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這一夜果然不平靜。第二波摸上門來的人如錢淺所料,是趙全福和他的兒子趙金水。這兩人倒是目的明確,沖著被錢淺拿走的那一百五十個銅錢。
其實說起來,趙家在武家坡,真不算是貧窮人家,否則趙全福怎么能給續弦的媳婦買得起二兩重的銀鐲子?趙家雖然不窮,但趙全福對于被錢淺拿走的那一百五十個銅錢還是耿耿于懷。那是他的錢,在他心里,錢淺這個買來的孫媳絕對沒資格拿。
姚家阿九的命才值二十個銅錢,憑什么讓她拿走足足一百五十個大錢。趙全福想的很簡單,姚家阿九要是不肯交出錢,那就揍一頓,揍到她服氣為止。也不怕她鬧騰到村長族長那里,大半夜的誰瞧見他們找她討錢了?紅口白牙的冤枉人,到時候就說姚家阿九就是懷恨他們趙家休妻。
趙全福算計得是挺好的,但計劃始終跟不上變化,比如他壓根就不明白,為啥剛一進破屋半塌的院墻,他就被揍得趴在地上爬不起來了呢?!
趙全福的兒子趙金水,境遇沒比他好到哪去。趙家父子被揍得趴在地上抬不起頭,真是又憤怒又疑惑。趙金水是個二十歲的農家小伙子,身體健壯,怎會輕易被人打翻在地,連翻身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錢淺對著趙全福父子倆更是不客氣,趙全福帶著兒子上門是想干嘛,她再清楚不過。這父子倆想要斷了她的活路,她當然沒必要以德報怨。
錢淺毫不留情的直接打斷了趙全福一手一腳,而趙金水,她并沒有下狠手,不是她心軟,而是她想看看,趙全福失去勞動力,完全得靠著趙金水養活的情況下,會落到怎樣的境地,王氏到底會怎樣對付吃閑飯的趙全福和陳氏夫妻倆。
“你可真缺德啊!”7788笑嘻嘻的評論:“都不是趙家人了還要攪合一頓。”
“那是。”錢淺將同樣斷了鼻梁骨,眼圈烏青腫的睜不開的趙家父子倆拖出破院墻扔到了山坡下:“打死了是最省心的方式,辦個喪事哭一場了事,以后日子該怎么過還怎么過。但是我還不想讓老趙家過得太省心呢。”
趙全福父子倆在山坡上躺了兩個時辰,趙金水才頭昏腦漲的坐起來,相扶著自己老爹回家。誰知道剛一動手,趙全福叫得跟殺豬似的,趙金水急得滿頭大汗,折騰了半晌,才將趙全福背在身上,深一腳淺一腳的回家去,到了家又急急忙忙的出門請郎中。
郎中看到趙金水腫脹的眼圈和歪斜的鼻骨倒是嚇了一大跳,也不敢耽擱,直接跟著趙金水去了老趙家。這個時候的趙全福,正躺在炕上哀嚎,郎中一看他歪斜的手臂和不正常曲度的腿骨就知道,這是斷了手腳。
這年頭又沒有現代社會的手術技術,精準接骨那是好大夫才能做到的,村里的土郎中,能將骨頭按回去,給對個差不多就不錯了,不能指望其他。因此在趙全福殺豬一樣的叫喚聲中,郎中湊湊合合的將歪斜的臂骨和腿骨給按了回去,又順手給趙金水的鼻子捏捏直。
大半夜的老趙家那么鬧騰,又是請郎中又是鬼哭神嚎的,當然會驚動旁人,鄰居也有跑到趙家來看的,一群人圍在旁邊,支棱著耳朵聽著老趙躺在炕上一邊哀嚎一邊咒罵姚家的小娼婦不知在哪里勾引了野漢子行兇。
姚家小娼婦??誰啊?!鄰居都是一臉懵,沒聽說過這個人啊!最后還是張嬸子一拍大腿,哎呀,老趙家被休出去的那個孫媳婦娘家好像是姓姚。這才被休出去一天,就已經有了野漢子了??但老趙父子倆是怎么知道的啊?!他倆又是為了啥挨打?!在哪挨的打啊?!
村民們七嘴八舌的問,老趙父子倆支支吾吾的又說不清,因為天晚,第二天又要早早起來下田干活,因此鬧騰了一陣子也就算了。第二天一早,新鮮八卦傳得滿村都是,兩個之前挨了打的賴漢一聽,立刻積極出來作證,說自己在山上的破屋也挨了打。
這兩人是村里有名的潑皮,大家對他們為啥去山坡的破屋大約都心里有數,可是老趙父子是干啥去的?!村里人隱隱有些猜測,但沒人明說,只是私下有些閑言碎語。
事情鬧騰得那么大,村長和趙家族長當然要關心一下,一大早的就帶著人氣勢洶洶的直奔錢淺的破屋,看樣子是想要查一查打人的奸夫在哪里。
破屋里當然只有錢淺在,她昨天晚飯沒吃,早飯當然也沒有,清鍋冷灶的一副落魄模樣,整個屋子里除了從老趙家帶來的破被褥,只多了一口鍋、一個木盆和一把破爛的柴刀。
“水根家的,這些物件都是誰給你的?”村長氣勢倒是挺足,指著錢淺多出來的那三樣破爛質問。
“我已經被休出門,不是誰家的媳婦了。”錢淺答得平靜:“大約村長是不知該怎樣稱呼我吧?我娘家姓姚。村長問的這些物件,自然是買的。我昨日進了城,想必村里許多人都清楚。”
村長頓時一噎。是啊,不是誰家的媳婦,抓奸一事自然無從說起。不過無媒茍合自然也是罪過,打人更是錯上加錯,還是得問一問。
“姚娘子,昨日誰宿在你這里?”村長板著臉,開門見山的問道,一副審犯人的口味:“你可莫要抵賴,咱們村里好幾個人在你這里挨了打,是誰干的,你老實說了就好,自然不與你相干。”
“在我家挨了打?”錢淺臉上露出吃驚的神色:“還好幾個人?可昨日就一位老爺子來過,隔著院墻跟我說了幾句話,倒是和善的模樣,說過了話他就離開了,并沒有見到旁人啊?村長,是不是弄錯了,這山坡上一向少有人來,怎會有人在這里挨打?”
“老爺子?”村長冷笑一聲:“這么說,果然有男人行兇打人?”
“行兇?”錢淺更加吃驚的模樣:“都六七十歲的人了,走路顫顫巍巍的,如何行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