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卷頓時不解,“但那應該是蒙縣的天降吧?和斜陽莊有什么關系?”
“這你們就不懂了。”月狩嘆氣道:“天降和天降之間若是離得太近,是會合二為一的。”
阿黑瞪大了眼睛,“您的意思是…!?”
“情況可能更糟糕。”月狩抬手揉了揉眉心道:“你們不知道,我們這些星之子不止能感應到天降的預兆,還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感應到是普通天降還是天降雨。而若是天降雨,還能夠辨別是否是自身屬性的天降雨。”
卷卷心里一個咯噔。
果然,就聽月狩繼續道:“明光感應到了蒙縣有天降雨,他第一時間判斷天降雨并不是和他一樣的水系天降雨,我趕到蒙縣感應了一番,確定了也不是土系天降雨。”
頓了頓,他道:“明光之后又找了臨近的幾位鎮守者,確定不是木系天降雨。冰系星之子和風系冰之子便是在族中也比較稀少,所以一時半會我們找不到,火系金系那些就更不要說了。”
“雖說也有可能是冰系和風系,但這兩種屬性的天降雨極為罕見。因此,更大可能,是火系或是金系天降雨。”
三兄妹這會都有些回不過神,天知道他們就只是出一趟非常普通的任務,結果從普通難度一下子過度到地獄級別的難度…
許久,阿秀才開口問道:“是什么屬性…有意義嗎?”
至少對于他們而言,不管什么危險,都一樣危險。
搞不好,他們仨都要把命丟在這里了。
“當然有意義。”月狩苦笑道:“若是冰屬性和風屬性的天降雨,星科那邊或許會派人過來爭奪,但人數肯定不會很多,更甚至可能會一直按兵不動,只探查一下情況。但若是其他屬性的天降雨,星科家族一定會出動大部隊。就像星科的領地內,一旦出現水土木這些屬性的天降雨,我們星率也一定會志在必得。”
聞言,卷卷三人紛紛豎起了寒毛。
對于星科家族的人,他們在星耀之谷就打過交道,那根本就是不可掉以輕心的對手。那會雙方雖然是敵人,但是說實話,等他們成為老油條,雙方交手多多少少都會有所保留,不會拼死拼活。畢竟,雙方說是敵人,但還真沒有生死大仇,更沒有利益爭奪。至于芽苞星能之石這一類,雖也會引起爭奪,但只是少數情況,而且誰都珍惜自己的小命。
但是遇上天降雨不同,這東西對一個家族而言實在太重要了。
更不要說,即便沒有敵人,像他們這樣的小角色在天降雨中的生存率也非常低。
若是再有了敵人…
卷卷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月狩自己也是從普通戰士過來,所以一下子便看出了三個小家伙的絕望。
他嘆了口氣道:“我已經給家族傳信了,相信很快就會派人過來支援。”
卷卷猶豫了下,開口問道:“我們可以放棄任務撤走嗎?”頓了頓,她道:“像我們這種實力,天降雨有沒有我們都沒差不是嗎?”
月狩倒是沒想到小姑娘這么干脆,然而…他搖了搖頭道:“家族規矩,接了任務只有失敗,是不能放棄的。”
這卻并不是家族殘酷,而是為了避免一些心性不足的年幼戰士因為一些微不足道的原因放棄任務,置民眾安危于不顧。
“如果我硬要如此,會受到什么懲罰?”卷卷又問道。
“從族譜除名,成為戰奴。”見小姑娘的臉一下子白了起來,月狩心下忍不住有些憐惜。
也難怪這些孩子想要撤走,實在是天降雨這東西,對普通人而言太過危險了。
戰奴…
卷卷死死咬住唇,戰奴不同于尋常仆人,說到底就是戰場上的炮灰。一旦在戰場上有什么危險的活,幾乎都是戰奴去送死。他們是比仆人還沒有尊嚴的存在,只有犯了重罪的族人才會被貶為戰奴。
阿秀安慰地摸了摸妹妹的腦袋,轉頭對著月狩問道:“大人,我們現在還需要搭建天蓬嗎?”
“不用了。”月狩道:“我已經安排好了,我留守,你們將斜陽莊的民眾疏散到附近的領地。”
“大人您不走?”阿黑驚訝道。
按照他們所知的情報,這位大人對上天降雨可同樣沒有什么勝算,留下的話估計也要把命留下。
“我是斜陽莊的鎮守者。”月狩淡淡一笑,對著卷卷三人道:“你們之所以怕死,是因為你們還是孩子,等到你們和我一樣的年紀,就不會怕死。”
這個時候,卷卷對于這話是不置可否的,怕死這種事是不分年齡的。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她才知道這話有多么對。
——在一個這樣的世界,活得越久,便也越能夠拋開生死了。這甚至和義薄云天舍生忘死什么的沒有關系,只不過是…戰場成為日常,前方看不到希望,生與死已經沒有什么區別了。
而若卷卷這般曾經生活在和平世界過的人,到時候會比誰都絕望。因為她深切地感受過,真正美好的和平。
月狩對他們并沒有旁的要求,只是道:“你們把大江也帶走吧,我保護了他半輩子,終究要拋下他了。”
一旁的大江已經涕淚橫流,忍不住失聲喊道:“大哥!”
月狩卻是笑了,“早跟你說了,我不愛聽你叫我主人。”
很久以后,卷卷才知道,大江是月狩同胎的親弟弟,因為他天賦太差,擔心他會死在戰場上,所以才讓他自愿在族譜上除名,成為他的仆人,被他護在羽翼下。
——在星率家族,若是真的厭倦了戰場,是可以自己要求在族譜上除名,淪為仆人的。不過這般選擇的人很少,即便有,也多是大江這種情況。
卷卷三人帶著一步三回頭的大江走出了鎮守府。
一行四人走了沒多久就看到了民眾的居所,阿黑本來想要上前交涉一番卻被卷卷拉住了,她轉頭問大江道:“這里除了月狩大人,還有其他比較有威望的人嗎?”
大江這會也平復了情緒,“大人您是指幾位鎮老吧?你們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