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老趙走出院子,院子里的氣氛再一次斷崖般下降。
本來天氣就比較冷,這會兒,明顯能感覺院子里一陣陣的寒冷來。
王建東哈哈氣,邊搓手邊看看陳露和胡曉輝的反應,感覺她倆臉上的明顯都表現出不太對付,于是趕緊打圓場,“怎么,四眼你是想把我們就這樣丟院子里吹寒風的啊?”奇奇小說https://m.qq717/m.qq717/
陳露面無表情斜眼看向謝路得。
剛才一連串的答非所問,顯然已經引起她的嚴重不滿。以王建東對她的了解,再不想辦法勸解,估計可能馬上就要爆發一場小規模的人民內部戰爭了。
“哦哦哦。”謝路得見風使舵,趕緊笑道,“對對對,我們去房間里坐坐。”
說完,他領著王建東他們就往正房里走。
進得房間,原來這是一套兩居室的房間。諾大的房間里卻基本上沒有什么家具,顯得很是空落,和院子里堆得到處都是的蛇籠形成鮮明對比。
謝路得就睡在其中的一間房里。里面除開一張鐵床,還有一張小桌子,此外別無他物。
也沒有凳子,三人只好都坐到床鋪上。
剛坐上去,陳露就馬上彈跳了起來。
王建東和胡曉輝不知其所以,但是也跟著立馬站起來。
陳露彎腰,摸摸床墊子,又摸摸擺成條狀的被子,摸著摸著就不動了。
王建東覺得陳露舉動奇怪,也彎腰摸摸床墊和被子。床鋪上的墊子明顯很薄,棉被摸摸也不算厚。他不由得脫口而出:“這也太薄了啊,這大冷天的。”
胡曉輝一聽,也彎腰分別摸了摸,不做聲。
陳露站起來,用手擦擦眼睛,立在原地,長久沒有作聲。あ奇奇小説蛧ヤ717(ωωω).qq7(1)7<、域名、請記住 哎。王建東心里嘆息一聲。他知道,此情此景,肯定是勾引起來了陳露內心里的柔軟。只是,這個四眼,又是何苦來哉?!
意外的是,在謝路得床鋪的枕頭上面,倒是擺放著一本英文的書籍。
王建東好奇,拿過來一看,原來是一本大學二年級的英文教材。王建東笑了笑,朝外面房間里正洗茶杯的謝路得問:“四眼你不錯的啊,現在還看英文原版的教材。”
謝路得端了熱茶水進來分給他們,笑了笑,不說話。
陳露放下茶杯,從王建東手里拿過來書本書一看,想了想,說道:“這是我們以前在華師大培訓時候的教材,你還在看?”
“晚上下班后反正沒事,就隨便看看嘍。”
謝路得笑了笑,又接著解釋道,“這套房子里基本上就我一個人住,又沒有電視機,只好找書看看打發時間的啊。”
“蠻好,蠻好。”
王建東在謝路得肩膀上拍一記,笑道,“我記得你從小起英語就還可以的。好好著學習學習,以后說不定就有用的。”
“我也是這么想的。”謝路得笑了笑,呵呵說道:“除開做菜,實際上我也就這一點愛好了。”
喝過熱茶,身體暖和許多。
陳露的態度明顯比剛才在院子里的時候好了很多。也許,是她剛才自己親手摸床墊和被子的緣故,甚至于這時候對眼前的謝路得有很多的同情涌上來。
她心里想,四眼其實也很不容易的啊。大過年的跑出來飯店里打工,這要是換了一般的上海人,是肯定做不出來這樣事體的。不只是說這個出門打工勇氣,單是能放下自己作為上海人的身份,就很值得佩服。
人多擁擠。床上坐不下,謝路得只好坐在了小桌子上。
都喝茶,一時間都不說話。
好一會兒,陳露抬頭,眼神復雜的看向謝路得,輕聲問:“怎么想起來大過年的出來這里飯店打工呢?”
謝路得低頭,訕訕回答:“講起來也很簡單,還不是想掙多一些鈔票?”
“掙錢?你在服裝廠,不是有一份收入的嘛?”
想了想,陳露又問:“服裝廠不是也有假期加班,也有加班費的啊?”
