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走,折返入府。她還說,孫侍衛認識幾個禁軍,去宮門打探了。”
秦云舒輕嗯,念及柳意成婚三日而已,于是,她放下茶盞,直朝主院小灶屋走。
右腳剛邁出幾步,她就聽熟悉的沉穩腳步聲,剎那,步子停下。
不多時,剛毅襲長的男子身影映入眼簾,伴著竹芍驚喜的喊聲。
“夫人,侯爺回來了!好端端的,您不用擔心!”
堪堪一語,蕭瑾言就知她擔憂了,如今多事之秋,他昨日又答應,今日午膳過來。
思及此,他步伐邁的更加快,不一會到了秦云舒跟前,右手順勢揚起握住她,另一手攬住,將她往廳里帶。
“外頭冷。”
站在后頭的竹芍,貼心的關上廳門,腳步放輕走離。
正廳內,暖爐早已點起,門也關上,冷風進不來,不一會就暖和了。
蕭瑾言將她按坐在軟塌上,手還沒松開,就被她反手握住。
“幕凌告訴我了,謝小公子和工部尚書前往紅河,你在太和殿呆了很久。”
除了金鑾殿,私下商議朝事的地方,就是太和殿。
蕭瑾言面容平靜,唯眸底現出沉思,不一會,他彎腰而下,雙手揚起左右捧住她的臉。
指腹略略摩挲,鼻尖點住她的鼻子,獨屬她的味道屢屢飄來。
秦云舒的心再次提起,不知為何,毫無理由的緊張。
“舒兒,齊燕接壤之地,近日頻頻出事,元宵后,燕國已有明確行動。你知道…”
話音頓住,鼻尖離開,雙手依舊捧著她的臉。
剩下的話,即便他不說,她也懂。
齊國家土,寸寸不讓,身為統領六軍的天下兵馬大將軍,理應掛帥出征。
“待安定,我就回來。按照行程,等我領兵抵達,楚郡王和兵部尚書恰能匯合。”
所以,真的調任了,紅河事宜交由工部尚書和謝小公子。
秦云舒默不作聲,一雙晶亮的眸直直望著他。
按他說的行程,明日就要走了,或許,今晚就走。
思及此,她的心一緊,手不自覺的一抓,唇微動,就算知道希望渺茫,她仍說道。
“我想和你一起。”
齊燕接壤之地不比紅河,相距更遠。邊塞過去,第一個縣城就是柳州。
“舒兒…”
還沒說完,就被秦云舒搖頭打斷,她移轉視線不去看他。
“我知道,你不會帶我去。”
不是去邊塞玩耍,戰爭一觸即發,為了她的安全,他不可能帶她。
“幕凌和孫廣,安排在你身邊,我書信歸來,他們第一時間能拿到。”
每一句都在交代,最終蕭瑾言起身,拽著她的手出了廳門,順著長廊到了內寢。
“舒兒,替我選幾件衣裳,齊燕接壤處,距柳州僅五十里。那處天氣,你可知?”
秦云舒自識字起,就跟著父親看了不少書,她沒去過,但了解。
齊京現在很冷,但柳州恰好溫度適宜,夏天難熬。
打開柜子,蕭瑾言的衣裳一溜排掛著,大多由秦云舒添置。
她拿了幾件厚衣裳和外袍,之后略薄的里衣,最終夏日穿的薄衫。
此去不知多久,多備些為好。
每拿一件,她心里就不是滋味,到最后,滿滿的堆了整張床。
蕭瑾言挑眉笑著,“行,我都帶上。”
說罷,他利索上前,從柜旁拿出幾個包袱,足足包了五個。
秦云舒在旁瞧著,他的動作越快,她的心越沉。看來,齊燕邊境不容樂觀。
今晚,他是必須走了。
“瑾言,你等等!”
蕭瑾言即將走出內寢時,秦云舒忽然大聲喊道,話落她直接跑了出去。
一路走到雜屋,她想到了山河志,仍放在書架最頂端,由一塊不起眼的粗布蓋著。
這本書,她不想碰,也不想打開。
可現在…
齊燕邊境地形復雜,紛擾交錯,有了山河志,能更好的打探地形。
她低頭看著書面,眼神復雜,不一會,她用粗布緊緊包著。
等她到庭院時,蕭瑾言已走到院門,她隱約聽到子時,京郊。
院門外有人,秦云舒捏緊山河志,步步往前,順著月光,她看到禁軍右統領。
“參見定北侯夫人。”
右統領躬身行禮,禮態恭敬,說罷,他又朝蕭瑾言拱手,“定北侯,屬下在門外等。”
話落,他立即轉身走遠。
看右統領行走速度,秦云舒就知道,刻不容緩。
“舒兒。”
清冽的男人聲,熟悉的叫人舍不得,秦云舒遞出被粗布包裹的山河志。
“你帶著,或許有用。”
蕭瑾言順勢接過,手撫上去的那刻,他就知道是什么。
這本書,輕易翻不得。四國君王追尋幾百年,若現世…
但如果帶著能讓舒兒安心,他會帶。
“盼你凱旋。”
唇瓣輕啟,秦云舒一下子抱住他,在他懷里蹭著。
“舒兒,放心,用不了多久。我離開一事,待明日太陽升起,再告訴母親。”
“我明白。”
秦云舒仰頭說道,而后看著蕭瑾言將山河志放入包袱。
定北侯府門外 秦云舒來時,就見遠遠的一大隊人馬,有兵士也有禁軍。
“定北侯,三軍已清點完畢!”
字字鏗鏘,擲地有聲。
秦云舒站在府門外,唇瓣抿緊,見蕭瑾言朝她看來,轉轉一瞬,又見他手勢揮下。
“出發!”
利落一聲,翻身上馬,在無邊夜色中,陣陣馬蹄伴著兵士整齊的邁步聲,回旋于耳,肅穆凝重。
人影消散,聲音也消失,她仍站著。
抬頭望著皎潔月色,她低聲呢喃,“盼你凱旋。”
“夫人。”
輕吟女子聲響起,秦云舒看去,柳意就在身后,旁側跟著孫廣,后頭是竹芍。
“我們和您一起,等侯爺歸來。”
柳意輕聲緩緩,隨即上前,雙手握住秦云舒,朝她一笑,“奴婢相信侯爺。”
就在這時,樹林一陣晃動,不多時走出一道挺拔的男子身影。
是幕凌。
“我也是,相信侯爺。”
說話依舊冷冷的,面上毫無表情。
望著眼前這些人,漸漸的,秦云舒眼眶有些濕潤。
她很久沒哭了,這次沒忍住。
在她身邊,有那么多人,而瑾言身邊也是,能人良將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