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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趙路

  “上郡的守軍軍餉,是你撥發的吧。”

  武則天漸冷語氣的語氣讓趙路感到脖頸一陣發涼,連忙跪在地上:“陛下,臣,罪該萬死!”

  “說來聽聽,你有何罪?”武則天冷哼了一聲。

  “額…臣不該讓開國候趙括代臣發放軍餉,導致軍餉延誤。”

  武則天眉頭一挑,拿開國侯來壓朕,果真是個老油條。

  看著跪成一團的趙路,武則天眼里殺意一閃而過。

  “臣本以為他會秉公守法,將軍餉送往前線,可誰知他中飽私囊,將軍餉藏在了自己家里。”

  “你身為戶部尚書,下面又無數的直屬部門可以代做此事,你卻偏偏選你的侄子趙括去發放軍餉,即使他繼承了開國候的爵位,也沒有權利和資格代表戶部,難道你的腦子是長在屁股上了嗎?”武則天拍著龍椅喝道。

  趙括縮了縮脖子,眼睛盯著地面,面無表情道:“臣,該死。”

  武則天俯身看著下方跪著的趙路:“你可想過,如果軍餉丟了當是何罪?

  咱們大唐以軍擴國,軍隊是立國之本,你身為誥命大臣卻犯下如此低級的錯誤,險些讓長城的守軍丟了軍心。”

  “微臣知罪,臣,愿意接受任何責罰。”

  “挑梁小人。”武則天在心里默道,嘴上卻換了一套說辭:“念在你三朝元老,又是初犯,就罰俸半年,可有異議?”

  “謝陛下開恩。”趙路用腦袋磕在地面。

  武則天眼睛轉了轉,“還有,聽聞你的侄子趙括死了,你身為他的伯父,于情于理都應回去處理下家事。朕放你一月假期,你的職務暫時由戶部侍郎代理。”

  聽到武則天的安排,趙路微微抬頭,看了一眼站在邊上的長孫中,后者沖著他微微搖頭。

  “臣,領旨。”趙路縮回脖子說完,仍舊跪地不起。

  “你還有什么事嗎?”

  “陛下,臣犯錯愿以死謝罪。可臣的侄子趙括是開國候的繼承人,飽讀詩書的棟梁之才,就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了上郡,實在可惜。

  臣,懇請皇上為我的侄兒做主,找出兇手。”

  “哼,趙括身為開國候的后人,殘殺了七十多名無辜少女,這樣的人,你稱他為棟梁之才?

  太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他的死本是罪有應得。

  如果不是念及他是你們趙家的后人,朕早就下令挖墳掘墓了。

  還有,我讓你休假一月,就是讓你好好反省,這樣身形不正的人,你居然還想推薦他出仕!

  趙括的行為已經不配封侯,他這般行徑也不知道學的是誰,難道這都是你們這群長輩以身作則做出的榜樣?”武則天面露怒意,言語里滿是嘲諷。

  趙路一驚,冷汗瞬間打濕了后背,這些他早就知道,但是沒想到女帝會在朝堂上當面說清,也怪自己多嘴,為什么這時候說這件事。

  聽完武則天的解釋,眾臣紛紛看著趙路,神情復雜。

  “愚蠢。”長孫中心里罵道。

  “傳朕的旨意,從今天起,取消趙括的爵位。

  告知那些仗著是王侯將相后人,行為跋扈不檢點者,平時手腳放干凈一些。

  否則,別怪朕絕情。”

  “陛下圣明!”

  聽完武則天的號令,長孫中和趙路的眼皮跳了跳。

  “退朝。”早朝沉默了好一會,武則天身邊的太監才拉長了音調吼了一聲。

  眾人目送女帝離去,才泱泱的從門口退去。

  “長孫大人,慢走。”

  退朝好一會后,走在最后的趙路小跑才追上前面的長孫中。

  “趙大人,不知道找我有什么事?”

  長孫中神情復雜的環視了一圈,退朝的官員都在,一雙雙眼睛盯著,實在讓他不太舒服,心里開始問候趙路先人。

  趙路看到對方的神情,才知道自己不該這時候叫住對方。

  不過剛才女帝的冷喝,已經讓他有種屠刀放到了脖子上的感覺,現在已經顧不得周圍的眼睛了。

  “長孫大人,晚上可有空一敘。”

  長孫中不留痕跡的點了下頭,嘴上卻道:“趙大人得了假期,理應上門慶祝,但我事務繁忙,就不叨擾府上了。”

  看到長孫中的點頭,趙路了然:“如此,便不打擾長孫大人了。”

  正當兩人說著,一個須發皆白的魁梧老人,從兩人中間穿了過去。

  “戲演的真特么好!”郭儀斜了一眼對話的兩人,撇嘴嘟囔了一句飄了過去。

  郭儀的聲音不大,正好能被兩人聽到,兩人眼角抽了抽,連忙鞠躬道別。

  人群的更遠處,早已遠離人群的張巡正向前走著,直直的身板像一棵平挪的松樹。

  剛才皇上的意見讓他有些不爽,但畢竟是帝王發話,他無法多說什么,只能郁悶的悶頭向前走著,逮什么踢什么。

  東吳老大出事,他們還鬧瘟疫和旱災,不正是舉兵攻城的好時機么!

