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啊,《楚辭》里面的《卜居》不是記載得清清楚楚嗎?”齊小遇同學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學霸,那也是實打實的擁有了學和霸這兩個字。
如假包換不說,還是中文系的。
那文學造詣還能比不上剛剛成為歸化運動員的宦享大哥哥?
決不能夠。
“且不說《卜居》是不是屈原所做,還存在爭議。就算確實是屈原的,《卜居》在寫到夫尺有所短,寸有所長這句話之前,還標明了詹尹乃釋策而謝曰,綜上所訴,就算之前的假設成立,說這句話的人應該是鄭詹尹而不是屈原。”宦殿堂級學霸享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假設。
齊遇倒是忘記了,對于一個殿堂級學霸來說,學習,是沒有專業的區別的。
誰規定一個物理和天文學博士,不能同時博古通今、博覽群書、博聞強識。
“你怎么知道屈原沒有說過,難道你見過屈原?屈原聽鄭詹尹說完,自己就不能跟著學一學?我就隨便說個‘是也不是’還被你盜竊呢,何況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長這樣的名句?你憑什么說屈原沒有說過?你找他要過標準答案還是怎樣?”齊遇直接借用了宦享剛剛用過的句式。
緊接著就是一連串的遇式邏輯,
小阿遇不要面子的呀?
物理天文數學都不如宦享哥哥也就算了,畢竟,術業有專攻。
怎么連個古文都爭論不過了?
比又比不過人家,說也說不過人家,齊遇就不信了,難道耍賴也耍不過嗎?
總有小阿遇比宦享哥哥更擅長的領域,是也不是?
“確實不曾見過,更沒有時時跟在身邊的機會,是我犯了不夠嚴謹的錯,現在向你道歉,可好?”
“不好。”齊遇想了想,又推翻了自己的說法:“你道不道歉是你的事情,我接受不接受是餓哦的事情,你可以道歉看看,但我保留不接受道歉的權利。”
“道歉好像有點破壞氣氛,小阿遇有沒有發現一件很特別的事情?”
宦享知道齊遇對自己的專業領域還是有些在意的,就二話不說,直接切換了話題。
“那是什么呀?”齊遇本來就理虧,宦享給她搭好臺階,沒有不順著下來的道理。
“今天晚上算不算是我們第一次正式約會?”宦享的話題,切換得很是徹底。
“第一次約會嗎?好像還真是呀”齊小遇同學有點后知后覺。
按理說,第一次談戀愛的女生,肯定會特別在意各種各樣的第一次。
但齊遇成為宦享大哥哥的女朋友的時機有點特別。
剛剛過去的這幾天,又是長途飛機,又是各種狀態調整,還要讓心肝小匠匠放下心中的戒備。
齊遇忙到就差沒有時間出去吃飯,更不要說什么特地出去找個地方,吃頓浪漫的晚餐,或者在如詩如畫的雨林里面散步。
復活節假期就這么長的時間,齊遇想要在假期結束之前,要搖滾鐵匠成為宦享大哥哥的參賽伙伴。
“不知道我有沒有這樣的榮幸,邀請搖滾伏爾甘之主,和我一起,去看春溪國家公園的螢火蟲,就著雨林的夜色,共進晚餐?”宦享非常正式地發出了邀請,微微俯身,把手伸到了齊遇的面前。
“宦享哥哥,你老實招來,你是不是蓄謀已久的?”齊小遇同學好喜歡這么特別的初次約會,以至于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么。
“沒有呢,我們這次的行程,每一個環節,都是這么的臨時,我并沒有太多的時間,特意安排,今天的一切,如果真的有什么安排的話,那一定是上天的安排。”宦享只是讓威廉剛納jr幫忙找一個地方,把折疊別墅給展開。
倒是沒有想過,自己什么都沒有手,澳洲的兄弟就這么給力,直接給找了個廚師過來,在森林里面,準備燒烤式的燭光晚餐。
威廉剛納jr是個好兄弟。
自己還是個單身狗,卻這么懂得照顧自己兄弟女朋友的感受。
回頭要給他介紹個女朋友。
峽谷騎行什么的,如果一直只有兩個人,狗糧也不知道要撒給誰吃。
宦享想到這兒,就笑了。
他究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有這么無聊的想法?
