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天獸的反應令江雪凌和周纖極為震驚,以至于江雪凌的臉上也第一次變了顏色,這吞天獸小三算是她從小飼養的,具體情況她再清楚不過。
吞天獸與其說是性格難以捉摸,不如說是很少有人能真正接觸到它們,因為同它們交流本身就是一個大難題,因為它們少有清醒的時候,且就算在做夢也不是能隨意干涉的,巍眉宗也是通過長期努力,在漫長的時間中同飼養吞天獸,從而建立信任關系的。
而計緣這絕對是第一次乘坐吞天獸,更是上來之后就一直處于閉關之中,無論如何都沒有和吞天獸親密接觸的基礎條件,卻一句話就令吞天獸照做了?
“計先生,您怎么做到的?”
周纖忍不住這么問了一句,反正所有人都好奇的。
“這便是妙不可言的緣法了,恰好我夢到了它,它也夢到了我。”
計緣則神秘的笑了笑,然后抬頭看向天空,吞天獸此刻速度極快,本就處于高空,現在更是在短時間內已經接近罡風。
周纖皺眉看向自己的師祖,顯然計先生的意思似乎是處于了吞天獸的夢中,可問題雖然不是沒人以入夢之法進入過吞天獸的夢境,但入內不是見到一片混亂就是怪物林立極其危險,并且在那種紊亂的夢境中也無法久留。
江雪凌看著計緣若有所思,并沒有說什么,她心中想的是之前那小狐貍口中所說關于“鯤”的事情,或許計緣能與小三如此親密并非是真的和吞天獸有過什么親密接觸,而是因為對“鯤”的了解等更深層次的原因。
周圍的風變得越來越狂野,風聲也越來越大,小三再次一個甩尾,就如同魚躍大海一般鉆入了漫天罡風之中。
吞天獸身上的那些巍眉宗陣法根本沒有觸發抵抗罡風,僅僅是小三自己身上帶起的一層云霧和氣流,就將好似金刀的罡風阻隔在外,罡風刮在吞天獸身邊的霧氣上,就好似掃在了棉花上,連聲音也小了很多。
“唔嗚”
小三再次歡快地鳴叫了一聲,震動得周圍的罡風都支離破碎。
“好,這個高度可以了,你就繼續往前游吧。”
顯然計緣聽得懂吞天獸聲音中的情緒和含義。
“先生,星絲織衣,可需要一雙巧手…”
練百平帶著笑意說話,等引得計緣視線看過來的時候,剛要說話,一邊的居元子已經附和著出聲了。
“不錯,且此事多少也算是煉制之道,居某當年隨計先生和幾位道友共煉捆仙繩,也算有些心得,愿意出力幫忙!”
“計先生,在下也愿幫忙。”
“既然是交流煉器之道,那我也可以幫襯一下。”
江雪凌見其他人都開口了,自己不說話也不合適,也就這么說了一句。
不過計緣也只是說了一聲“多謝”,并沒有讓旁人幫手的意思,這不過只是將星絲貫入,這些老仙的織衣水平說不定還不如他計某人呢,當初他好歹正經研究過的。
“諸位,且先看計某牽星引線,所運用的器道之理其實十分簡單,只不過是以神通輔助牽動萬千星力收縮旋轉到同一根中心的星絲上,才能凝聚成線。”
說著,計緣再次小小施展袖里乾坤,下一個剎那,天上星光再暗,偏偏周遭的罡風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無窮星力就如同黑暗中的一道道白銀絲線,不斷朝計緣匯聚,每當計緣一甩袖再落下的短暫時間內,總有一根心思被他捏在手中。
僅僅半夜過去,被計緣收攏的星絲就越來越多,桌案上的清茶已經被挪到了桌角,一簇簇星絲幾乎占據了桌案上不少位置。
某一時刻,計緣低頭看看桌案啊,點頭道。
“差不多夠了。”
其余幾人一直都在細細觀察計緣的手法,從其施展的神通到如何形成星絲都分外好奇,所幸計緣也不是埋頭煉制星絲,在這過程中大家也有相互交流和講解,當然了,計緣的那方法,核心要義就是需要一種牽動星力的強大能力。
這一點在場之人努力一下并不是做不到,練百平就以計緣所講的器道要義嘗試了一下,也凝聚出了星絲,但他那星絲的星力太少,并且也不是絲絲旋轉交匯,而是簡單的以煉制太陰之力的手法融合,一根星絲雖然成型了,但黯淡無光,對比放在桌案上將整個觀星臺都籠罩在銀輝中的星絲來說,實在上不了臺面。
