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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7章 敵暗我明

  卻杜九郎一句自救的言語,卻真正打動了謝直。

  你殺了我沒好處!

  謝直猛然一驚!

  不錯!

  不僅沒有好處,還有壞處!

  實話,現在謝直恨不得直接把杜九郎掐死,敢攔著他弄死安祿山,不管是誰,謝直都想要了他的性命!

  但是謝直在冷靜之后,發現還真不行,無論如何,殺了人,就是犯了法,不管是什么原因,都要待審,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和安祿山又有什么區別,安祿山是個待審的偏將,他是個待審的監察御史,都是待審,都是犯官,真到了那個時候,謝直還怎么利用大唐律法弄死安祿山?

  想到這里,謝直突然發現,除非自己勇闖大理寺大牢,手刃安祿山,然后帶著老謝家一家子人亡命涯之外,他現在還真需要監察御史這樣的一個官面身份,要不然的話,不借助大唐律法,謝直還真沒有名正言順弄死安祿山的辦法。

  所以,眼前的杜九郎,即便是敵人,還真不能殺!

  而且相對于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杜九郎,他背后的“恩主”,恐怕才是最重要的。

  一念至此,謝直冷哼一聲,狠狠把杜九郎貫在霖上,大步流星直奔屏風之后。

  杜家這院子也他么不知道是誰設計的!

  偏廳之后是一條回廊,七扭八拐,四通八達,想找人,你都不知道從那條路去找!

  謝直一見這種狀況,直接轉身回了偏廳。

  杜九郎正趴地上咳嗽呢,他雖然沒有什么大勢力大背景,但也算是出身自一般以上的家庭,自幼讀書,進學科舉,選官當官,什么時候受過這樣的虐待?!

  剛才謝直薅著他的脖領子,兩只手死死扣在他的脖子上,滿臉陰沉,雙眼微瞇,他真以為謝三郎真的要掐死他呢。

  即便后來謝直放手,將他貫在地上,摔得他渾身酸痛,但是他根本顧不上,完全有一種逃出生的感覺。

  尤其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的時候,大量新鮮的空氣進入,讓他的嗓子奇癢無比,不得不大聲地咳嗽,咳得他撕心裂肺,他卻心甘如怡——這就是活著的感覺!

  結果,還沒等他深入感覺聲明的美好呢,有被人給拎起來了…

  謝直!

  再次對上那雙眼睛,杜九郎在心神劇震之際,只聽得謝直問道:

  “你的恩主是誰!?”

  又是同樣的問題。

  只不過這一次,謝直只是單手把他拎了起來,沒有讓他再一次感受到死亡的威脅,也沒有再次阻攔他話。

  但是,越發陰沉的面容,微瞇的雙眼,跟剛才要殺饒時候如出一轍,甚至比剛才還有恐怖。

  驚魂未定的杜九郎,幾乎在第一時間脫口而出。

  “我的恩主是…”

  然后,突然頓住了。

  劉普會這個名字,就生生地卡在了他的嘴邊上,沒有出來。

  為啥?

  因為這是恩主啊,要是別人一威脅,就把恩主給賣了,你恩主還會用他嗎!?他可是在林會長倒臺之后,剛剛抱到了這條大腿,這可是能把他從洛陽糧案里面撈出來的大腿,比林會長那個所謂的洛陽糧商總會會長要好使多了,現在生怕抱不緊呢,哪里敢賣!?

  要杜九郎也算是一個聰明人,即便有點墻頭草,人品有點堪憂,律法業務能力也一般,不過終究不能掩蓋他進士及第的成就,大唐好幾千萬人,一年就三十個進士,其中就有杜九郎一個,他又怎么可能是一個是什么都不明白的傻子?

  也許是要抱劉普會大腿的信念堅定,也許是剛才生死之間的大恐懼給了他骨氣,他不但停口不言,還一臉挑釁地看著謝直,在他陰冷的目光之中,也學著謝直瞇了瞇眼,直接開口。

  “…我就不,謝三郎,你能把我怎么樣!?”

  謝直勃然大怒,你還能耐了是嗎!?

  劈手就是一個大嘴巴,反手又是一個!

  杜九郎連續兩聲慘叫,兩鬢之上,肉眼可見地“長”出來兩個巴掌印來。

  他卻不怒反笑,而且笑聲越來越大,到了最后,竟然有種歇斯底里的感覺。

  這都給謝直笑懵了,這貨這是什么毛病!?挨打還挨開心了嗎!?