他好好的一個前丹麥貴族現中國紳士,怎么能有這么無聊的,想要撒狗糧的行為呢?
這么幼稚的行為,難道重回了十八歲?
喜歡一個人,喜歡到想要全世界都知道的感覺,二十八歲的“老男人”宦享,還是第一次體會。
宦享的臉上,綻放了一個很特別的笑容。
10的無奈20的感慨30的期待40寵愛的,演變成了100的純白。
一個包羅萬象的笑容,通過最簡單的方式,展現在齊小遇同學的眼前。
宦享哥哥的笑容,為什么總是這么的一塵不染。
天性搖滾的搖滾伏爾甘之主忍不住就想要破壞。
齊遇踮起腳尖,在宦享的臉上親了一下,然后和彈簧的反作用力似的直接跑開。
齊遇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么做,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親的是哪里,總歸是宦享大哥哥臉上的某個地方。
“心肝小匠匠,寶貝小遇遇要和宦享大哥哥去看藍光螢火蟲,那邊一個風景名勝,想來每天都有很多人,可能不太方便帶你一起過去,你在這里,好好照顧脾肺小色色,我現在給你吃點草料,等回來,再給你做馬類蛋糕,好不好呀?”
始作俑者齊家小妹,在作案結束之后,直接就進入了馬類的世界。
就好像剛剛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齊遇甚至都覺得,自己的心跳加速,是因為急著跑過來找搖滾鐵匠商量,才會有的跑步運動后遺癥。
她一天都不知道要親搖滾鐵匠多少下,熟門熟路的,簡直不要太會親。
已經刻到骨子里面的動作,哪能在偉大的搖滾伏爾甘之主的心里,激起哪怕一星半點的漣漪?
絕不能夠,呀 齊遇是假裝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比齊遇更加云里霧里的那個人,反倒是宦享大哥哥。
在表白這件事情上,他落在了齊遇之后。
難道在所有應該他主動的事情,都要落在后面?
宦享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他是紳士沒有錯,但他也是一個有著運動員血性的五星騎手啊。
想來,還是兩人之間十歲的年齡差,和第一次相遇的時候,齊遇只是一個八歲的小姑娘。
男朋友的這個身份,還沒有徹底印刻在宦享大哥哥的骨子里。
“馬類蛋糕要不等下我來做,你看看我從你那里偷師的手藝有沒有青出于藍。”
“宦享哥哥,你會不會想的有點多,就你在馬界的廚藝,也好意思說青出于藍?你以為你一個人類的學霸,連馬界都能一同稱霸?”色厲內荏的齊小遇同學,顧左右而言他。
壓根就沒有給宦享留下,深入探討齊遇被彈開之前的那個動作的機會。
宦享也沒有任何要乘勝追擊的意思。
有些事情,有些氛圍,都得是要自己創造。
要在自然而然順其自然的情況下開始。
要在一目了然生機盎然的情況下結束。
這么興味盎然的事情,不能再興致索然的氛圍里面死灰復燃。
宦享大哥哥對齊遇小妹妹,有的是耐心。
比起齊遇,宦享才是更享受現在這個狀態的人。
宦享在自己十八歲的時候,從來都沒有過這樣的情緒。
那時候的他,在別人看起來,每天都在微笑,出生在越過終點線幾萬公里的大家族,還是最受寵的宦氏子孫。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種靈魂深處的抑郁,是多么的讓人崩潰。
沒能好好過自己的十八歲的遺憾,在和齊家鐵鋪的小妹妹重逢之后,竟然有了重過一遍的感覺。
等待,是人世間最需要耐心的事情。
