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這是血?’
所有人的注意力在獬豸和珊瑚桌上來回移動,這散發紅黑之光且充滿惡意的東西居然是血?這一點誰都沒有想到,畢竟是殺了一條恐怖的龍尸蟲之后,毀去其尸體的遺留,正常的血液早就都蒸干毀去了。
計緣右手紋絲不動,死死抓著手中幾乎被黑焰籠罩的獬豸畫卷,怕獬豸有什么突然的舉動,不過這畫卷雖然看似震動劇烈,實則并未對計緣有太多影響,似乎也知道是依靠著對方的法力才能維系此刻的狀態。
龍蛟們還在想著這居然是血的時候,計緣已經想到這血恐怕不是龍尸蟲的了。
“把這血給本大爺,吼…”
獬豸的利爪想要伸過去,但被老黃龍力量所隔絕,始終抓不到前方那紅黑的沸騰狀物質。畫卷上的獬豸伸著爪子撓抓不成,視線看向老黃龍。
“龍?”
計緣右手一抖,直接以勁力將獬豸的爪子抖回了畫卷之中,沉聲道。
“獬豸,這血是誰的?”
計緣并未放松法力的輸入,反而是輸入越來越多越來越快,有四個龍君在這里,他計某人也不是吃干飯的,怎么也不可能控制不住狀況,加大法力的輸入,或許能讓畫卷上的獬豸更活躍一些,不至于這么呆滯。
“把這血給本大爺,給本大爺,給本大爺…”
只可惜獬豸畫卷對于計緣的問題沒有什么反應,只是不斷咆哮著重復這一句話,黑焰卻越漲越高越散越開。
“滋滋滋…滋滋滋…”
黑焰蹭到珊瑚桌,居然讓這珠光寶氣的珊瑚桌變得焦黑起來,周圍的龍蛟也感受到了一種危險的氣息,并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危險的氣息正在變得越來越強烈,變化的速度也在越來越快。
應若璃和應豐對視一眼,幾乎同時往外后退,也示意其他蛟龍往后退一些,而見到他們兩的動作,其他蛟龍在略微猶豫過后也往后退去,同時視線主要集中在計緣的手上。那黑焰看起來是十分危險的東西,珊瑚桌本身也不是普通的物件,卻已經在短時間內好似要燒起來了。
“血,把血給本大爺!”
計緣看向身邊的四位真龍,他們和他一樣也都皺著眉頭,老龍應宏看著畫卷和計緣開口道。
“計先生,這如何是好?”
計緣斟酌了一下才說道。
“四位龍君,計某有一個建議,能否將這血分割出一部分,或許這獬豸得了此血會有新的變化。”
老龍等人面面相覷,他們當然也想到了這一點,而且此情此景,也使得他們都想試一試。
“老朽同意計先生的建議。”“老夫也同意計先生的建議,只需留下足以研究的一部分即可。”
應宏和老黃龍率先表示同意,青尢和共融對視一眼,隨后也點了頭。
“好,如此的話,老夫就代為分割此血,計先生,你意下如何?”
既然獬豸口口聲聲說這東西是“血”,那在場之人姑且暫時就將其認作是血。
“有勞黃龍君施法,計某這邊隨時皆可。”
話這么說定了,計緣和黃裕重一個控制獬豸畫卷,一個控制這詭異的血液,在后者伸出一根手指,用其上又長又尖銳的指甲輕輕對著黑紅色的物質輕輕一劃,下一刻,在悄無聲息之間,散發著紅黑光芒的“血”就被一份為二,其中一部分直接被老黃龍抓在了手中,只留一半在珊瑚桌上,隨后朝著計緣點頭。
“好,四位龍君且分心看護一二,這獬豸雖僅僅是一幅畫,但畢竟是上古神獸,保不準會有什么大動靜。”
“計先生只管放心,我們五個一塊在這,若是讓一幅畫翻起浪來,豈不貽笑大方!”
老黃龍這么一句,計緣當然不會多說什么,直接一抖獬豸畫卷,主動移近珊瑚桌面,而畫卷中的爪子也再一次伸了出來,這次沒有任何人阻擋,任由這利爪觸碰到了血液。
獬豸的爪子緩緩將這份血液攥住,然后緩緩移動回畫卷,動作十分輕柔,好像抓著什么易碎品一樣,隨著利爪收回畫卷中,周圍的黑焰也一下子收斂了很多。
計緣和四龍全都將注意力集中到了畫上,看著其中的變化。
只見畫卷上,那只栩栩如生的獬豸將爪子舉到面前,獸面的嘴角咧開一個弧度,露出其中獠牙,隨后右爪展開,一張血盆大口一下就將那紅黑色好似巖漿的物質吞入下去。
“咕”
一聲明顯的吞咽聲從畫卷上傳出,僅僅是這輕微的一聲,外圍蛟龍甚至感覺到耳膜一震。
“嗬…”
一股紅黑色的煙霧從畫卷的獬豸口鼻縫隙中溢出,又被獬豸重新吸入體內,身體爪、鱗、毛、須等各處都有不同程度的光芒變化,又在很短的時間內重新淡化下去,而獬豸的獸面上露出較為人性化的一絲滿足,不過這表情持續的也不久,馬上這獬豸就再次望向畫卷之外。
“太少了,太少了!再給本大爺拿一些過來,再給本大爺一些!”