“計先生,您這法衣煉制需要多久,若是需要很久,也可等到了天機洞天再動手不遲。”
練百平還是很關心行程的,計緣才出關,若是煉制法衣需要很久也不合適,這都快到南荒洲了。
“練道友放心,不過就是穿絲引線罷了,今夜即可完成。”
說話間計緣已經重新坐了下來,桌邊另外幾人相互看了看,很好奇語氣輕松的計緣打算如何煉制法衣,又會施展什么器道妙法。
結果計緣只是從袖中取出了他另外一白一灰兩件衣衫,然后一手提起白衫,一手捏起其中一根星線,做起了看似極為平常的針線活,一根星線順著計緣手指所引,直接貫入衣衫中,和原有的布線結合在一起。
眼前的一幕讓練百平和居元子等人愣了好一會,就連練百平也從沒見過,計先生居然會自己做針線活,哪怕明知道內在不簡單,但視覺沖擊力還是有的。
不過他們很快收斂心思,凡事豈可著眼于表象,哪怕是針線活,也得看是誰在做,用的是什么材料。
計緣手中的白衫經過他不斷地穿針一線,仿佛鍍上了一層淡淡的星光,奇怪的是,桌上的星線越來越少,而白衫卻并未因為納入的星線越來越多而顯得更亮,使得觀星臺上的光芒也逐漸暗淡下來。
計緣越來越得心應手,原本他是打算直接另織一件衣物的,但星線單獨成衣其實也不是那么簡單,可能編織之后又會馬上散開,除非以大法力長久煉制。
反倒是直接用計緣那三身跟隨他的日久的衣裳,本身這些衣衫也算不得凡物了,以星線融入再造衣衫,果然如同計緣想的那樣,衣衫不破道蘊猶存,卻能使得法衣不斷升華。
“計先生真是一位妙仙,我在漫長的歲月中,從沒見過如你這樣的仙人。”
江雪凌看著計緣整夜都在穿針引線縫制衣衫,原本說好的討論煉器之道,結果在場包括了周纖在內的人,卻沒有任何一個說什么多余的話,大多是在安靜看著。
“江道友言重了,巍眉宗不喜同外界交流,更不喜在凡塵游走,所以覺得奇怪,若是多出來走走,你也會看到一些如計某這般喜歡游戲紅塵的修行之輩,或仙或佛或妖或怪,甚至還有喜歡當乞丐的。”
江雪凌愣了一下,搖頭笑了笑。
“我知道計先生說的是誰,今夜也算是見識到了先生煉器之神奇,本以為還能探討甚至見識一下那傳說中的三昧真火的。”
練百平眼睛一亮,心中也大為意動,但他知道今天計緣不可能動用三昧真火了的,而居元子則老神在在地笑笑,為眾人添上茶水。
“江道友,其實在計某眼中,煉器之道并非太過復雜,不論重‘煉’亦或是重‘器’都不算完全,私以為,有靈則妙,便是普普通通之物,也可能具備靈道器道,有為之煉,無為之道也…”
嗡….
居元子看向桌案的杯盞,其中的茶水表面都產生了細微的波紋,而眾人體感也有輕微的電流般麻癢,這是一種極為純粹又特殊的劍意。
對于計緣這些話,最具代表性的就是青藤劍,原生劍基雖然在凡塵是名劍,在修行界卻算不得什么天材地寶,更無仙人施法千錘百煉,在歲月摧殘下早已銹跡斑斑,但就是這樣一柄劍,以青藤纏柄,最終化腐朽為神奇,成就仙劍之軀,所謂敕令之功卻反倒是輔助了。
青藤劍也明白計緣說的是自己,以一陣劍意相呼應。
“好了,織好一件。”
計緣站起身來,將此刻閃爍著星輝的白衫提起,抖了兩下,一陣陣星辰碎屑落下,衣衫上的光澤頓時暗淡下去,重新化為了一件看似普通的衣物。
‘我這可不就成了一個織男了嘛!’
自我調侃一句,計緣將衣服展示給旁人。
“怎么樣,諸位道友覺得如何?”
“不錯!”“先生煉制的法衣自然是妙的。”
“計先生,您手真巧!”
就連江雪凌眼中都是異樣的光彩,哪怕這衣服此刻已經歸于平常,但剛剛織好之時的美麗已經印在心中,這對女修的吸引力顯然更高一些。
旁人雖然夸贊,但計緣知道他們根本點不重題,不知道這法衣其實主要為了能更好的施展袖里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