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遠藤綠子忍耐不住,腸胃內翻江倒海,終于是吐出口。
包括尚未消化的中餐等污穢物從她嘴里傾倒而出,散發出陣陣難聞的臭味。
等吐得差不多后,臉色蒼白的她艱難地站起身,渾然沒有方才的風范和自如,怨毒地問正在地上撿著飯盒丟回背包里的高中生,尖叫道:“為什么…為什么麻生警部會來?你不是沒告訴他?”
消瘦的背影沒有停止手頭的動作,慢悠悠地說:“我是沒把福田太太的證詞告訴他,但是我讓他直接來這里,我放置在客廳通往廊道入口的花盆里的竊聽設備,會完整記錄下我們三人之間的談話。”
“竊聽設備?!”長治小野和遠藤綠子不敢置信道。
“除了那支錄音筆,還有別的?”
“當然,這支放在胸口的只是個幌子。”佐木說著撿起黑色錄音筆丟進背包里。
“幌子?”披頭散發的遠藤綠子目光渙散。
“在書桌底下!”佐木轉身走到她面前,干凈的手往桌面底下摸去,“用口香糖粘著。”
他取出粘有小型竊聽器的一團白色橢球型的東西。
“什么時候的事情?”
“竊聽器和錄音筆是我提前準備的。”
出于情報的獲取,偵探事務所內本來就有相應的設備,所以在離開東京前,怕一時找不到實質性證據的佐木就去伊德大廈取來了,就想著實在不行就靠套口供來獲得證據。
“在決定來這里和你做個了斷的時候,我就想好了全盤計劃,先是在公共廁所附近的電話亭給麻生警部打了一個電話,請他立即趕到宅邸,但務必不能驚動你們,
“因為我從那邊徒步到此處會花上約15分鐘多,而他從警局趕來,快的話估計只需要20分鐘,如此我們之間只有五分鐘的間隔。
“他到了之后,就會在廊道盡頭的花盆里發現一件竊聽設備,這是我在過來時特意放置在那的,至于接受聲音信號的玩意,”佐木楊起手中的口香糖,“在塞進口香糖表面后,一進來坐下并調整椅子和桌子間距的時候,我就給粘在桌面底下了。”
“是在那會!”遠藤綠子總算是想起佐木有過一個拉桌子邊緣的動作。因為之后對方的雙手就放在桌面上,沒見到任何的異樣。
“看來你想起來了。”佐木沖她一笑。
“所以你一直在誘導我,甚至于掛在胸前的錄音筆都只是個降低我防備心的幌子?”
“沒錯!”男生點點頭,轉身背對她。
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的遠藤綠子抓撓著深褐色的頭發,趴在桌面,把頭埋進雙臂里,笑得頗為絕望,“哈哈…我服了。”
佐木取出里面接收信號的小型竊聽器,之后將變硬的口香糖往長治小野的方向一彈,后者劃過一道弧線落到他死灰的臉頰上,義正言辭道:“麻生警官,案子徹底終了,這個人也請帶走吧!”
“嗯,沒想到我們警察的隊伍中竟然出了這樣的敗類。”麻生雄臉色極其難看,雖然很多時候聊不大來,但畢竟是共事一二十年的同事,愈想到對方惡劣的行徑,心底就愈發覺得怒不可燒。
從腰后掏出鋼制鐐銬,先行走到他的面前,蹲下翻他身,緊箍手腕扣上。
此時,佐木已經收拾好地上散落的所有東西,重新拉好金屬拉鏈,背到雙肩上。
“傘擊術”的時效剛過,他的臉色呈現些許的疲憊。
旋開礦泉水的瓶蓋,仰頭灌下一大口。
清水滋潤著干燥的嘴唇,佐木覺得稍微舒服一點。
隨著進來的警員更多,他自覺現場已經沒有自己的事情了。
“麻生警官,你忙,我先走啦!”
“這么快就要走嗎?這次要是不好好感謝下你,總覺得心里有愧!”麻生雄剛和警員吩咐完事,聽到佐木的話,立馬挽留。
“還原事件的真相,是我輩偵探的職責,這樣復雜的案子我也感觸良多,不必挽留,以后會有機會再見的。”
“好吧,既然佐木偵探這么說,我就不多說了。”他思索片刻,松口下來。
但望向佐木的眼神中多了絲崇敬,和當初未見其人、只聞其名不同,面前的年輕人,形象逐漸豐滿起來。
這是個真正以偵探為樂的年輕人,而且比想象中還要厲害得多。
不僅是在偵探的能力上,本身的實力似乎也是個迷啊!
“嗯。”佐木輕聲應道。
此時,躁動不安的遠藤綠子也已安靜下來,任由別人把自己的手腕箍上。
“對了,Z先生究竟是誰?”消瘦的高中生問被警員押著經過他身邊的女人。
后者嘴唇微動,黯淡無光的眼珠子轉了一圈。
“他和這一系列的案子有沒有什么關系?”抱著墨傘的佐木繼續問,“都到這時候了,沒必要再隱瞞什么吧?”
“不…我不認識他。”她回答得異常堅決。
“真的?”佐木瞇著眼睛狐疑地看她。
“我沒見過他,應該也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什么人物,這么神秘?那你是怎么知道他非常欣賞我的?”佐木吸吸鼻子,好奇問道。
“我們的談話到底為止吧!”遠藤綠子眼皮一跳,立馬催促警員帶她離開,一副唯恐佐木再問的樣子。
伸出手…佐木見其態度,知道再問估計也問不出什么來,就又將手垂下,目送身穿卡其色長衫的女人離開了房間。
“我送你到車站吧!”一旁的麻生雄聽完兩人的對話,友善說道。
嘴里還在咀嚼著“Z先生”一詞的瘦高男生半晌才反應過來,撓撓頭不好意思道:“好的,麻煩麻生警官了。”
“你幫了我這么大忙,這點我能效勞的小事,有什么好客氣的!”他揮揮手,示意佐木不要見外。
半個多小時后,車子停在美太濃田車站的入口。
“昨天還剛送你和金田一同學到這里。”麻生雄不免唏噓。
“今天才是徹底結束。”背著黑色雙肩包的佐木打開車門,帶上墨傘下車。
“佐木同學,問你一句,怎么會突然要回來?“見他遲疑,手肘杵著車窗框底的麻生雄解釋道,”哦…我的意思是怎么聯想到其中存在的問題的?”
“偵探的直覺!”佐木拋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