計緣眉頭一跳,這畫上的獬豸還真把自己當大爺了。
“獬豸,剛剛你所飲之血究竟來自于誰?”
“太少了,太少了,再給本大爺弄來一些,再弄來一些!哈哈哈哈…”
畫卷上的獬豸因為吞下了那一小團血液,明顯變得情感豐富了一些,居然發出了笑聲。
四位真龍全都看向計緣,后者眉頭緊鎖,思量一瞬之后,將畫卷舉到面前,一雙蒼目直視畫中獬豸,聲音平淡語氣緩和道。
“獬豸大爺,你吞了那團血,也務必告知我等那是何物之血,我等也好再給你尋上一些。”
畫卷上的獬豸就好似一只鏡子對面的走獸,一步步踏近畫卷表面,直勾勾看著計緣的眼睛。
“本大爺又不是白澤,一張畫幾無六識,怎么知道吃的是誰的血,反正不是什么好東西,再給本大爺拿一些過來,再拿一些,這點不夠,不夠,不…”
獬豸話音未完,計緣就直接想把畫卷收起來了,同時也撤去自身法力,看來是問不出什么了。
但計緣的動作到一半,畫卷中一只利爪已經伸出畫卷,爪子按著畫卷的下端,阻擋計緣將畫卷卷起。
“等一下,等一下,本大爺還有話說!”
計緣雙手按了幾下畫卷,獬豸的爪子死死按著卷軸下方,同計緣僵持不下。
計緣一面是驚愕,一面也被逗樂了,但心中卻升起警惕,這獬豸居然已經開始抵抗畫卷收攏了,看了看周圍一臉好奇的龍蛟,故作輕松地對著畫卷笑道。
“獬豸大爺,還有何話要講?”
“嗬,你,快借我些力氣…本大爺要沒勁了…嗬…”
計緣明白這是讓他渡入法力呢,也沒做什么猶豫,再次朝著畫卷輸入法力,畫卷上也再次飄起煙絮,燃起黑焰。
“是‘犼’,九成可能是‘犼’,周圍似有龍氣,若是惡‘犼’之血,也能解釋那血惡意如此之深,再給我些,再給我一些,把血全都給我,本大…”
計緣再次撤去法力,將畫卷收攏,這次獬豸來不及伸出爪子,直接被計緣將畫卷卷起,獬豸的聲音也戛然而止。
計緣抓著畫卷面上略顯無奈,舉畫對著四位真龍拱手致歉。
“看起來獬豸這里是問不出太多訊息了,但正如方才獬豸所言,加上能引得獬豸起如此反應,是否純凈且先不論,至少也應當是一種上古兇獸血液無疑了。”
應宏看著計緣手中被卷起的畫道。
“比如說獬豸口中的‘犼’?計先生上次也讓小女傳話提到此兇獸的。”
一邊青尢和黃裕重也借口說道。
“這‘犼’究竟是何物,此前只聞是上古兇獸的一種,計先生既然來了,就好好同我們說說這‘犼’,也講講那些所謂上古神獸和兇獸。”
“不錯,計先生若是方便,還請為我等解惑。”
這種情況,計緣不說也不太合適,但他上輩子又不是專門鉆研史學和神話的,只是因為上輩子網上沖浪的觀閱量豐富才了解一些,這會也只能挑著自己知道的說,往廣義的方向上說了。
“也好,其實嚴格來說,龍鳳也屬神獸之流,諸位龍君莫怪,計某并無蔑爾等為獸的意思,只是實話實說。”
“先生但講無妨,我等分得清。”
老黃龍直接開口應諾,都不用應宏幫計緣說話,計緣自然也放心講下去。
“上古紛爭千言萬語道不盡,更有許許多多不同說法,如今已難以佐證,諸位只需知曉上古神獸兇獸之流各有神奇莫測的威勢,一如當今龍鳳,由此前提,計某便先說說這‘犼’…”
說著,計緣憑借記憶和感覺,隨手在珊瑚桌面上空比劃,手指滑動中,有水汽凝結光色匯聚,逐漸形成一幅此前龍女所示的影像,只不過更加清晰和生動一些,都是計緣自我補充的。
計緣所畫的,正是一只口大牙尖銳,有鱗有毛體如修長巨犬又好似長有獅鬃,身旁影像有焦灼之感,口鼻之中也溢出火焰,加上計緣剛剛模仿了那血液光芒中的惡意,使得這影像栩栩如生也有一種詭異的驚悚感,仿佛注視著在場諸龍。
“若計某沒有記錯的話,古之龍族與兇獸犼乃是世仇,犼最喜尋龍而噬…”
計緣說得其實不多,但配合這影像,寥寥幾句,就令在場龍蛟想象出一種曾經存在的恐怖兇獸,喜歡搏殺龍蛟,尤其喜歡食龍腦,是龍族最大的仇敵之一。
別說是旁邊的這些蛟龍不寒而栗,就是四位真龍也面色凝重,在他們眼中,計緣是立于仙道絕巔之人,說出來的話自然分量十足,不知道的不代表不存在,何況片刻之前才見了獬豸畫像和那黑紅異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