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蠢貨
聲音可見倉皇，嬌小的后背不停顫著，面對楚琉璃強硬的指責，除了喊冤，并無他策。
然坐于龍座之人，一言不發，不知心緒。
秦云舒不知到底下手，可她現在見到謝蔓兒如此，便確定，真正出手的人不是她。
首先，謝府家規嚴明，即便再小心思，也不會在大場合鬧事。
其次，比起剛入京城的常府，謝家地位不言而喻，對付常知茉，除了有損謝蔓兒名聲，一點益處都沒有，實在不值得這么做。
最后，能在眾人盤繞時下手，可見之前早有主意，怎可能直接被楚琉璃瞧見？
既能這么做，就有脫身的方法。
由此看來，不可能是謝蔓兒。這個道理，她懂，皇上洞察秋毫，怎會不明？
“秦丫頭，將你所見一一道來。”
字字清晰，話音清朗，和尋常無異。
秦云舒福身行禮，低頭恭敬道，“當時，臣女抬腳正要踏在石板上，常小姐突然墜池，慌忙中扯了臣女，除此之外，一概不知。”
她所言，和楚琉璃知曉的一致，并無多余信息。
話音落下，太和殿內寂靜不已，眾人靜靜站立，這一刻，空氣都是凝重的。
“皇上，蕭總兵已在殿外等候。”
孫公公再次進入，躬身稟明，打破一殿寂靜。
“嗯，傳他進來，謝大人留此，其余人退下。”
偌大的太和殿，只留謝凜和蕭瑾言，即便四皇子也要在外。
“是，皇上。”
眾人躬身，隨即后退著出了太和殿，在殿外庭院處等。
出來時，秦云舒看到了蕭瑾言，兩人極有默契的對視，不一會擦身而過，殿門關上。
再一次，和第一次入太和殿一樣，只留股肱臣子，其他人全部出去。
如何決策，很快就能出來。
“琉璃公主，我真的沒有推常知茉。”
謝蔓兒原本白皙精致的小臉，此刻布滿淚痕，雙目誠摯，一邊搖頭一邊說著。
無論多么深入肺腑的話，都進不了楚琉璃的耳，只令她更加鄙夷。
“人心隔座山，堂堂世家小姐，出手陰狠，面上瞧著楚楚可憐。”
話音諷刺，犀利的目光在謝蔓兒身上來回逡巡。
“不，不是…”
“閉嘴，本公主不想聽你說！”
一語落下，雙目凌光畢現，隨即朝秦云舒走來，目光一轉而逝，溢滿關懷。
“云舒，你不用在這里等，去我殿中休息？”
一邊說一邊揚手就要拉住她，然這時，秦云舒側步，先朝她稍稍點頭，示意她等待片刻。
而后走向謝蔓兒，平靜問道，“你說不是你，總不可能常知茉平白無故自己跳下去。”
謝蔓兒見她走來，仿似看到希望一樣，秦大小姐聰穎，不被假象迷惑，興許信她。
可聽她說完，雙眸瞬間暗淡，沉聲搖頭，“我不知道是誰，當時人太多，事情發生突然，我…腦子一片空白，混亂無比。”
瞧她失魂落魄的樣子，秦云舒繼而看向站在旁側不遠處的四皇子，索性問道。
“殿下，在您看來，您覺的會是誰？”
輕聲一語，謝蔓兒才恍然反應，垂在身側的雙手瞬間握緊，秀眉擰起，萬般情緒自眸底閃過。
盡管此事和她無關，到底被牽扯進去，由公主指責，難辭其咎。
她從最初的震驚，惶恐無措，百般辯解無人信，到現在…
心湖徹底平靜，狼狽的樣子被四皇子盡數瞧見，本就無比冷漠的人，今后將更加無視她。
就算不喜歡，他日后娶的皇子妃，也該心思玲瓏剔透。
胡亂被人指責，也有脫身方法，不可能陷入兩難境地。
思及此，謝蔓兒微微側步，背對著他，低頭瞧著地面。
“秦大小姐不妨猜一猜，會是誰？”
清冷低沉的聲音，毫無情緒起伏，語調淡漠的仿似旁觀者路過，點評一二罷了。
謝蔓兒更加沉靜，眸子微垂，不再和之前那樣辯解，心灰意冷。
“四哥，還猜什么？謝蔓兒就是，我親眼看到她的手伸出來，還能有假？”
楚琉璃嬌亮的聲音瞬間響起，就在此刻，殿門忽然打開，發出脆響。
謝蔓兒緊繃的心弦仿佛被人彈動，她聽著陣陣腳步，可她現在，不想動，更不敢。
她不知道面對自己的會是什么，常知茉是朝臣之女，且不說境況危險，就算安全，在外人眼里，也是殺人未遂。
按照大齊律法，她默默閉上眼睛，去花田前，她攥緊精心縫制的荷包，既緊張又期待。
誰曾想，落得如此下場？
“圣意已下，謝家小姐無罪，怕是受驚了，謝大人速速領她回去吧。”
孫公公尖細的聲音響起，謝蔓兒倏的睜開眼睛，不自覺的扭頭看去。
她…無罪了，皇上相信她了？
念頭一晃而過，只見小叔叔眸中泛著道道冰冷，她的身子不自覺的一顫。
怎可能片面之詞信她，是小叔叔，救了她。
“還不走？”
冷寒三字，緊接著沉穩有力的腳步聲，謝蔓兒看著小叔叔離去的身影，抿唇低頭跟著走了。
“怎么回事？父皇不信我，她怎么能走？”
楚琉璃不依不撓，就要追上去拽住謝蔓兒，再入太和殿討說法。
“琉璃，皇上已經決斷。”
步子還沒踏出，就被秦云舒牢牢拽住。
“云舒，你還替她說話，她把你害成這樣！”
“不是她。”
淡然三字，還未走遠的謝蔓兒聽的分明，透著篤定。
很多人都不信她，為什么秦云舒認定不是她？
思緒緩緩，人已走遠，行至宮道僻靜處，走在前的高大身影忽然停住。
她心一緊，連忙跟著停下，本以為到了謝府，小叔叔才會問話。不曾想，還沒出皇宮，就要問責。
于是，她再次低頭，就要誠懇反省 啪，響亮的巴掌聲響起，她被打的眼冒金星，臉歪到一旁。
打的毫無征兆，仿似勁風吹過。
“蠢貨！”
兩字，深深苛責，而她無法反駁，只能受著。
“你姓謝，只有利用旁人的份，現下卻被人利用，成了替罪羔羊。”
眼神深邃不已，冰寒一綻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