謝路得笑了笑,不做聲。
王建東端著茶杯看著謝路得。
到現在,加上前兩天剛剛去過謝路得的家里,和謝路得的家里人有過一次較為深入的交流,這時候的王建東其實已經基本上能理解謝路得的這些所作所為。
整體來講,這一次見到謝路得,王建東心里還是很有感慨,覺得和上一次見面比較,謝路得現在無疑沉默了許多,但似乎也成熟了許多。
笑了笑,他對陳露說道,“到這里,四眼其實是打兩份工,當然可以多掙些錢。”
陳露看向王建東,眼神里滿是疑惑。
謝路得還是不說話。
“所謂兩份工,當然一份是做廚師,一份是做殺蛇的伙計。”
王建東想了想,繼續說道,“當然了,我覺得四眼可能還不僅僅是想著只掙錢,應該還有其他的想法,比如說看看人家飯店到底是怎么賺錢的,學習的地方應該有很多的,對吧四眼?還有,估計也有偷師學藝的想法,比方講,做蛇菜”
話還沒說完,胡曉輝插話:“,只是表哥你剛才不是在殺蛇的嗎?”
“對的啊?”
陳露再一次盯向謝路得,“那你說說看,是不是像小毛說的這樣?”
王建東也看向謝路得。
也不知道是為什么,今天見面,謝路得似乎就一直不太想說話,甚至連回答問題的踴躍表現也不太有。這和他平時很有些油嘴滑舌的形象相差太遠。
“小毛說的的確相差不多。一般來說,我是這里飯店燒菜的廚師,空閑時間里又是臨時兼著殺蛇的伙計。”
嘴角笑了笑,這時候謝路得只好開口說話了,“不過嘛,其實我現在打的是三份工,晚上還幫著飯店看手這里的院子,也是有一份額外收入的。”
到最后,謝路得終于暴露出來本性,還不忘開了一句玩笑,“也是算一石三鳥吧。”
陳露嘲笑謝路得,“什么時候你變得說話文縐縐的了。只是你肚子里幾斤幾兩,我們都是知道的,好伐?”
“事實上也是如此,平常的時候我確實就在大廚。”
謝路得再一次解釋,“只是,殺蛇也是我的一份兼職。本來這一項工作就沒有多少人愿意干,現在又是春節。客人點蛇的多,原來的那個人請假回老家了,于是我就接了過來。”
“你打三份工,辛苦的啊,賺這么多錢做啥?”
陳露不理解,拍拍被子和床墊,繼續問,“你看看,這里住的是啥條件?賺這么多錢做啥呢?”
賺錢做啥?
王建東看向陳露。
他忽然間想起來一個典故,何不食肉糜?
是的啊,作為家里唯一的后代,陳露自小就生活在蜜罐里長大,雖然說現在她自己有了一份正式的工作,但是這一份工作到底能賺多少錢,陳露其實是沒有特別深刻的印象的。反正,自己家里有錢,她也從來沒有缺少過鈔票。這幾年,特別是謝路得創業的這幾年,雖然對錢財可能有了更深刻的認識,但是也只僅僅是認識而已,遠遠還沒有深刻到骨子里。
但是今天顯然不是將這些大道理的場合。
王建東想了想,忍住了。他心里想,要是有機會,還是應該讓陳露和四眼家里人多多接觸。也許,這樣對于陳露,還有謝路得都有所幫助。
聊著聊著時間就過的很快。
謝路得一看手表,輕聲說道,“三點三刻我就要上班了。”
王建東看看時間,三點半多了。想了想,他站了起來,說道:“這樣,我和小花找地方出去透口氣,在這里面悶久了確實不太舒服。你和陳露再說說悄悄話。”
“對的對的。我們出去走走。”胡曉輝會意,也趕緊起身。
陳露低著頭不說話,也沒有什么表情。
倒是謝路得接領子,笑了笑,說道,“也好,行行行。”
想了想,他又看向王建東和胡曉輝,放低聲音說道,“我家里人都只知道我在飯店里幫忙,”
“有數有數。我們不會出去亂說的,放心。”王建東在謝路得肩膀上敲一記,轉身看看陳露,然后和胡曉輝一前一后牽著手先出去了。
不過,他們并沒有走多遠。小心翼翼走出院子,推開門出去,就在門口等著。
胡曉輝一直低著頭不做聲,只是站立的時候,她更緊緊地抱住了王建東的胳膊。
這一等,就是二十五分鐘。
陳露先出來,神情很是低落。眼睛紅紅的,明顯是剛才在里面應該有哭過。見王建東和胡曉輝就等在院子大門口,只抬頭看了他們倆一眼,沒有說話,一介頭繼續低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