  一個瘟疫有什么可怕的,直接一把火燒光不就行了,這幫舞文弄墨的死文官,真想捏死他們。

  好容易來參加一次早朝,啥都沒干又得回去了,真不知道郭老將軍為什么要回長安。

  比起這里,沙場才是男人該待的地方。

  正當張巡郁悶發愁時,一個蒲扇大的巴掌扇到了他的后腦勺上。

  “麻蛋,誰惹老子…”

  “臭小子,退朝就跑,當老子是空氣!”

  張巡剛想回擊,卻看到了一臉白毛的郭儀,連忙收住了拳頭。

  想要微笑行禮,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臉上一僵,一臉的嫌棄。

  “你個老不死的,剛才在朝上咋不讓皇上出兵攻城?

  來長安久了,你是不是也和那幫拿本書就亂搖頭的文官一樣了,一天沒事就瞎尋思些沒用的?”

  郭儀一愣,隨即大笑了起來。

  “小兔崽子,你還和以前一樣欠揍啊,許久不見,你這脾氣見漲啊。”

  “說話文縐縐的,還‘許久不見’,老頭,你到底鬧哪樣?”

  “行了,知道你不樂意,走吧,到我家去,好容易來趟長安,我給你接風。”

  “咋?賠罪酒啊!”

  “小子,你再這么跟我說話,我讓你回憶回憶過去。”郭儀眼睛一瞪。

  張巡連忙護住屁股,橫挪了一步,“老爺子請。”

  “這還差不多。”郭儀捋了捋胡子。

  身為大唐十將之一,張巡一直是郭儀最喜歡的門徒,當年張巡從軍時,長官就是郭儀。

  戰場上的兩人的組合無往不利,使得對手大為頭疼,幾乎所有敵軍見到他們后都將免戰旗高高掛起,生怕招惹這兩個瘟神。

  站在他們身前的敵人幾乎從未勝過,他們的敵人有過蠻夷、匈奴、突厥、蜀國、魏國、也有叛軍。

  大唐的疆土,有一半和郭儀有關,而郭儀的勝利,有一半和張巡有關。

  有人將郭儀視為大唐的新一代的戰神,而張巡就是郭儀手上那把最鋒利的長刀,無論多么堅固的敵人,只要將張巡抽出刀鞘,向著敵人揮砍即可。

  張巡也一直敬仰郭儀,當初他已經有了無數軍功,是他親自要求調往郭儀的部隊,目的就是希望能從郭儀身上學習帶兵之道。

  而郭儀則傾囊相授,將其視為門徒,并不為過,因此,張巡對郭儀有著如同對待父親般的尊敬。

  但是今天這位老將軍卻不像以前那樣全是鋒芒,今天早朝居然阻止了出兵!!

  要是以前,這位老將軍這時候估計都已經開始牽馬開拔了,絕對不會給敵人任何喘息的機會。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這是老將軍一直掛在嘴邊的話,可今天的行為讓張巡有些不解,一路上也沒有說太多,也不想說話。

  郭儀不以為意,看著平時叨叨沒完的小子突然沉默了起來,心中當然明白他的想法,但也沒有做過多解釋。

  “小子,你要知道,我們的敵人可不只有同類。”說了半路想當年的老將軍,突然將話鋒一轉。

  “恩,是,還有那幫瘦的像猴似的文官!我可不想把他們當成同類。”張巡撇了撇嘴,一臉不屑。

  張巡揉了揉后腦勺,幽幽道:“老頭,你能不拍我的后腦勺嗎!我現在可是個將軍啊,再說,我又說錯啥了?!”

  “抱歉,習慣了!”郭儀揉了揉手掌,這小子的頭比起以前貌似硬了不少,“我說的可不是那幫猴,額不,那幫文官,他們那點算盤,瞎子都能看出來。”

  “那你說的是誰?”

  “時候未到,我沒法說,因為我也沒見過。”

  “你這話說了等于沒說,再說了,你沒見過你怎么知道是敵人,萬一是朋友呢!”張巡撇撇嘴。

  郭儀逐漸嚴肅了起來,“它們不可能是朋友,只能是敵人,不把我們消滅不死心的敵人。”

  張巡看著一臉嚴肅的郭儀,挑了挑眉:“所以你不希望和東吳打?”

  “只是覺得沒有必要再打,只會憑空浪費資源和人口,如果能讓他們歸降未必不是一件壞事。”

  張巡沉默許久之后:“老頭,你是不是真的老糊涂了!我認識一個很厲害的老大夫,要不,要給你引薦下?”

  張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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