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石頭雨就像是重力相反狀態,穿破山中濃厚的霧氣,像是打穿一片奶白色的絹布,帶著恐怖的威勢打向天空,來勢之快石塊之密都讓天空中的五道妖光避無可避。
刷,刷,刷…
銳利的爪光和金光在天空中閃過,大量石塊直接“轟”的爆炸開來,但很顯然遁光的速度是徹底被拖得停滯了下來。
“哈哈哈哈哈,蟲豸之輩,敢飛這么低!”
“嗚…嗚…”
撕裂感極強的狂風呼嘯聲之中,一只巨大的山川之臂攪碎了下方一片山霧,帶著爆炸般的威勢升上天空,擋住天空一片星月光輝之后,帶著大片陰影罩向天空中正施法擊碎飛天巨石的妖物,整個過程勢若驚雷。
“砰”“砰”“砰”“砰”…
巨臂掃來,無數石塊砸在其上就像是人開漫天小米粒,然后威能不減的打在妖物們所在的位置。
“咣啷…”
聲如炸裂,兩道妖光直接被巨臂碾碎,五指相合,將光芒中的兩人捏在巨手之中,另外三道妖光則差之毫厘地逃脫開去。
“咯啦啦啦啦…”
密集而又恐怖的摩擦聲從山石巨手中傳出,里頭根本看不見蹤影的兩個妖怪已經毫無動靜了。
剩下的三妖急速往高空飛去,根本不敢有絲毫停留,一面飛一面朝下方大吼。
“廷秋山山神大人,素文廷秋山山神一心問道,不求香火不涉人道,我等皆是祖越國天師,是受了祖越國宋氏皇帝親封,享受朝廷俸祿的官員,我等國境只是為了處理本朝事務,并無冒犯之意!”
話音未完全落下,廷秋山中又是一陣爆炸般的巨響。
“轟”…
如雨巨石再一次沖向天空,速度比三妖飛遁得還要快,同時傳來的還有廷秋山山神震動天際的聲音。
“吾管的是廷秋山脈,何談涉足人道?且就如爾等孽障也能是朝廷命官?死何足惜?哈哈哈哈哈…”
山神的笑聲回蕩在廷秋山上空,其中充滿譏諷之意,三妖又不蠢,哪能不清楚什么意思,這山神絕對是故意的,哪怕祖越朝綱崩壞,但以山神的道行,怎么可能看不出他們身上的官氣。
三妖不斷施法攻擊襲來的巨石,更是有一個直接現出原形,乃是一只一丈多高的穿山甲,讓另外兩人站在其妖軀身上,不斷揮動利爪將飛來的巨石抓碎,甚至接著反震之力不斷提速。
廷秋山中的山霧氣徹底被攪碎,一個擎天般巨大的石人雙腳站在兩座高峰上,抬頭望著天空,光是其山岳般的身軀就已經足以驚駭無數人,逃命的三妖同樣被嚇得不輕,飛行速度也越來越急。
在無數巨石的碎裂聲和砰撞聲中,三妖忽然感覺光線一暗,緊接著背后一股強烈的沖擊感襲來。
“轟隆隆…”
“咳…”“嗬呃…”
三妖原本倒飛向上的勢頭直接從急速轉為驟停,受到巨大沖擊傷害的一刻,轉頭看向后方,哪里還是什么天空和云層,不知道在什么時候開始,后面已經是一片恍如金石鑄就的巨大金巖土層,就像一片曠闊的巖土之云,橫在天上擋住去路。
‘什么時候?數千尺不止的天上哪來的這么土石?’
這個念頭在心中一閃,三妖已經隱約明白了答案,正是此前無數打上天來的巨石,但此刻為時已晚,在被天空的石板撞上而頭腦一昏施法一頓的那一刻,如雨的巨石依然逆天襲來,勢頭非但沒有減弱,反而更強。
“嗚…”“嗚…”“嗚…”“嗚…”
“轟”
“轟”
無數塊巨石猶如無數發重炮,百發千發的集中打在三妖被阻的落點之上,原本還有一些妖光法術的光焰流出,但在十幾息時間內已經徹底暗了下來。
“哈哈哈,老夫這一招叫天葬,這臨時想的名字如何?”
