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貫對于大人物而言不算什么,但是對于底層人民而言,卻絕對是巨款。
聽到說楊汕愿意拿出一百貫來傳個話,牢頭的眼睛頓時亮了。
雖然看不出楊汕像是能夠拿出這么多錢的角色,但是好歹這在他的地盤,也不怕被騙。
因此牢頭立刻叫下手下,又找楊汕問清楚地址之后,忙不迭地的將人給派了出去。
與此同時,他看向楊汕的眼光也變了。
原本打算隨便找個牢房丟下,這會兒也特地挑了一個干凈的,四周沒有沒有麻煩的。甚至就連牢房里的稻草,也別其他牢室要新鮮干燥一些。將楊汕關進去之后,還特意問是否需要外帶食。
當然,這是要花錢的。
以前的時候還能帶些酒水女人進牢房,這會兒趙鼎太狠,這些太過犯禁的是不敢帶了。
楊汕仰頭躺在稻草上,這會兒只感覺渾身發冷,身體到處都在疼。
世事無常,他怎么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老道士怒而殺人,最終卻還是牽扯到他身上。
甚至從之前趙鼎和李思源的對話里還能聽出來,這件事并不是表面上顯露出來的那么簡單。那個名叫二狗子的乞丐膽敢誣陷自己,背后要說沒有人誰都不信。而毫無疑問,那人很可能是楊家人。
楊夫人?楊家長子楊振文?亦或者只是下人肆意行動?
搖搖頭,楊汕笑起來:“怎么可能,哪里有下人真敢打著主人的招牌去和官府解除?敢把名頭用在百姓和商戶身上,已經算是膽子大了。至于楊夫人,估計也不太可能。這么粗糙的誣陷,可瞞不過明眼人的眼睛。所以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件事應該是那楊振文的手筆吧?因為影響到他攀附趙楷,所以才刻意報復?亦或者說容不下我這個新任的楊家旁支,所以殺人滅口?”
楊汕胡思亂想著,考慮著各種各樣的懷疑和可能性。
不過他剛來東京城才僅僅三天,又能夠和幾個人有什么利益牽扯?如果不算大相國寺的那點事,估計無論如何都只能把對象放在楊家人身上了吧?至于楊家人這么做的目的…無非就那點事了。
嘴角帶著不屑的笑容,楊汕只覺得楊家人的格局實在讓人想笑。
能夠發現他和那幾個潑皮的關聯,這算是有一點本事。但是這種粗糙的構陷,是不是太瞧不起趙鼎了?
中興四大名臣,可不是現在的楊家能夠指使的。
所以這一趟牢獄之災雖說倒霉,但是應該不會有性命之憂。楊家不敢把事情鬧大,趙鼎也不會妥協。
想到這里,楊汕翻個身躺的更安穩了一些。現在唯一擔心的,只有家里的情況,還有丫頭的問題。
在暗無天日的牢房里,時間過的很快,卻又很慢。
楊汕躺在稻草上發呆,也不知道現在到底是什么時辰。四周都是空蕩蕩的監位,卻能聽到遠處傳來的叫罵聲。
直到一個牢子提著個臟兮兮的木桶過來,在牢門口的破碗里倒上一碗濁水又取出一個餅子丟在地上,楊汕這才從稻草里爬起來。
賊眉鼠眼的牢子笑瞇瞇的看著楊汕,也不打算離開:“這位小哥,是否想要些好一點的吃食?倒也不貴,幾百文就夠了。如果小哥愿意再掏上一貫錢,小的可以去旁邊唐記食鋪,給小哥置辦上一桌。”
楊汕甩著空蕩蕩的囚服走過來,也不拘束:“你看我現在的樣子,身上像是還有錢么?”
牢子笑的更開心了,點頭哈腰道:“沒事兒,咱這里也興欠賬。反正小哥家的位置咱也清楚,不怕你賴賬。”
這還真是一條龍的服務啊,楊汕笑起來。
“怎么個欠法?”
瞇著眼睛,牢子將水桶放下:“開封府監牢的老規矩,八出十三歸。以小爺您的身份,十貫以下的咱現在就能去弄來。當然如果小爺您要是想要更多,咱也不介意派個人去您家取些銀錢來。”
用貪婪的目光盯著楊汕,牢子的眼睛有些發綠:“這位小爺,您怎么看?牢里環境不好,不吃點好的怎么行。”
“就讓灑家,把你的腦袋砍下來做酒吃!”
魯智深洪鐘一樣的聲音在監牢里想起,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很快從陰影中大步來到楊汕面前。
緊隨其后的,是林沖以及一個身穿裘服的壯碩男子。
這人看起來魁梧高大,但是那一雙三角眼卻是敗壞了五分形象。
他一路上和林沖低聲說著一些什么,又轉身揮揮手喚來牢頭,訓斥幾句惹的那牢頭點頭哈腰。
魯智深一把將牢子推開,力氣頗大將他推倒在地上。
狠狠瞪了這人一眼,魯智深又抓著監牢木柱對里面楊汕道:“賢弟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好端端的,卻出了這種禍事!”
楊汕苦笑一聲,卻不能說實話。左右看看,只能對魯智深拱手道:“讓哥哥看笑話了,真是讓楊汕臊得慌。當然其實哥哥也清楚,楊汕怎么可能去殺人?從頭到尾,不過是被小人構陷罷了。”
“灑家當然明白!”
悶哼一聲,魯智深憤怒如虎:“林兄弟已經跟灑家說了,當時你已經去了林家,哪還有分身殺人的本事!該死的昏官,居然敢欺辱灑家的兄弟,簡直找死,灑家待會兒就去摘了他的腦袋!”
“哥哥不要沖動!”
林沖從后面趕過來,一邊勸說魯智深一邊對楊汕道:“賢弟放心,丫頭已經讓林沖領回林家交由你嫂嫂照顧。至于這邊的事情,賢弟也稍稍等待一段時日。東京城里都知道,府尹趙鼎是個好官,必然不會讓賢弟蒙受冤屈。另外林沖這就找人說和,保準讓賢弟安然無恙的從監牢出去。”
楊汕躬身:“丫頭就拜托哥哥了。至于楊汕,既然不曾殺人,又何須擔憂。”
“說得好!”
一直跟在林沖身后的壯碩男子拍拍手走上來,用夸贊的表情看著楊汕道:“想不到小兄弟年紀輕輕,居然能如此冷靜,對事情看的清楚。果然林兄認識的人物,都能讓人刮目相看。這一次還想著能給林兄幫個忙,現在看來也是不需要我出手。哦對了,在下陸謙,東京殿前司,小小虞候。”
說著陸謙重重一拍楊汕的肩膀,笑容滿面顯得十分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