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目光轉向邱家父子,說道,“再說說小齊氏迫害庶子這條,邱老愛卿、邱愛卿知情嗎?”
邱澤抖著身子道,“臣不知,臣失察。”
邱繼禮說道,“這件事臣已經知曉。三年前,臣的祖母和二弟派人送信至鶴城,說犬子中書帶著一個丫頭逃出府,最有可能去了湘江一帶…臣便寫信給時任湘山府都司的葉大人,請他幫著代尋。一年后葉大人來信,說找到孩子了,已被一戶農家收養,取名夏聚,恰巧還跟他相識。臣立即派親兵邱商前去湘山府確認,在知道那孩子的確是臣之庶長子邱中書后,臣暗中派人回京核實,得知那孩子是在府中受了不少驚嚇,他的生母也死得蹊蹺。這事,病中的祖母和臣的二弟后來也略知一、二。本來臣想趁著這次回家探望祖母,再好好理理家事,卻沒想到臣突然出現個閨女,這些丑事被弄去了京兆府,還弄到皇上面前來,臣慚愧。”
說完,又磕了一個頭。
邱繼禮的話一說完,殿上的群臣終于搞懂事情的大概了,都是唏噓不已。
葉夏氏是邱繼禮的閨女錯不了,誰敢拿這事開玩笑。邱家那兩個齊氏丟人現眼,一個假孕謀奪小妾的兒子,一個謀害庶子逼得其遠走千里,合伙謀奪前兒媳和丈夫原配嫁妝,這些丑事還居然被弄到金殿上。
若邱澤不腦抽,看在太后的面子上,至少齊氏塞枕假孕奪子的丑事不會公開,現在卻在這里明明白白說出來。
皇上的臉更沉了,問道,“邱老愛卿,楊氏安安死的時候邱愛卿不在,而你在府里,邱楊氏是如何死于非命的?”
這點邱澤可不敢認,忙否認道,“皇上,這一條臣不敢認。當時,臣的母親怕臣的妻子齊氏照顧不好楊氏,專門出了佛堂,帶著楊氏去莊子生活。楊氏是因為受不了女兒早夭的打擊,才…”
他突然想到有人說楊氏親手把女兒送去了外面,住了嘴,又道,“她的確是想不開上吊死的,是否死于非命,要講證據。”
邱繼禮哽咽道,“臣無能啊,讓妻子死于非命,閨女兒子要逃出府去才能活下來…”
皇上嘆了一口氣,說道,“這也不能怪邱愛卿,你在外面保家衛國,是你家里的人不省心。這事著京兆府徹查。”又道,“再來說第三條,夏氏的嫁妝…”
邱繼禮道,“臣慚愧,楊氏的嫁妝的確被臣的母親和妻子挪用,臣回去就把那些財務理出來,被挪用的讓她們補上,她們補不上,由家里補。若確認葉夏氏真的是臣與楊氏的親閨女,嫁妝統統交給她。若其中有誤,葉夏氏不是臣的親女,臣之前就定了把庶長子邱中書記在楊氏名下,嫁妝會交與他…”
皇上點點頭,又問葉國公和葉風道,“兩位葉愛卿,夏氏的真實身世你們是否知情?”
葉國公出列,抱拳說道,“稟奏皇上,臣不知。”說完,擦了擦前額的汗珠。
葉風說道,“婦人無知,居然敢闖京兆府,臣回去后定當好好教訓。”口氣一轉,又道,“不過,若夏氏說的都是實情,臣卻不忍怪她。生母死于非命,她被抱去千里之外才能保住小命,小小年紀的弟弟又被迫害出逃…唉,也是可憐了。臣是不知道實情,若是知道,不需要一個婦人去京兆府告狀,臣直接告御狀。”口氣十分豪邁。
皇上笑了笑,問了個與這些事無關的問題,“番芋是夏氏弄出來的?”
葉風抱拳道,“是。當時臣的朋友送給臣十幾個番芋,長昭表弟贈了夏家四個。哪知夏氏用那四個番芋當種子,竟種出了七百多斤的番芋。”
皇上頻頻點頭,說道,“倒是個聰慧果敢的奇女子,種出了番芋,又救助并訓練出了熊衛那樣的靈獸,今天又為疑似母親的楊氏和弟弟勇闖京兆府,當真巾幗不讓須眉。朕欣賞之。”
這是皇上給夏離定基調了,她“聰慧果敢”,為朝廷做出了貢獻。狀告邱府沒有不敬,而是“巾幗不讓須眉”。
葉風壓抑住高興,抱拳道,“謝皇上褒獎。”
皇上沉思片刻,又說道,“葉夏氏的身份和邱楊氏死于非命這兩件事待查,其他幾件事也足以說明邱老愛卿糊涂,不孝,治家不嚴。這樣的人,不堪大任,免去從二品副統領的官職,罰半年奉祿。”
若不是看在太后面上,皇上都想把這個蠢貨的爵位直接交由邱繼禮承繼。
邱澤抖成篩糠,還是磕頭道,“臣,臣謝主隆恩。”
皇上也處置了邱繼禮,“雖說邱愛卿不在家里,但也有監管不力之責,罰半年奉祿。”
邱繼禮磕頭道,“臣知罪,謝皇上。”
皇上輕“哼”一聲,又說道,“至于大小齊氏兩個婦人,那樣的事都做得出來,傷風敗俗,德行有虧,兩位愛卿回家多加管束,朕也會讓皇后派人斥責。若楊氏真死于非命,再行處置。”
邱澤和邱繼禮磕頭謝恩。
皇上又對蘇戶說道,“蘇愛卿盡快核實葉夏氏的身份和查明邱楊氏死因。”
蘇戶道,“臣尊命。”又猶豫道,“邱楊氏已死十五年,真相怕是在短時間內不太好查明。”該做掉的人都做了,又不能給齊氏上刑,哪里那么好查。關鍵是,中間還橫著一個太后。
皇上也知道不容易查出來,或者說根本查不出來。說道,“愛卿盡量查。”
此時皇上和群臣已經餓得前胸貼后背,皇上高聲道,“退朝,賜食。”
每次早朝久了,皇上都會賜百官食。賜食在英華殿,皇上坐在高高的案臺上,公侯和一品官坐于門內,二品至四品及翰林院等官坐于門外,其余五品以下坐于丹墀內。文東武西,重行列位,贊拜叩頭后,就座。吃完后,百官叩頭退出。
葉國公和葉風被皇上單獨傳去養心殿單獨問話,他還是有些懷疑葉家父子是否真的之前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