猶如山巒的山岳巨人口中笑問,但洪亮的問題已經無人可答。
很快,射向天際的巨石之雨停止了,天空中遮蔽星月的那金石之云也正在不斷落下,看那恐怖的速度和壓迫感,估計能砸毀不少山巒,只是等到了近地之處,一塊塊巖石一片片土全都碎裂開來,順著風落到了廷秋山上,只帶起輕微的響動。
冬夜的廷秋山再次寂靜下來,實際上從山神出手到結束,整個過程也就僅僅不到半刻鐘,這動靜如此之大,更像是山神故意鬧出來的。
這動靜如此之大,交戰區域方圓數十里內,冬眠中的那些動物有不少都被吵醒,哪怕動靜過去也不敢發出任何聲響,直到一個多時辰之后才再次昏昏沉沉睡去。
那巨大的山神石身也重新蹲坐下去,再次成為了一座巍峨的山峰,在這山峰的頂上,有一個身穿灰巖之色長袍的男子站在上頭,前后眺望東北方和東南方,兩邊的動靜都還沒有消停。
這男子正是這廷秋山正神洪盛廷,正如他自己所言,他不想介入人道之爭,但今晚用的手段也算是無賴性質的站邊了,只不過到了洪盛廷這般道行,今晚這點擦邊人道之爭的事并不能造成什么影響。
“嘿嘿,那白夫人倒是比我想象中還要了得。”
留下這么一句,洪盛廷緩緩陷入地下,遁入山中消失不見了。
永定關外,白若人劍相合,舞動龍蛇來回穿梭,龍頭、龍尾、龍爪皆可如龍蛟般攻擊,并且攻勢越來越兇猛,好似白若舞動龍蛇劍勢時間越長,威能也在不斷增加,更有雷霆和一道道劍氣不斷激發,與她斗法的林谷二老和另外兩人根本疲于應付。
“砰”“轟…”
龍尾裹挾著劍氣雷霆構成的龍卷風掃向剛剛匯合一處的四人,將他們掃飛數里,身上的衣衫都在劍氣中被攪碎,體表更是出現一道道血痕。
場面短暫安靜下來,四人懸浮在北方,而白若在靠南的空中收劍負背,那條龍蛇則依然在她身旁游走騰飛并無停歇之相。
林谷二老相互看看,各自腿上、手臂上、身上乃至臉上都有一道道劍痕,有深有淺但卻都不致命。
再看另外兩個助戰的同伴,一個是妖怪,一個是石精,前者用鱗甲護體,但鱗片不少都碎裂,不斷有血跡滲出,后者體表也滿是斧鑿痕跡。
斗法大半個時辰,四人心中此刻已經明白了,眼前這姓白的女人,根本沒對他們下殺手。
猶豫了一下,林谷二老中的男子隔空向著白若拱了拱手。
“白仙子,既沒有下殺手,那今夜我們就此作罷,請仙子高抬貴手,放我們離去如何?”
白若目光淡漠,只是輕輕點頭沒有說話,更無什么多余動作,似乎是默許了對方的提議。
林谷二老和另外兩人相互看了看,緩緩往后方飛去,然后速度慢慢加快,等推開一段距離之后才轉身化為遁光離去。
對于他們而言雖然被這姓白的婆娘拖住了,但換個角度看更像是他們拖住了她,且之前已經有五個同伴前往齊州了,算算時間本來應該是早就到了才對。
等四人的遁光消失在眼中,白若這才長長出了一口氣,法力一收,身邊舞動的龍蛇直接潰散,其中一些巨石也紛紛落到地面,發出轟隆一片的響動。
這龍蛇劍勢威力雖大,但白若可沒表現的那么輕松,只能說還不夠熟練,她并非沒有殺掉對面幾人的想法,尤其是最初只有林谷二老之時,她就是奔著誅殺對方的目的而去的。
只可惜被他們拖到了援手到達,此后白若權衡過后,自覺真的下殺手,自己可能也會付出不小的代價,至少會損耗相當的元氣,對方可不是時刻追隨在祖越軍營中的二流三流乃至不入流的角色。
既如此,將之逼退才是最好的選擇,畢竟大貞這邊,白若也看過了,能人有那么幾個,但除了一個青松道人連她都看不透,其他的都不算如何,連杜長生都差了點意思,應付那些一直隨著敵軍人馬而動的法師自然不成問題,可要對付祖越這邊不少厲害的妖怪和邪道,就很夠嗆了。
“不過,今夜應當是戰果頗豐的吧!”
白若回望南方淡淡自語,在她視線的方向,齊州天空的“火燒云”依然殷紅,久視之下,隱約有無窮喊殺聲傳來。
等白若踏著風重新落在一處山頭的時候,一個白衣女孩已經在山中縱躍著來到她身邊,擺好蒲團和一個小茶幾,又利索地放上一個小香爐。
“夫人真厲害,這么多妖怪仙修都不是您對手,巧兒好崇拜夫人!”
“呵呵,就你嘴甜,對了,紅兒呢?”
那叫巧兒的女孩斥候白若坐下,又給她披上一件絨皮披風,這才回答道。
“紅兒耳朵比我好使,說聽到西邊有大動靜,就趕過去看了。”
“嗯!”
白若望著西側方向若有所思,那邊遠處就是曠闊的廷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