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決戰前夜
2月14日，清晨。
本該是早春的貝克蘭德，卻冰冷的幾乎凝滯。
在烏云之下，這座落滿灰塵與泥漿的城市卻已經處于沸騰的邊緣。
即使是街邊的野狗也感受到那股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它們縮起尾巴躲在垃圾堆里，即使淋著暴雨也不敢挪動。
大街上空無一人，完全沒有任何節日的氣氛，連牽著戰犬的巡衛也都的消失不見。
剛剛，一隊穿著紅色長袍，頂著熊皮帽的皇室衛兵急匆匆地穿過冷清的街道，斗篷的金屬鑲邊與胸甲碰撞發出叮當作響猶如平地刮起的一陣旋風。
那些衛兵偶爾抬頭，就會看到樓上窗戶內掛著一張張冷漠面孔的市民們，也同樣也在凝視他們。
紡織廠女工安娜守在窗前直到衛兵消失在另一頭，她才回過頭，看向身邊的父親。
“爸爸，今晚要點火么？”
在碼頭做力工一向沉默寡言的父親，現在更加沉默了，他只是拿著煙斗不停的抽著。
“等等，再等等。”
平民區的每個小市民都是如此。
在這個重要的節點上，每一個選擇都是如此困難。
貝克蘭德的緊張氣氛比兩天前更甚了。
港口區道格斯島。
平日人聲鼎沸的金絲雀碼頭空無一人，沒有來得及運輸的貨物散落一地。
接到消息的外國商人能離開的早就起錨離港，只剩下被困在這里的人，即使出門也只敢沿著墻角快步前行。
很快，一艘炮艇破開河上泛起的霧靄緩緩進港。
數百名士兵默默站在雨霧中排著隊伍準備下船，雨水在打在他們黑色的橡膠雨衣上激起一層氤氳的霧氣。
用烤藍消光的黑色槍管一支緊鄰著一支向前延伸，無聲無息地在碼頭上筑成一道鋼鐵之林。
茅斯港北冰洋艦隊海兵陸戰隊第三聯隊長——約翰遜·克萊夫爵士深深的吸了一口貝克蘭德污濁的空氣。
他身后這群魯恩帝國最強悍的士兵此時均面色蒼白，從凌晨緊急集合，軍械長開始分發銀彈和鍍銀刺刀時，不少士兵都開始自發的寫起遺書。
因為他們知道，自己將要面對的是什么。
魯恩終于要動用所有力量消除這座城市的隱患了。
克萊夫爵士攥緊手里帶著薔薇火漆的密令。
他別無選擇，這一切都是女王的命令。
溯游而上，貝克蘭德北岸，軍艦街。
教堂的穹頂之下，十數根石柱牢牢支撐的祈禱廳內，在祭壇的位置鑿刻了一個十字形的空洞。
執鐘騎士‘利劍’哈茲達跪在神像之前，雙手放在祈禱臺上低頭祈禱，衛士夾著銀色頭盔輕輕走上前在他耳邊低語一聲。
他沉默的點點頭，接過主教遞來的圣水清洗雙手和臉龐。
隨后他站起身，從衛士手中接過頭盔端帶在自己頭上。
不發一言的推開大門走出祈禱廳。
門外的演武臺上，上百名同樣身穿銀甲肩披白色十字披風的圣殿騎士，正跪在地上對著九圣墓的方向做著最后的禱告。
他看向隊伍前方：“高個子鄧肯”“破魔劍杜勒”“戰馬伊蒙”這些鎮守世界邊緣，世人耳熟能詳的圣騎士，他們都回到了這里。
“報告，貝克蘭德在冊圣殿騎士一百四十九人，實道一百二十一人。”
“沒來這些懦夫，我們要把他們開除教籍！”侍從惡狠狠的說道。
“不要管他們了，準備，鹽，清水和面包。”哈茲達猛的抬頭盯著港口方向陰沉沉的天空。
“舉起九圣旗！我們出發！”
而在北格里尼治區。
郭琛坐在二樓的陽臺上，看著窗外貝克蘭德風暴來臨之前的景象，狂風卷攜著烏云，大團大團的黑霧翻騰。
交織在整座港口上空的陰霾越來越沉，越壓越底。
雖然才是正午，但已趨近黃昏。
他回身穿上灰色長大衣，帶上準備好的黑色面具，開始整理今晚戰斗所要使用的裝備，長大衣上被縫上了數個方塊形的小口袋，每一個小口袋中都放了相應道具或者材料。
其中大部分放置的是兩顆子彈為一組的各種類型的獵槍子彈，有威力巨大的00號獨頭彈，還有添加了銀沙的魔破子彈，就放在腰間可以隨時取用。
另一部分口袋則放著凱瑟琳制造的藥劑，紅眼藥劑和一些專門為他調配的提高精神力的草藥藥水。
隨后他進入洗漱室檢查了左臂處一直隱藏的袖槍，將自己一直使用的匕插藏進手腕中。
做完這一切的他打開水龍頭，捧起一捧冷水澆在自己頭上。
看著鏡子中雙目充血的眼睛，還有順著額頭留下的水滴，他低頭身體因為亢奮說話的聲音都有了些許顫抖。
“公司的兄弟們，今晚，讓我們點燃貝克蘭德！”
他取過化妝架上的帽子戴上，走出洗漱室。
壓低的帽檐下，充血的眼睛挨個掃過每個隊友的臉龐，嗓子好似刀削斧劈一樣發出聲響。
“沒問題的話，我們出發！”
烏云更低了，隱隱有雷聲響起。
四人劃著小船穿過平靜到清冷泰晤河河面。
來到了灣區隱藏著馬車的街道。
這里好像早就被人發現，黑馬的身上被罩上雨布，馬嘴上也被套上嚼袋，里面是摻了雞蛋的大豆和燕麥。
不知道這是哪個市民干的。
四人對視一眼均從大家眼中看到了無盡感慨。
張奈文低頭打開馬車車廂下面的暗格，幾箱炸藥完好無損的放在里面，沒有任何人動過。
凱瑟琳釋放了一道清潔魔法在火藥上，以防火藥受潮，隨后問道：“卡特，你和你的哥哥商量好了嗎？”
今晚是月圓之夜，卡特的哥哥就要控制他的身體。
“恩，說好了。”卡特意興闌珊道：“郭，今晚貝克蘭德會被點亮么？”
“也許會，也許不會。”
種種的跡象都表明，今晚圣殿和皇室都將行動。
郭琛就像是幕后黑手一樣，把能夠被他們調動的力量都被調動起來。
‘剩下的事情，也要把握在自己手中。’郭琛喃喃自語，從車廂夾層抽出兩把長桿火槍分別甩給凱瑟林和張奈文，招呼卡特和他一起坐上馭手座。
“我們先去給這座城市點亮第一支火吧。”
雨幕之中，貝克蘭德仍舊一片昏暗。
距離黑暗幾乎只差最后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