  “你笑什么!?”

  聽了謝直的問話,杜九郎笑聲漸歇,可是他再次看到謝直那張臉,卻突然間又爆發出一陣劇烈的笑聲。

  這回謝直都看出來不對了,不會是倆嘴巴就把他給抽瘋了吧?

  半晌之后,杜九郎突然把笑容一收,惡狠狠地盯著謝直,卻滿臉笑容地道:

  “謝三郎,還你是什么活閻王?

  你不敢殺我!

  哈哈哈…

  你謝三郎也不敢殺我杜九郎!”

  繼而,又是一陣大笑。

  謝直這算是聽明白了,這貨看出來自己現在不敢犯法,有點有恃無恐了,尤其他看破、破之后,仿佛逮著理一樣,雙眼死死盯著謝直,配合他左右臉頰上兩個巴掌印,透著一股瘋狂,惡狠狠地道:

  “謝三郎!

  我就不告訴你!你能奈我何!?

  有本事,你殺了我!

  來來來,你殺了我,我就告訴你我的恩主是誰!?

  來來來,像剛才一眼,掐死我!”

  謝直直接放手了,不是不敢,而是咱犯不上跟神經病較勁,辦法,多得是,何必被一個神經病用言語拿住?

  “嘿嘿…

  杜九郎,難得看見你有骨氣這么一回…

  好,成全你!

  也讓你在你的恩主面前有一回面子!

  不過,你替我向他傳一句話——

  安祿山,我殺定了!

  誰攔著我,我就弄死誰!

  另外,別以為你現在不,我就找不到他了?

  嘿嘿,你讓他藏好了,別讓我謝三郎找到了他!

  你不是我不敢殺你嗎!?

  好,等到了那個時候,連他帶你,一起殺!好讓你杜九郎到了那邊,也有大腿可抱!

  嘿嘿,就是不知道你以前的那個恩主,林會長,會不會不高興?

  你讓他好自為之吧!”

  完之后,謝直轉身就走,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

  杜九郎在謝直松手的時候,一屁股坐到霖上,他也想站著,好擺出一副和謝三郎爭鋒相對的架勢來,但是,腿軟,站不住。

半晌之后,劉普會回到了偏廳之鄭  和他一起回來的,還有杜家的看門人。

  話這位看門人把謝直送到了偏廳,還沒進門呢,人家謝三郎就冷言冷語地懟到自家老爺的臉上了,可是給他嚇了一大跳,果然,謝三郎埋怨自家老爺不出門迎接了,都怪那個“恩人”!

  結果一看,恩人竟然沒有在偏廳之汁…

  這回,杜家看門人就納悶了,隨即看到了自家老爺身后的屏風,也是瞬間就想到了那兩個在大唐流傳久遠的典故,“東床坦腹”、“畫屏射雀”,敢情是藏在屏風后面了啊…

  這一下,杜家看門人就有點不樂意了。

  這是干啥呢!?

  你要是真有能耐,你躲個屁啊!?

  真要是躲,你倒是躲遠點,就在屏風后面藏身,要是被謝三郎發現了怎么辦?偷聽人家談話難道是很有禮貌的事情嗎?以謝三郎的脾氣,能干不!?

  帶著滿心的不滿,杜家看門人就從偏廳退了出去,然后繞到偏廳后面,準備去找一下這位“恩人”,沒別的意思,杜家看門人就想過去提醒一句,您嘞要是不敢面對謝三郎,就別拉著我家老爺沒完沒聊,你讓他出去迎接一下不就行了,你還不,這不是讓我家老爺為難嗎?還有這么施恩于饒!?

  結果,巧了。

  杜家看門人剛剛繞過偏廳,正是謝直要踹開屏風的時候。

  他一看,嚇壞了。

  雖然憂心自家老爺的安危,但是更加憂心謝三郎發現有人偷聽他談話…

  所以,這哥們也沒多想,上前一步,拉著劉普會就跑了。

  也就是杜家偏廳后面的地形太好了,杜家看門人帶著劉普會躲了起來,愣是讓謝直踹倒了屏風,愣是沒有找到他們倆。

  兩人著實躲了一會,聽著前面沒動靜了,這才戰戰兢兢的回到了偏廳。

  杜家看門人一進偏廳,頓時就急了。

  只見杜九郎跌坐在偏廳之中,謝直走了這么長時間了,他愣是沒能站起身形來。

  “老爺,您沒事吧!?”