等待,是一件最有可能創造美好的事情。
宦享知道他的小阿遇現在很是有些不好意思,就沒有繼續和齊遇論戰,從折疊別墅馬房旁邊的臺階,拾級而上。
直接進屋了。
宦享換了一身衣服下來。
他剛剛穿的那身燕尾服,其實很適合燭光晚餐。
但接下來,他是要先帶齊遇去看藍光螢火蟲。
那是一個風景名勝,并不可能只有他和齊遇兩個人,穿成這樣去春溪國家公園的自然橋,多少都有些奇怪。
除了換衣服,宦享大哥哥的手里,還拿了一張卡片。
相逢你還年少。
相戀你剛成年。
認識你,便認識了世間一切的美好。
伴你成長,便擁有了世間一起的美好。
表白打開的第二天。
謝謝你,給我機會,讓我陪著自己喜歡的人,慢慢體會成長的歡喜。
宦享覺得用話語來回應齊遇剛剛的忽然靠近有些蒼白,就換了齊遇更喜歡的古典方式。
他才十八歲的女朋友,最是喜歡古典。
喜歡古典文學、喜歡古典騎乘、也喜歡古典表白。
有些話不好意思說,但變成了文字,就完全是另外一種感覺。
原本,看到宦享上樓,心里還有點不高興的齊小遇同學,在看到卡片之后,心情指數,瞬間就飆升到晴空萬里了。
宦享只是寫了短短的四句話。
算不得規整,也構不成一首詩,但就是能夠直擊齊遇心底最柔軟的,那個一直保留到現在,從來都沒有人進去過的,專屬于愛情的領地。
有一個人,他可能還不是很了解你這個人,但是他能看到你的靈魂,知道你真正在意什么。
聽說,和這樣的一個人在一起,就是和愛情的一路同行。
“宦享哥哥,我昨天看到一句話,說喜歡一個人,始于顏值,敬于才華,合于性格,久于善良,終于人品,你說,這是不是就是喜歡的終極定義了?”齊遇忽然想起之前看到的一句話。
“這個呀,貌似還可以更加深刻一點。這句話應該是源自一首叫《喜歡一個人》的現代詩。相比你剛剛說的這個,我更喜歡原始版本始于顏值,陷于才華,忠于人品,癡于…”
宦享背詩背到這里,忽然就卡頓了一下:“癡于…呃…咳咳,這個跳過,再有就是迷于聲音,醉于深情,我覺得這個應該比你之前看到的那五個層次要更加深刻一點。”
“寫的真好,但是,癡于…呃…咳咳是什么?”齊小遇同學經常都喜歡刨根問底,畢竟這是有關現代詩歌的探討,屬于中文專業的范疇。
“這個啊…這首詩其實蠻長的,你自己找出來看看就好了,沒記錯的話,作者應該叫吳桂君,現代詩歌不多,應該蠻容易找到的。”
齊小遇同學向來都是一個行動派,宦享哥哥說讓她自己找,她就直接打開手機去搜了。
然后她找到了吳桂君。
然后她找到了《喜歡一個人》。
然后…
就沒有然后了。
更加深刻的喜歡,貌似還不是齊遇這小小的年紀,適合深入探討的。
除非有a媽那樣的“情感大師”坐鎮,這樣的話題探討起來,才不會顯得尷尬。
“宦享哥哥,你的顏值,你的才華,你的人品,你的聲音還有你完美無效的一雙手,都讓人迷醉,我一定到了比喜歡一個人更高階的狀態。”齊遇決定用更為現代的方式,通過語言來完成自己的表白打卡回復。
“更高階是什么樣的一種狀態?”宦享的笑,一塵不染,純白之中,透著溫暖。
“愛你的狀態。”齊遇的笑,肆意得如百花綻放,又清澈得像那明巴峽谷的溪流。
“燭光晚餐都還沒有開始吃,你就這么表白,等一下我得要用什么樣的方式來回應呢?”宦享覺得齊遇的笑容有毒。
人世界最美妙的死法,或許就是在這樣的笑容里,慢慢中毒,直到身亡。
“這明明是我對你的表白回應,哪里需要豐神俊朗、艷絕人寰的宦享大哥哥回應呀”齊小遇同學的漢語言造詣,忽高忽低。
前一秒還在驚艷,后一秒就是慘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