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9章 都是人精
因為這雪若連下兩天大的，光是鏟雪清路、清查危房，就夠他們忙的了。
大家正說笑著，商量等一下就一起過去，又問葉大人有沒有酒時，就見一名府衛匆匆走來。
“稟報大人，府學齊院長與各縣學先生們都來了。”
葉子皓一聽不由笑了起來，便示意府衛退下，看向那幾個主簿：“看來先生們也知道今天是賞梅的好日子啊。”
“今天是賞雪的好日子，梅花怕是還差著些兒，若有梅花酒，或可助興。”一位主簿突然說了一句。
只不過沒人附和他的話，更沒人敢提葡萄酒。
那可是十兩銀子一斤的酒，而且數量本來就不多了，以后怕真是百兩銀子也買不著。
“誰說沒有呢，城守府的酒窖中，確實有幾壇去年的梅花釀呢，就留著這時候喝呢。”
葉子皓卻又笑了起來，只不過他提及了前任城守唯一留下的一點像樣的東西，卻只字不提自家的葡萄酒。
大家心中便明白，葡萄酒確實難得喝到了。
其實城守府還有桂花酒和菊花酒，只不過此時是賞梅之季，拿不同季的酒總有些不合時宜，就算是那也很貴的梨花白，此時拿出來賞梅，也不符合他們踏雪尋梅的心境。
大家一聽有幸喝到去年的梅花酒，一時心情復雜，卻也很高興地附和起來。
他們心中清楚，前任城守貪婪而且小氣，可從未像眼前這位城守這般，時時照拂自己，有吃有喝也能分享出來。
他們在這衙門里這么多年，也不曾被請去梅園賞過雪、賞過梅，更沒有梅花酒可喝。
前任城守待他們這些屬官，就真的是屬官，而葉大人待他們，卻更像是同僚友人。
當下大家相聊愉快，葉子皓便先把小吉祥送回去，其他人也迅速回自己的地方今天的事務，準備晚一點再去梅園。
他們也清楚，人家師長們雖也是考過功名的但卻是名副其實的讀書人，到一起難免吟詩賦對、談天說地。
他們這一群衙門里的人早早跑過去，反而容易將一場隨性相聚變成一場刻意的應酬。
此時能早早去的，只有這位今科狀元，是狀元郎，不是城守大人。
因此，他們在葉子皓離開時，只說趁著雪剛下先把手頭事務處理一下，中午時再過去蹭頓酒喝，若是喝醉了，下午也不用影響公事了。
葉子皓自不會管他們，心中卻也明白，這些屬官們都是人精，不但精通官場準則，也十分識趣會做人。
雖然他是初入官場的寒門士子，保留著初心也沒什么應對經驗。
但他早就被凰兒提醒過，若是不好拿捏，試探這些人就行了，平日看這些人為官，便能掌握一些經驗了。
當然，這看，是俯視，做為一個執棋人審視棋子的氣場，而不是學習的仰視。
因此，他從他們的話意里自然明白了為何，也就不矯情多說。
回去正院這一路都看不到人走動，就算是下人，若非有事情要做，也不愿意在這樣落雪紛揚的天氣里在外面呆著。
小吉祥到是不時伸著小手掌，想要去抓那天上落下來的東西，一臉好奇地想要探出傘去。
“臭小子，別得意忘形，一會兒得凍著了。”葉子皓任由兒子玩耍探索了一會兒，這才將他的小手拽了回來，攏入小斗篷里。
“爹爹！抓！”小吉祥不樂意，扭頭和葉子皓表達著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等下再抓。”葉子皓既不拒絕、也不訓斥，微笑著哄道，“凍著了別哭。”
“不哭！”小吉祥用心保證。
“好。”葉子皓微微一笑，抬手將小斗篷的帽子拉起，遮在小吉祥本來戴著的南瓜小棉帽之上，頓時將小腦袋、小臉龐全給遮住了。
“明宇，把傘挪開，讓臭小子感受一下。”葉子皓給孩子把頭臉遮好之后，再將他的兩只小手拿了出來，卻吩咐撐傘的莊明宇。
莊明宇微微一笑，依言把大傘拿開了。
“啊！啊哈！”
小家伙仿佛一下從溫暖的屋子里到涼風嗖嗖、雪花飄飄的天地之間，視野、空氣、心境完全不一樣了，頓時驚喜地叫了起來，聲音里洋溢著喜悅和激動。
而他的小手也沒閑著，就像平時在花園里摘花扯葉那樣，只不過一直追逐的卻是那不聽他話呆在原地任摘的雪花。
就算偶然有一兩片雪花落到他的小手掌上，卻沒多久就漸漸化去，小手掌濕了不少。
只因他穿得太暖和，小手本是暖暖的，冰涼的雪花落上去，自然維持不了多久。
“爹爹！花！”小吉祥玩了一會兒，似有所捂，扭頭看著葉子皓，還有些郁悶地癟起了嘴。
“這花只能看，不能碰，碰了就沒了。”
葉子皓只得這么教育孩子，順便將他的小手掌握在自己的手心，在自己的棉衣上擦了擦，就趕緊收入斗篷里。
莊明宇連忙又將傘遮了過來，小朋友的一課就到此為止了。
“爹爹，花！地上！”
小家伙被傘遮著頓時沒了興致，悶悶了一會兒忽然又掏出自己的小手，指了指前方的落雪，又朝地上指去，扭頭告訴葉子皓，仿佛才發現這個秘密。
“嗯，這是雪花，它在空中是一片一片，力量單薄，也就落得多了才好看，它落到了地上就會一層一層聚集起來，力量才會慢慢變大，就不容易化了。”
葉子皓笑看著兒子，不經意地提醒著他。
小吉祥聽得一臉茫然，看看爹爹、又看看地上，到底只是一個這么小的孩子，雖然有疑惑、有思考，但很快就被別的吸引了注意力。
“娘！娘！回來！”
“笨小子，要說，我回來了！”葉子皓被突然又蹦噠不已的孩子給打敗了，只得教導他說話。
“我回來！”小吉祥聽了，連忙學了一句，似乎知道這個“我”是指誰，他伸著小手拍著自己。
正院門前，葉青凰正撐著傘從醉花閣走回來，就看到從另一頭回來的父子倆，不由露出了笑容。
“我剛讓蘇管事安排了些糕點和熱茶過去，送了幾套茶具和小爐，想來讀書人會想要自己煮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