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自己的房間,純曦就忍不住去看自己的雙手。
據說等掌心的芥子樹徹底長成,空間就會開,掌心的淺綠色紋路也會消失,變成和普通人一樣的掌紋。
至于芥子樹長成的時間,往往是在成年的時候。
不過這個成年并不是指到一定年齡,而是身體停止發育的時候。
純曦雖然時不時地私下開小灶,但為了不讓人看出異樣,她在這方面很克制,雖說氣色比起父兄要好上一些,但也有限,不會引起他人懷疑,只會以為是王金兒和錢小翠私下給她開小灶了。
至于牧春花,她是出了名的圖省事。旁人都會在空間里或者外面養點雞鴨甚至是豬牛羊,但她卻不樂意,嫌棄那些麻煩,空間里種的都是一些玉米、白薯、土豆等好打理又好賣的作物。
因此,她即便有那個心,也是沒條件給閨女開小灶的。
尤其她這人在錢財上極為吝嗇,比起花錢買吃的,她更愿意去買各種金首飾。
是的,牧春花特別喜歡金首飾,甚至稱得上是癡迷。她認為金首飾好看,平時能戴出去,沒錢了還能換銀子,不像其他東西買了要么吃進肚子里沒了,要么越用越不值錢。
對于她這種奇葩的花錢概念,家里上到王金兒下到純曦都勸過,可惜牧春花這人在別的事上沒原則,在這件事上卻是特別有原則,說什么都不改!
原本,純曦對長大這件事并不急,然而這會吃到美味的紅燒肉之后,她卻是開始急迫起來了。
楊福康在家待了兩天就趕回鎮上了,走的時候還帶著純曦給做的兩身新衣兩雙新鞋和一袋花生米。
一直以來,王金兒和錢小翠私底下都沒少給純曦開小灶,但她不管得了什么吃的,都會想辦法跟家里的兄弟分。本來不少的東西,那么一分也就沒什么了。
對此,王金兒和錢小翠是又高興有為難,高興這孩子性子好不吃獨食,又為難沒辦法給她進補。
然而,最近一段時間,她們發現,小姑娘居然開始吃獨食了!
“我想著多吃點就能快點長大,等開了空間,我就能讓大哥他們都吃飽了。”面對兩人的疑惑,純曦解釋道。
“就該這樣。”王金兒欣慰道:“你現在先別顧你兄弟,等以后,有的是你顧的時候。”
一邊說著,錢小翠就端了一鍋燉雞上來。和牧春花不同,她的空間里是養了好幾十只雞的,她也不賣,肉和蛋都留著自家吃。
王金兒那也是差不多的情況。
可以說,兄弟三個,楊鐵一家是吃得最差的,原因就在于牧春花把錢都花在了買金首飾上,楊鐵雖然有心讓兒女吃好一些,但他得攢錢給兒子娶媳婦,手頭根本沒有閑錢。
——要知道在普洲,哪怕是鄉下地方,娶個媳婦沒有幾千兩銀子做聘禮是想都不要想。純曦那么多兄弟,牧春花又擺明了不管兒子,楊鐵自然要多費心。
如此,一家子難免就過得緊巴巴的了。
王金兒和錢小翠都是微女,空間里出產的吃食跟尋常外面養的沒區別,但純曦這些年肚子里都沒什么油水,對她而言只要是肉就好吃。
更何況,錢小翠的手藝還不差,做菜也舍得放調料。
正吃著呢,就聽到外面傳來爭吵聲。
“姐姐不好了,大舅他們來了!”福喜帶著兩個弟弟一臉驚慌地跑來。
純曦眉頭一皺,“怎么又來了?”
福慶回了一句:“估計又沒飯吃了。”
一旁的王金兒和錢小翠的臉色都不太好。
牧春花的三個哥哥都是無賴,平日里沒少偷雞摸狗,旁門左道實在混不著吃的了,就跑到他們家來打秋風。
“你們跑來找我干啥?怎么不去找娘?”純曦埋怨道。
說來也好笑,明明是牧春花的兄長,但那三個舅舅卻極為怕她,便是打秋風也都會趁著她不在家。
卻在這時,牧春花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我打死你們三個混賬!還敢到我家來占我便宜,給我等著,我去找棍子…”
純曦他們到家的時候,就看到牧春花往屋里去找棍子,那三個便宜舅舅卻是趁機跑了。
牧春花拿著棍子跑出來找不到人,頓時指天罵地道:“天殺的混蛋,我是倒了八輩子霉才遇上你們這樣的哥,一天天地就知道往我這打秋風,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個什么玩意…”
說起牧家的恩怨,得從純曦他們姥爺姥姥說起。
過去只聽說過重男輕女,然而在普洲,卻從來只有重女輕男。而恰好,他們姥爺姥姥就是這樣的人。
兩口子一心想生個閨女,偏偏一連生了三個兒子,頭一個閨女種芥子樹還夭折了。之后又連生了好幾個兒子,兩口子不想要,就都送給別人養了。
——這年頭娶不上媳婦沒孩子的男人多,真有人送孩子,大家都樂意養。
等后來,兩口子生了一個又一個,兒子都送人,生了好幾個閨女卻都夭折了。
到了牧家姥姥年紀已經不小的時候,終于生下了牧春花,這個閨女還養住了!
不過這兩口子卻沒有享女兒福的命,到了牧春花十幾歲的時候,兩口子就陸續離世了。
牧春花打小吃得好,發育也早,到了十六歲空間就開了。她那會還是個天真驕縱的孩子,被三個哥哥哄得把親娘留給她的錢財都給了他們,空間好幾年的出產也白白送了出去。
后來牧家哥仨在外面欠下大筆賭債,竟是動了心思想要將牧春花送去抵債。
——在普洲女人的價值可是很高的,雖說衙門不允許買賣女人,但私底下卻又是另一回事。
也是牧春花硬氣,在那些債主過來抓她的時候舉著菜刀嚇唬了他們一通然厚趁機逃了出去。
她也是在逃跑的路上遇到了楊鐵,然后跟著他回家,最后順理成章嫁給了他。
不過嫁人前的牧春花和嫁人后的牧春花根本就是兩個物種。
可以說,牧春花會變成現在這樣不可理喻的模樣,她那三個哥哥得付大半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