟠桃吧。”
一邊的棗娘也走到這一地灰燼邊上看了一眼一邊拘謹地看著她的汪幽紅之后蹲下來輕輕用手拈著灰燼。
“先生,這塵土,可以給我么?”
計緣走到棗娘近處也蹲下小抓了一把灰燼被三昧真火燒過之后臭味都沒了反而還有一絲絲淡淡的炭香。
“你用來做什么?”
聽到計緣的話棗娘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常言道火中灰燼催新生我想撒到棗樹下。”
計緣心中一動點頭回答。
“我是沒什么意見的。”
說著計緣還看了看汪幽紅,棗娘便向后者望去。
“姑娘是姓汪么?”
被棗娘直視,汪幽紅也不知怎么的一下臉就紅了,略微愣神的看著后者,點頭回答都有些吞吞吐吐。
“是是的。”
“我看你也是草木精靈修成道行比我高好多呢這個灰燼…”
汪幽紅立刻開口。
“姐姐要就全拿去好了除了這一棵,還有不少在別處,我有機會都送來讓計先生燒了給姐姐…”
“多謝了。”
好家伙,計緣沒想到棗娘還挺厲害的,一下就把汪幽紅給迷住了,令后者服服帖帖的,相比之下,他可能會成為一個“燒火工”倒是無所謂了。
在經得計緣和汪幽紅的同意之后,棗娘也不需要問其他人了,反手隔空一掃就帶起一陣輕柔的風,將地上樹狀堆積的灰燼吹響一邊的大棗樹,很快圍著棗樹根部位置的地面均勻鋪了一圈。
并且這一層黑色灰燼浮于樹下地面沒多久,顏色就變得和原本的土地差不多了,也不再因為風有所起塵。
雖然看不出什么特別的變化,但獬豸的眼睛已經瞇了起來,轉頭看看計緣,似乎并沒有什么特別的神情,只是又回到的桌邊,打量起剛剛寫完沒多久的劍書。
倒是院中胡云和小字們的聲音又開始激動起來。
“什么?這個姓汪的居然是個女的?”“不對吧,是個他怎么可能是女的,肯定是男的。”
“我覺得也是。”“對啊對啊,是男是女還能瞞得過那蠻牛?”
“有道理啊,喂,姓汪的,你到底是男是女啊?”
“姓汪的快說話!”
小字們紛紛飛過來把汪幽紅給圍住,后者根本不敢對這些字靈動怒,顯得十分尷尬,還是棗娘過來將小字們趕開,將汪幽紅拉到了石桌近處,并且給了她一把棗子。
抓著手中的棗子,汪幽紅顯得極為激動,這棗子對于別人來說雖然有靈韻,但更多是好吃,對于她來說則更多了一些意義和作用,只是小心地取其中一枚小口啃一點品味,但余光一掃,半躺在樹下的赤狐這會正朝著自己嘴里丟了一整顆棗子,咯吱咯吱咀嚼一陣就吐出了一顆棗核,然后又丟了一顆,和吃糖豆差不多。
“不急著離開的話,就坐吧,棗娘,再煮一壺新茶,給她和胡云倒一杯茶。”
“嗯。”
棗娘應了一聲,提著桌上的茶具朝廚房走去,汪幽紅趕忙追過去幫忙。
本來汪幽紅是盼望著放下枯萎桃樹就能走,一刻都不想在計緣身邊多待,但在見到棗娘之后就不同了,她正愁計緣趕他走呢,既然能多留一會,便也顧不上什么,想要和棗娘多親近親近。
屋外院中計緣的視線從自己剛寫的《劍書》上掃到胡云身上,后者正愜意躺著和小字們聊天。
“胡云,棗娘手中的那本《白鹿羞》是誰給她的?”
“咕…咳咳咳…”
胡云一下就將口中吮吸著的棗核給咽了下去,趕緊站起來擺手。
“計先生,那個不關我的事啊,是去年過年的時候孫雅雅回寧安縣陪家人過年,然后還和棗娘一起去逛了廟會,回來的時候搬了一箱子書,里頭好像就有一本類似的書。”
計先生說的書是什么書,胡云好歹也是和尹青一起念過書的人,當然明白咯,這黑鍋他可不敢背。
“先生,我還提醒過棗娘的,說那書有傷風化,但棗娘只是說知道了,這本白鹿啥的,我不清楚什么時候有的…”
感情這還不是第一本咯?
計緣頗有些無奈,但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好說什么,想當初上輩子的他也是看過一些小黃書的,相較而言棗娘看的按照上輩子標準,頂多是較為露骨的言情。
可能也是因為受到如今的禮教影響吧,計緣想過之后便也不再多說什么,除了對于善惡的執念,其他的他也沒什么好說教的,而且棗娘多年來在居安小閣院中也是聽過圣賢書得…
“算了,不就是看書消遣嘛。”
計緣拿起桌上寫了《劍書》的白紙,伸手一招從大棗樹上招來一節樹枝,輕輕一撫就變為兩根光潔的木桿,放置在白紙兩端卷紙后一點,紙張首尾就和木桿緊密結合,《劍書》算是簡單裝裱好了。
將劍書掛在樹上,院中雖然有風,但這書卷卻好似一塊沉鐵一般紋絲不動,漸漸地,《劍意帖》上的那些小字們紛紛圍攏過來,在《劍書》面前細細看著。
就連計緣身后的青藤劍也飛到了《劍書》跟前靜靜懸浮。
“你們對于陣法之道的領悟也已經夠久了,自今天起,把你們那玩鬧的勁頭用來領悟一套劍陣,試試能不能將大老爺的劍術融入其中,誰做得好了,大老爺我表揚誰!”
計緣像哄孩子一樣哄了一句,小字們一個個都興奮得不行,爭先恐后地叫嚷著一定會先得到表揚。
隨后計緣一招,青藤劍飛到其手中。
輕輕拂過劍身和其上青藤,聲音柔和道。
“你也陪著它們一起,將來若由你作為陣眼壓陣,必然令劍陣光芒萬丈!”
青藤劍微微震動劍意盛起,似有虛影若隱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