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醒過安棋有關崔敏的事之后,安楠便不再管了,也不知道安棋到底有沒有相信,不過崔敏的外在名聲一向很好,想來安棋是不怎么相信的,甚至要是心里陰暗一點,說不定還會懷疑安楠自己覬覦未來大姐夫,嫉妒大姐姐,才故意造崔敏的謠,好在安棋心中留下芥蒂的。
沒過多久,安楠就知道了事情的結果,安家和崔家的親事如期舉辦,一點波動都沒有,安楠最后一次跟著眾姐妹去給她送嫁妝的時候,還看到她滿臉嬌羞,顯然是相信崔敏的人品的。
既然如此,安楠也不做那討人厭的,再次去提醒她。
安棋成親那天,婚禮舉辦得很盛大,崔家和安家在京城里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兩家聯姻聯姻自然會辦得熱熱鬧鬧的,沸騰了好些天,安棋的嫁妝一臺臺地排成長長的隊伍繞了半個京城抬到崔家,羨煞了未婚的姑娘。
安乘風和安夫人都很高興,安棋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向來疼寵,如今見她嫁了好人家,還能給家里帶來不少助力,自然是高興得嘴巴都合不攏的,對這門親事滿意得不得了。
三朝回門的時候,安楠并沒有去見安棋,她要是過得好,那肯定不愿意看見“造謠”的自己;要是過得不好,那見了也沒用,她只有靠她自己,要是能和離就還能擺脫崔敏,要是不能和離,只能自求多福了。
安棋出嫁之后,便輪到安琴了,她倒是很喜歡周赟,甚至維持不惜東施效顰,還學了安楠的行為舉止、梳妝打扮,想要做出周赟喜歡的模樣,還見縫插針找一切機會和他“偶遇”,只可惜“襄王有夢,神女無心”,安琴很喜歡周赟,周赟卻對她一點興趣都沒有。
周赟之前對安楠的印象還挺好的,只是安琴有意無意地摸黑了幾回安楠之后,他便把那點好感拋棄了。
安琴不死心,追求周赟的動靜鬧得大了,弄得安夫人大怒,把她關在家里不許出門丟人現眼,安乘風倒是暗示過周丞相,隱晦表明了一下想做親家的意思,畢竟周丞相權傾朝野,周赟本人也是有才華之人,前途可期,這門親事能成的話,帶給安家的利益比大女婿家還要多,安乘風怎么會不動心?更何況二女兒還真的喜歡周赟,因此他就厚著臉皮試一試了。
但可惜,無論是周丞相還是周赟,都看不上安琴,于是安乘風和安琴的謀算落了空。
安夫人生怕安琴做出什么傻事來,于是急忙尋了個家世比安家低一點的,還自己考中了功名的男子,把安琴嫁了出去。
安琴自然是不甘不愿的,但奈何她反抗不了,只能帶著滿心不忿嫁了。
兩個嫡女嫁出去了,接下來便是幾個庶女,安家的庶女是不與嫡女一起排行的,所以即使安楠比幾個庶姐年紀小,卻依舊是嫡三小姐。
不過安家頻繁的喜事對安楠沒什么影響,她年紀還小,離出嫁還有好幾年,安夫人也不愿意多搭理她,她便依舊窩在自己的院子里,看看書,種種花草,要是覺得悶了便偽裝一番出去逛一逛,小日子還是過得很不錯的。
瑞王府正院,一個頭發胡子花白的老大夫從里面出來,瑞王便著急地沖上前來,急切地問道:“王御醫,王妃怎么樣?”
王御醫神情凝重,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對瑞王道:“王妃的身體如今已經…唉,是油盡燈枯之相了,之前她生下世子的時候,身體便已經元氣大傷,但如果當時能好好修養,就算也不能養得如同尋常人一樣康健,但要長壽也是可以的…只是她生下世子沒幾個月又懷上了小郡主,這就更是讓她身體損了根基了,之后生小郡主難產也是意料之中的事,這些年王妃能堅持這么久已經是奇跡了…”
瑞王的眼睛頓時就紅了,他握緊了雙拳,悔痛難當,聲音嘶啞,說道:“都是本王的錯!本王當初就不應該讓她懷孕的!”
然后他又猛地抬頭,帶著乞求和期盼對王御醫問道:“難道就真的沒法子治好王妃了嗎?還是要什么珍貴的藥材?你盡管說出來,要什么本王都會找來!”
王御醫卻搖頭,道:“不必了,我只能開個方子,盡量讓王妃好受一些,要是王妃有什么遺憾,王爺還是盡量滿足她吧。”
說完,王御醫行了個禮便下去寫藥方了。
瑞王失魂落魄地走進內院寢室,便看到他的王妃正蒼白著臉,仰躺在床上,她臉上帶著久病之人的黃瘦,兩只眼睛瘦得脫了形,嘴唇更是毫無血色,身體在被子的掩蓋之下,幾乎看不出起伏。
“薇娘…”瑞王在床邊坐下,目光帶著沉痛,看向她。
“是王爺啊。”瑞王妃露出個有氣無力的笑容來,然后艱難地從被窩里伸出個細瘦如枯竹的手來,瑞王一看,連忙把那只手握住。
“妾身、妾身知道自己不能…久活于世了…”瑞王妃滿懷柔情地看著瑞王,眼睛里漸漸涌出了晶瑩的淚水。
“胡說!你一定能好起來的,只要你放寬心,好好喝藥,還能活到炎兒娶妻生子…”瑞王心中一酸,連忙打斷瑞王妃不詳的話。
“王爺、不必安慰我了…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我走了之后,最、最放心不下炎兒和玉兒,王爺…你要答應我,就算、就算你日后娶了繼妻,也、也一定要好好對、對我的炎兒和玉兒!”瑞王妃突然迸發出了一股大力氣,死死地抓住瑞王的手,緊緊地盯著他的眼睛,似乎要得到他一個保證。
瑞王鼻子一酸,險些掉下眼淚來,他強忍住了,回握住瑞王妃的手,再也顧不得什么,連連點頭,保證道:“我答應你!一定會好好待炎兒和玉兒…”
“那就好…”瑞王妃露出個安心的微笑,說了最后一句話,“記住,你、你不能讓你的繼妻傷害…我的孩子…”
然后她手一松,眼睛一閉,就沒了聲息,顯然已經去了。
瑞王頓時爆發出一聲痛苦的嚎叫,仿佛失了伴侶的大雁,發出哀傷的嘶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