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好奇的問道,然后看向自家小姐,卻發現秀眉忽的擰起,眸神不定。
是不是不該說,問錯話了?
“也許吧。”
淡淡三字,常知茉面色恢復如常。
對她來說,他是救命的恩人。可對他,隨手一舉,根本不在意自己救的是誰。
何況,他是那么高高在上,天空中遙不可及的一朵云,距離遠的令人心生畏懼,根本不敢伸手去夠。
“咦?小姐您看,剛才排在我們前面的姑娘。”
常知茉望去,淡色青衫,緩步若蓮,是她。
還以為買完餅走了,現在看來好像要進這家茶館。
此刻,茶館樓下 柳意手里拿著一塊餅,自個兒的那塊已經吃完了,見大小姐出了那道門,她立即遞過去。
可是,大小姐也不知在想什么,沒有接。
“柳意。”
聽到她的名字,立即提起神來,“小姐。”
“是不是渴了?”
說罷,秦云舒已經邁步走進,坐下后輕聲道,“這塊餅,你趁熱吃了。”
剛才,她走入店鋪后院,表哥正在卸面粉。
他沒有認出她來,以為要買餅,客氣的叫她去鋪前排隊。
離開前,她只說了一句,大舅很想你。只有五個字,說完她就離開了。
簡單一句,足以透露全部意思,她的身份,包括他父親現在的態度。
她不是亂管閑事的人,一來巧遇表哥,二來大舅為人不錯,最后…
她想到了許久不見的書佑,父親為他安排文道仕途,而他志不在此,心在武志在疆。
這件事遲早被父親知道,乍一聽,他肯定和大舅一樣生氣,但不論怎樣,她想,父親會和大舅一樣,同意子女做出的選擇。
“姑娘,您要喝哪種茶?都是新鮮貨。”
伙計拿著個賬本,笑瞇瞇的上前問候。
秦云舒依舊看著窗外,輕聲道了句,“龍井。”
“一看就知姑娘經常品茶,我們店的龍井,堪稱一絕!您稍等。”
伙計笑的更歡暢,很快轉身走遠。
柳意瞄了那人很久,小聲嘟囔道,“自賣自夸,誰不知道,江南才是龍井有名之地。咱們京城當地,沒什么好茶葉。”
話音落下,只見一名白色長衫書生走來,柳意立即拽了下秦云舒。
“大小姐,怎么感覺他來找你的?”
被這么一扯,秦云舒轉了視線,只見一名儒衫書生站在眼前,瞧著彬彬有禮。
“可是秦家姑娘?”
沒有道明自己是誰,作揖行禮,聲音輕沉。
秦云舒點頭,沒有多言。現在不是用茶高峰,茶座一樓只有她。
“在下林潤。”
父親門生遍及天下,雖則近年不收學生,也鮮少在國子監授課。
既是書生,就算不知他是誰,仍給了點面子。
“嗯。”
點頭一字,算作回應。
林潤之前就聽聞,這位秦家姑娘無比清冷,淡漠非常,不將旁人放在眼里。
今日接觸,的確如此。
“林公子,我家小姐知道你的名字了,你可以走了。”
柳意徑自起身,手往前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伺候小姐多年,性子她多半了解,莫名其妙來個書生,根本不認識。
林潤依舊有禮的笑著,心底卻想,仆人如何,主子怎樣,還真是一點都不客氣。
于是,他再次道,“秦家姑娘不知我是誰,今屆科舉狀元郎。”
秦云舒眉頭微挑,竟是個狀元,于是,她再次點頭,比起之前多說幾個字。
“恭喜。”
寒門子弟拔得頭籌,十分不易。
“狀元怎了,狀元就能打擾人家清凈?”
柳意照舊不留情,手直接往遠處一點,就差叫他識趣點。
“姑娘會錯我的意思,我是想問,這個是否大小姐掉落?”
說著,林潤取出一塊腰間紅玉,小巧玲瓏。
秦云舒眸色微變,下意識的看向柳意腰間,什么時候掉的?
這東西瞧著好看,是衣裙掛件,比起旁的玉佩,不值錢,但確實是秦府的東西。
柳意見到紅玉,面色變了,連忙看向腰間,空蕩蕩一片。
她的東西,什么時候落到姓林的手里?
“你怎…,你怎么直接坐下了!”
此時,林潤已經坐在秦云舒對面,手中撫著紅玉,眼中除了笑意還有絲絲別的意味。
見她如此,秦云舒便知,他和旁的書生不一樣。
她給他臉,可他自己不要臉。
“這種紅玉,外形好看罷了,玉質成分不過半,值個六吊錢。林公子貧寒,盡管當了去。”
輕漫的樣子,隨意的口吻,林潤覺的自己被羞辱了。
比起世家,他的確貧寒,但在鎮上,不缺衣少食。
這塊紅玉,不是那丫鬟掉的,是他趁排隊人多,竊取得來。
“在下沒有窮到這步田地,歸還罷了。”
說罷,紅玉已經放在桌上,柳意立即揚手拿了去。
林潤絲毫沒有走的意愿,這時候,龍井已被端上。
伙計見陣仗不對,不敢摻和,馬上走了。
茶座一樓,悄然一片。
“秦姑娘,在下素來敬仰秦太傅,今日壯著膽子見你,實在是…”
話到此處,他停了下來,飛快的巡視四周。
此時,秦云舒已經戒備起來,來者不善,且看他出什么招。
“絲絲傾慕,濃濃掛念。”
八字溢唇,緊接著一張字條遞來,手揚起就要撫上秦云舒。
這一刻,秦云舒才知,他的招數低劣至此。
身子就要微微一側避開,柳意氣的揚手即將扇他巴掌。
不要臉,還狀元郎呢,這屆科舉怎么選人的?光看才華,不瞧人品?
說時遲那時快,林潤的手還沒摸上,秦云舒還未側身,柳意的巴掌也沒落下 叮,刺耳的金屬聲響徹,仿似一道金光閃過,異常晃人眼。
緊接著…
“啊!!”
定睛看去,只見林潤掌中刺入金鉤,鮮血直流,擊穿掌心,叫人不敢直視。
柳意嚇的心砰砰直跳,忙移了眼。
“拖下去。”
冰冽三字,仿似寒霜,又似暮鐘,又穩又沉。
聽到聲音的那刻,秦云舒便知是誰,再看金鉤,確像他的武器。
“你竟敢當眾襲擊,你知道我是…”
狀元兩字未出,就見幾個侍衛快速走來,身形高大,他根本敵不過,直接被架走。
離開的那刻,他只聽 “這等貨色,翰林院長史,瞎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