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7章 鮮活的生命
秦府正廳 謝蔓兒放下紅盒，坐在下首環視四周。
裝飾很簡單，廳堂上首中央掛著秦太傅親筆所繪書畫，兩旁放置高腳素色花瓶，空閣柜上另有各色瓷瓶。
素雅樸質，色彩也很祥和。
不多時，管事呈了果盤進來，季果子，新鮮不已。
“這會天氣熱了，吃點果子，就不上糕點了。”
秦云舒淡淡而道，隨即擺手示意管事退下，不一會又從上首柜中取出幾把竹簽。
“用這個。”
不多時，謝蔓兒接了去，戳了小片梨子慢慢吃著，梨子水很多又潤，新鮮爽口。
“這個時節，齊京的梨子沒有熟，府中管事何處采買？”
“我不知，二叔買的，并非管事。”
謝蔓兒知道秦云舒有個二叔，以前一直住在江南，去年年底過了春年才回來。
聽說以前常去酒肆，喜歡和人猜拳定輸贏。不過很長一段時日，沒傳出什么。
“比謝府的好吃。”
謝蔓兒雙眉彎彎，一邊吃一邊朝外頭瞧，“我第一次來秦府，能帶我四處逛逛么？”
“可以。”
說罷，秦云舒放下竹簽，待謝蔓兒吃的差不多，她才起身。
“一共六處園子，比起謝府，沒什么特別的。”
說著，她向廳門走去，謝蔓兒立即跟上。
并非真要逛園子，各府花園大同小異，就連皇宮，她都瞧膩了。
不過在正廳，就這么坐著，不知說什么好，出來走走，才有話說。
謝蔓兒想的不錯，每到一處園子，秦云舒就會介紹，這是什么花，那又是什么，出自何方，對水土有什么要求。
這一刻，謝蔓兒才知，秦云舒不像其他閨秀，單純賞花而已。
花的名字，屬地，如何栽培，需要剪枝否，一清二楚。
一路上她都在聽著，最終來到一處蓮池旁，盛夏時節紅艷艷開了一片。
“這時候，下頭有蓮藕，等日頭落了，叫二叔下去撈些。”
秦云舒淡淡說著，在謝蔓兒聽來，秦府人丁不多，卻十分融洽。
忽然，她想到謝府，長房庶院，還有幾個偏房，加起來七八十口人。
人心卻隔著幾丈遠，哪來的其樂融融？
這時候，謝蔓兒越發覺的，秦云舒今后來了謝府，該多好。
思及此，她眸中笑意更盛，瞧秦云舒的表情，喜悅連連，這種樣子一直維持兩個多時辰。
知道拜別，仍舊如此。
秦云舒覺得她眼神不對，可又說不上來哪種滋味，最后迎了她出門，看著駛遠的馬車，深深皺了眉。
“大小姐。”
府門管事跟在后處，見她看來，才出聲，“花姨娘那日隨您進宮，還沒回來。”
“總會回來。”
今日蕭瑾言和她說了，待秦柔化作骨灰交給靜北王。
所以，她猜想，在此之前，花姨娘會一直在。
“莊姨娘已經搬去二院主屋了，和珍兒小姐睡在一塊。二老爺親自照看母羊，更去外頭采買透氣布料。”
“嗯，我現在過去。”
算起來，她也有好幾個時辰沒見到小家伙。
說罷，她就轉身進入小道，穿過一處林子到了二院。
一進去就聽孩子嚶嚶啼哭，莊姨娘正在哄著。
“大小姐。”
看到秦云舒，莊姨娘掀扇子的手頓住，秦云舒上前拿了去，一下下替孩子扇著。
此刻，秦珍的忽然不哭了，睜開大大的眼鏡，亮又大，嘴唇小小，鼻梁高挺，是個美人胚子。
“大小姐，珍兒很喜歡你，一瞧見你，她就不哭了。”
莊姨娘笑著說道，一語落下，卻見秦珍咧開嘴笑了。
沒有聲音，只有動作，晶亮的眼直瞅著。
秦云舒忍不住揚手卻摸她的小手，卻被她的小手指勾住。
“大小姐，我瞧您喜歡孩子。待朝堂安穩，不若相一樁親事，蕭將軍…”
說到這，莊姨娘停了，細細打量秦云舒。
之前，她試探過蕭將軍，發現他早就對大小姐上心了。
“莊姨娘，你可要想好，若我走了，偌大的府邸，全都你一人管制，累。”
這些日子，她逐漸放下府中事宜，除卻賬本日日查看，很多莊子店鋪都交給莊姨娘打理。
從沒出過岔子，就連大管事也說，莊姨娘料理不錯。
“再累，我也不怕。不過，這賬本，大小姐您還是要看的。”
規矩是鐵，不能壞了，她是庶房，書佑也是。
今后所有家產，都是大小姐的，她暫行看管，不會貪圖一絲。
秦云舒聽出莊姨娘的真正意思，不由肅了臉色，正視道。
“這秦府，總要交給書佑。”
“這…怎么可以！不行！”
莊姨娘眸子睜大，心底起了狂瀾，連連搖頭，直接拒絕。
動作太大，擾了秦珍，小家伙嘴巴一斜，說哭就哭。
“不哭，是我不好，怪我聲音大了。”
莊姨娘一邊哄一邊走，不時低頭貼著她的小臉。
“我抱抱。”
說著，秦云舒伸出雙臂就要接過秦珍。
“大小姐，你行？”
莊姨娘狐疑的松手，沒生養過的人，怎會抱孩子呢？
然而，下一刻她就見秦云舒一手托住頸部一手放在臀上，動作輕緩，唱著小曲，綿延悠長，動聽不已。
不知道的還以為生養過了。
“我見你這樣抱，跟你學的。”
秦云舒緩緩出聲，緊接著就將秦珍抱到旁側，繼續哼小曲。
這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剛剛開始，就像冒出的小草，草尖細細，生機盎然。
接下來幾天，秦云舒沒有出府，白天就在二院，和莊姨娘一同照料秦珍。
到第七天，先帝下葬皇陵的那天，花姨娘才回來，有點失魂落魄，可在看到秦珍的那刻，重新有了光芒。
“她長得和柔兒那時候，一模一樣。”
這是秦云舒聽到的第一句話，之后接連十幾天，兩位姨娘一同照料，她白日過來瞅瞅。
照看母羊，擠羊奶煮奶的事，秦衡在做。
府內平靜祥和，這段日子，秦太傅一直沒有回來，宮里也沒人傳話。
直到一月快過去，秦云舒才聽到，祭奠楚皇室列祖，改國號，舉行登基大典，釋放表現不錯的犯人。
同時，布粥施餅，一時之間，人人稱頌新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