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的兩只前蹄搭在夏離的腿上,用腦袋頂著夏聚。
夏離笑道,“看看,當當都在安慰你吶。”
兩人一狗親密無間,門外傳來夏老漢的咒罵聲和夏老太的大哭聲。還能聽到祝二夫婦的勸解聲,“…親家老太太,不能扔…哎喲,不能砸…”
不一會兒,夏柱急匆匆跑來了,是夏二虎瞅老太太吵架吵得兇,偷偷跑去肉攤上叫的他。
夏柱氣得要命,妹妹已經嫁了出去,人家掙的錢,怎么可能分娘家一半,哪兒找這個理去。老娘糊涂,又得便宜得慣了,偏偏老爹還要跟著一起鬧。
他大著嗓門氣道,“爹,娘糊涂,你老人家怎么也跟著一起鬧?你們這樣,會傷了我姐和離離的心。走,走,咱們回家。”
夏老太罵道,“屁話。老娘的親閨女,又沒有親兒子繼承家業,掙了錢,怎么就不能孝敬老爹老娘一些。”又捶了他兩下,罵道,“都怪你,若早些打主意把二虎過繼來,那么多錢也不會便宜一個野小子了…”
夏柱的大嗓門,“我姐咋沒孝敬你們,咱家如今的好日子都是我姐給的。她已經有了兒子,你老人家就別再惦記她家的產業了。”又道,“娘,你這么明搶出嫁閨女的產業,是要被人笑話和戳脊梁骨的。我們家還有兩個閨女沒嫁人,以后哪個好人家敢娶她們?你老人家得為后人想想。還有啊,聽二虎說,山子已經當官了,你這樣鬧,會影響他的官聲。”
夏老頭的眼睛一下瞪大了,臉色也潮紅起來,問道,“說清楚,山子當官了?二虎怎么知道?”
夏柱道,“當然是離丫頭說的了。走,咱們回家,等山子回來問清楚。”
夏老頭興奮極了,大聲喝道,“還等個屁呀,我去問離丫頭。”他一瘸一拐沖到夏離的門前,用力拍著門,扯著洪鐘一樣的嗓門問道,“夏丫頭,到底怎么回事,跟外公說清楚。哎喲,急死人了,這么大的事咋不早說?”
屋里沒動靜。
老頭兒沒轍,也不敢再把夏離惹急,緩下口氣說道,“離丫頭,剛才是外公急切了。好了,好了,不分,不分就是了。那死老太婆貪心,我回家就收拾她。快,快說說,山子真的當官了?”
屋里還是沒動靜。
夏柱勸道,“三弟興許已經回家了,咱們回家問他就清楚了。”
夏老漢深吸幾口氣,把氣壓下,由著夏柱扶出門。他一手拿著新煙斗,一手拐著新拐棍,邁過了門檻,又站下指著桌上的煙絲道,“把煙絲拿著,那是好東西,再把我的舊煙斗和舊拐棍也拿著。”
夏老太把東西拿在手里,才想起來夏離先前給她的銀耳環自己生氣沒收,好像又被離丫頭放進包裹拎走了。
她沖著那扇小門問道,“離丫頭,你給我的銀耳環呢?”
屋里沒動靜。
她又沖過去使勁拍了拍門,吼道,“我的銀耳環呢?拿給我!”
屋里依然沒動靜。
夏老漢急得不行,喝道,“快走,那些小事以后再說。”
夏老太都走到了院子里,還氣不過,轉過身大聲說道,“離丫頭,你別不識好歹。我兒當了官,我就不信你們孤兒寡母受欺負了求不上我家門。”
等到他們出了大門,祝二把門插上,屋里終于沉寂下來。
夏離牽著夏聚和當當一起走去堂屋,對著夏氏的門說道,“娘,都過去了。這個家,以后咱們自己說了算。”
夏氏走了出來,眼睛哭得通紅,說道,“離離,娘很慚愧,娘的家人真是,真是…之前,娘覺得咱們孤兒寡婦無依無靠,就想著給娘家些銀子,他們能幫著我們不被欺負。誰知,他們卻是沒有滿足的時候。”
以前自己拿那么多錢出來幫補娘家,是不是做錯了,讓他們的胃口越來越大?
她真的很羞愧,以至于手足無措,不好意思看夏離。
夏離過去摟著她的胳膊說道,“娘,是他們做了錯事,為何你要慚愧。不該給的,不給就是了,沒有必要因為他們的錯誤影響咱們自己的心情…”
一家四口擠在一起坐在榻上,安慰了夏氏一番后,夏離更詳細地說了省城之行。
當夏氏聽說夏離去了省城大官家做菜,還見了他家的主子,嚇白了臉。緊緊拉著她的手喝道,“天,你怎么能去那些人家…”覺得自己失態了,又緩下口氣說道,“離離,記住,以后要離那些貴人們遠些,那些人,那些人有時候沒有道理可言,你長得又這么俊…被人家打了壞主意,咱們一點辦法都沒有。”
說到后面,眼淚都出來了。
夏離見把老娘嚇著了,只得保證道,“好,下次注意,離那些貴人遠著些…”
把老娘哄好,又開始商量以后的事宜。
十二畝水田留一畝祝二種,產出的糧食自家吃,再問問黃寡婦母子,看他們愿意賃幾畝。他們干活踏實,自家信得過。
暫時給祝二八十文月錢,祝二家的五十文月錢。
晚上去周里正家一趟,把自家東面的那塊地買下,以后種番芋…
明天夏氏去衙里辦地契的同時,再去夏四老爺家一趟,把給他們的禮物帶去,之前準備給夏老太的銀耳環也送給四老太太。
還有送夏家人的禮物,除了夏柱一家的禮物悄悄給他們,只送夏家兩包糖果點心,其他的都不送,也該讓有些人看清形勢了…
其實,夏離很想買牛和車,方便自家用和種地。但若她家有了牛,夏老太肯定會霸著用,為頭牛天天跟鄉下老太太起爭執,夏離也不愿意。想成為有車一族,要再等等。
算到家里如今有房、有田,還有一千兩銀子的存項,夏氏笑瞇了眼。說道,“那些銀子不要動,也不要說出去,以后給你出嫁當壓箱銀子。這房子和田地就留給我和你弟弟,我們今后也不愁了,你弟弟讀書娶媳婦的錢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