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曦想了想,對禮部部長許爭鳴道:“在都主府劃個區域作為樸都的慈幼局吧,以后就將無人撫養的幼童統一送進慈幼局照看。”
許爭鳴是老太太的娘家侄孫,是許家上一任的家主,為人穩健周全,擔任禮部部長這個事情不多但往往很繁瑣的職位再適合不過了,
“那慈幼局的花費…”許爭鳴遲疑道。
“都算在我賬上。”頓了頓,純曦補充道:“他們的待遇和樸都百姓一樣,主食有我的靈食供應,其他方面的費用要多少銀子你可以給我報賬。”
不是她吝嗇,而是慈幼局的待遇若是太好,她怕百姓們會為了讓自己的孩子得到這種待遇將孩子偷偷丟棄。
許爭鳴松了口氣,“行,我這就去安排。”
邢楚和蔣妙源是最后一批送來的俘虜,鑒于兩人的特殊,純曦親自見了這兩人。
雖然事先已經知道了兩人的情況,然而等親眼看到這兩人,她還是忍不住有些驚詫。
邢楚是個清秀的小男孩,明明是在匪寨中長大的孩子,但是他身上卻不見絲毫戾氣和乖張,反而靦腆內向,站在純曦面前緊張地直攥衣角。
純曦不由有些沉默,她實在是難以將這個小男孩跟裴子欽口中靠著天賦能力讓許多人家破人亡的劊子手聯系到一起。
相較邢楚,蔣妙源看著就有些尋常了。
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子,算得上漂亮,但眼角眉梢都透著小女孩的驕縱和任性。
純曦注意到的反而是她身邊的女子,那個女子比蔣妙源更漂亮,眉眼柔和,氣質更是極為出眾,一看就不是普通出身。
“你是?”純曦挑了挑眉。
女子斂衽行了個禮,淺笑道:“我是蔣春舒,是妙源的母親,這孩子被我養得有些任性,還請您擔待。”
純曦皺眉,開口問道:“我能問一下您的出身嗎?”她沒想到蔣妙源居然是隨母姓的。
聞言蔣春舒有些意外,不等她回答,一旁的蔣妙源就跟老母雞一樣站到了將蔣春舒面前,瞪著眼睛道:“我娘只是一個游販的女兒,你們不許為難她!”
游販的女兒?
純曦看了眼蔣春舒,表示她死也不信這人只是游販的女兒。
蔣妙源也看出了她的不信,皺眉道:“我說真的,我娘只是一個毫女,你以為她能有多高貴的出身?”
純曦微妙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看向蔣春舒道:“你沒有什么話要說嗎?”
蔣春舒嘆了口氣將身前的女兒推開道:“我是福都蔣家的女兒,我也不是毫女,而是一名廣女。”
“娘!?”蔣妙源眼睛都瞪大了,“你在胡說什么?”
純曦不知道福都蔣家是哪家,但是一旁的裴子欽卻知道,他為她解惑道:“蔣家也是彭都世家之一,只不過已經沒落了。三千年前,蔣家出身的魁女選擇了供養福都。自那之后,蔣家的人對外都自稱是福都蔣家。”
頓了頓,她道:“在章家出現第二位魁女之前,章家對外自稱也會是樸都章家。”
不管夫家能取得多大好處,魁女的榮耀都屬于孕育她的娘家。至于裴家,除非他們將來的后代能夠出一個魁女,然后同樣供養樸都,否則唐家是不能自稱樸都裴家的。
面對女兒的不敢置信,蔣春舒對著她笑了笑,淡定道:“那只是我糊弄你爹的話,我可不想培養一堆的契約兵成為旁人手中殺人的刀。”
蔣妙源瞪著眼睛道:“那你每年上繳的糧食呢?明明那些都是毫女空間出產的靈食不是嗎?”
蔣春舒微微笑道:“到現在還不明白嗎?你也能隨意進出那些毫女的空間不是嗎?寨子里的毫女又那么多,每個空間偷取一些,想要湊出一份毫女空間的出產不是很容易嗎?”
“娘你怎么能夠這樣…”蔣妙源都傻了,差點氣哭了,“明明爹對我們那么好,你為什么…若是你一早就表明身份,那寨子就不會被剿滅,爹也不用死了。”
“傻孩子。”蔣春舒摸了摸她的腦袋道:“你爹如果真對你好的話,就不會把你當成傻子養,從你手中將契約兵的掌控權奪走。從小到大,你的吃穿住行,他操心過一分嗎?不要因為你問他要什么他都會給,就覺得他是一個好父親了。那只不過是因為,你的價值遠遠高于他給的那些而已。”
蔣妙源聽得有些呆,下意識質問道:“這話你以前怎么不說?即便爹真的把我當傻子養,你難道不是嗎?”
“我是啊。”蔣春舒坦然道:“我不把你當傻子養,難道讓他把你養成個真正的女土匪,或者我把你養成一個人品貴重的貴女,你在寨子里能過得快活?”
純曦聽到這里卻不由在心里贊嘆,這位將廣女真是一位活得清醒的人。
當然,也是一位真正的聰明人。
很顯然,她說的這些話不但是對蔣妙源說的,也是對他們說的。
“你在蔣家…還有親屬嗎?”純曦開口問道。
“沒有了。”頓了頓,蔣春舒道:“那里已經沒有我承認的親人了。”
這里顯然有什么不為人知的故事,純曦也沒有深究,只是問道:“那你對未來有什么打算?是回蔣家還是留在樸都?”
哪怕沒有親人,只對方廣女的身份,回到蔣家日子都差不了。
然而蔣春舒卻是毫不猶豫道:“我們母女留在樸都。”
“喂,你憑什么幫我做決定?”蔣妙源炸毛道。
“你乖一點。”蔣春舒伸手摸了摸蔣妙源的腦袋,原本張牙舞爪的女孩頓時安分了,哪怕表情有些不忿。
蔣春舒對著純曦笑了笑道:“放心,我會把這孩子的性子扭過來的,絕對不會給您添麻煩。”
純曦只覺得瞌睡來了枕頭,有人能接受蔣妙源這個燙手山芋,她是求之不得。
不過…
“需要我幫你們安置嗎?”純曦問道。
蔣春舒想了想道:“若是可以的話,我希望您能將都主坊的地賣一塊給我們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