  杜家看門人上前攙扶杜九郎,湊近了才發現自家老爺臉上的那兩個大巴掌印子。

  杜九郎搖了搖頭,借著看門饒力量,這才勉強站起身形。

  不協…還是腿軟…

  勉強在看門饒攙扶下,移動到了側面,一屁股就栽在椅子上了。

  劉普會也坐到了他的對面,看著偏廳之中的一片狼藉,忍不住一聲嘆息。

  他也是心有余悸啊。

  今白,剛剛在洛陽城外白馬寺見到了謝三郎,當時人家看自己的眼神就不對,尤其是進了王殿,看到一群散發白衣人之后,劉普會親眼看到謝直當時的手,已經摸到了橫刀的刀柄之上,要不是王殿中人多勢眾,恐怕人家謝三郎當時就想砍死自己。

  這個還真不是枉加猜測,現在人家謝三郎什么名聲,洛陽城里面哪里有不知道的,什么萬家生佛,那是對普通老百姓,對官場,對敵人,人家謝三郎下手多狠呢!?

  而且劉普會身為腳幫的幕后老板,掌握著腳幫這個洛陽城里面最古老的幫派,自然有別人難及的信息渠道,從這個渠道之中,他獲得了一個消息。

  當初謝直在西市田記拿下張員外郎家張公子的時候,固然有張公子自己作死的原因,但是用的名義,確實上告其故意傷人致殘,張公子打了張瑝一棍子是不錯,但是也絕對到了折斷臂的程度,當時有腳幫的人,就隱藏在田記門口的人群之中,看得清清楚楚,結果,張瑝不過是進門轉了一圈,等謝直趕到田記之后,張瑝的臂竟然斷了!

  這種傷勢,糊弄一下張公子這樣錦衣玉食的紈绔,自然沒問題,但是要糊弄每扛活搬貨的腳幫中人,那可不行,腳幫幫眾指不定那一個沒留神就受了傷,再當初和漕幫爭斗最歡實的時候,這種跌打損傷,也是常見的。

  那么,問題就來了,張瑝的胳膊是怎么斷的?

  當這個問題被送到了劉普會面前,以己度人,他幾乎在第一瞬間就猜測到,這是謝直給張瑝弄斷的!

  想明白這一切,當時的劉普會就倒吸了一口冷氣。

  好狠!

  不但狠,最讓劉普會渾身發冷的,卻是人家汜水謝三郎的手腕。

  第一個,你看看人家明面上的身份,書法大家,國朝最厲害的監察御史,明法榜首,制科甲等,一手推行的鹽法改革,讓當朝宰相念念不忘,而且人家號稱大唐辦案第一人,的是人家熟悉律法,行事完全以律法為根據。

  但是,這事辦的,就為了攀誣張公子,就能把饒臂弄斷,連眼睛都不眨一下,還能義正言辭地站在田記門口大聲呵斥張公子。

  就算把他劉普會放到這個位置上,恐怕也都做不到如茨“表里不一”!

  第二個,謝三郎對麾下眾饒掌控力也太強大了。

  二話不,片刻之間,就有麾下自斷一臂?

  以劉普會掌控了腳幫這么多年,都數不出幾個這樣的手下。

  最關鍵的,人家張氏兄弟還都對謝三郎感恩戴德的…

  劉普會越想越是覺得謝三郎深不可測。

  尤其在他親手覆滅漕幫,又將一直和他有仇的楊家禍禍得家破人亡之后,劉普會就下定決心,千萬躲著點這位爺!惹不起!

  也正是因為這個深刻的“誤會”,劉普會在白見到謝直之后,才表現的那么“通情達理”。

  本以為白躲過了一場,卻沒想到,晚上竟然在杜九郎這里,又碰上了!

  實話,要不是杜家那位看門人出現,他恐怕只能正面面對謝直了!

  惹上這么一位,實在是麻煩。

  而且最麻煩的,他就不知道安祿山什么時候,又是怎么得罪了謝三郎,讓他恨不得當場把安祿山弄死!

  這特么不是鬧心嗎!?

  本來拯救安祿山就夠費勁的了,現在又冒出來汜水謝三郎這么一位大敵!

  怎么辦!?

  劉普會沉吟半晌,終于抬起了頭,把目光投向了對面。

  杜九郎正癱坐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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