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真的嗎?”佐木露出驚訝不已的表情。
“你小子…“劍持勇走到他身邊,插著兜,壓低聲音說,”肯定早就知道了…昨天,就說今早會解決案子,快說,是不是瞞了我什么?”
“櫻學姐自己自首,案子得破,不是皆大歡喜,”佐木斜了他一眼,目光移到坐在棕色沙發椅上的黑發美少女,“但你要是問的話,我還是會答的。”
飛馳在車道上的白色列車,四人從青森縣返回東京。
佐木托腮看著窗外以綠白顏色為主,田園風格的宅邸漸漸遠去,隱藏在綠色的汪洋里。
不知想到什么,他突然問了句,“有個困擾我的問題,那個裝有氰化物的白色瓶子上為什么會有浦生剛三的指紋呢?”
“我記得阿一不是推理過,是蒲生剛三把瓶子給的梅津里美,讓她在泡給櫻同學的咖啡里添加氰化物,好毒害櫻,不是嗎?”穿著白色無袖短衫的七瀨美雪前傾身子,手肘抵在白色啞光面的桌面上,后怕道,“要不是櫻同學先下手,或許死的就是她了,從這點來看,那個女人和蒲生真的該死!”
“理由呢?蒲生為什么要和梅津里美合伙殺害櫻?”
“可能知道了她是和泉宣彥的女兒,怕她追究父親的死亡原因…然后就…”米黃舊西裝的劍持勇揣測道。
“這點,在他看到櫻胸前那塊皮膚上的胎記,以及和‘我心愛女兒的肖像’中幾乎一模一樣的櫻后,差不多就猜到了吧?”吃著列車便當,滿嘴是米粒和肉沫的金田一鼓囊著嘴,吐字不太清晰。
“嗯,”雙手環抱的佐木點點頭,“而且,櫻原本的姓氏——和泉和過去,蒲生剛三和梅津里美應該都能輕易調查出來,要是擔心這點,當初他們就不會把她領進家門。”
“會不會是有什么契機?”金田一停下筷子的動作。
“比如…怪盜紳士的出現?和泉櫻受到襲擊?”劍持勇眉頭緊皺。
“和泉櫻受到襲擊,他們表面憂傷,實則或許在慶幸吧!畢竟事不關己,怎么想都不會覺得是櫻她自導自演的吧!”佐木搖搖頭。
“這倒也是…”
“更何況,當時警方大量駐留在蒲生的宅邸,選在那樣的時機下手,倘若沒有周密的計劃,不是相當于自掘墳墓?而且作為一名主治醫師,竟然不知道要遮掩下自己的指紋,而堂而皇之地在白色瓶子上留下指紋!這難道不令人覺得奇怪嗎?”
穿著紅色紐扣襯衫的金田一神色不安,額頭冒出一些汗珠子,握著筷子的手不自覺地緊緊捏在一塊,“不會的,這不會是櫻她為了混淆視線,故意嫁禍給他們兩個的。”
“什么?”七瀨和劍持勇震驚地差點從座位上彈起來。
因動靜頗大,前后旁邊座位上的乘客都投來異樣的眼神。
一顆米粒還掛在唇下,金田一努力在想反駁佐木的話,倏然,他想到了什么,一拍腦袋,“對了,憑櫻她自己,不可能輕易得到數量如此之多的氰化物,這個裝有劇毒氰化物的瓶子,絕對是身為主治醫師的梅津里美搞來的,另外,櫻她就算能輕易弄到死去的梅津里美的指紋,也不可能弄來當時還未死亡的蒲生剛三的指紋!”
“氰化物,身為學生的她,的確不容易取得,但是蒲生的指紋,在我看來,還是大有機會的,用橡皮泥加上蠟燭或者硅膠都能得到蒲生的指紋膜!“佐木伸出手指,又補充了一句,”類似的方法還有不少。”
“蒲生剛三會任由櫻她將其手指按壓在橡皮泥上?佐木君會不會太異想天開了?”把餐盒摔到桌上,金田一不懷好意地看著他。
“也許是用安眠藥使其進入了深層睡眠,不省人事。”
“這些想法,如果沒有證據,都是空中樓閣,按照現有的證據,只能表明,是蒲生剛三和梅津里美合伙要毒害櫻學姐。”
“嗯,金田一學長說得一點沒錯,我更愿意相信如此,只是之前我無意間與劍持大叔的聊天,讓我多想了一些。”佐木的情緒沒有任何波瀾。
“我?”不明所以的劍持勇拿黝黑健壯的手指指向自己,委實是沒想到和佐木聊過什么可疑的地方,爾后他像是想到什么,問,“是有關警視廳派遣我過來一事嗎?”
“沒錯,你對我說,據明智警視所講,蒲生剛三在電話中特意指派了你去,究其原因,說是有人推薦你。”
“額…這番話,我是有說過,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劍持勇用橢圓的指頭刮著下巴。
“乍聽沒什么問題,但細細追究的話,就有點問題了,比如,“佐木意有所值,抬眼和他對視,”誰會是推薦你過來的人?這個人必定是知道你的存在,但蒲生剛三久居青森縣的鄉下宅邸,與管家小宮山吾郎和主治醫師梅津里美等人生活在一塊,這些人不必說他,都不像是會認識東京警視廳的一介警部。
“而賓客們,如吉良勘治郎,和久田春彥,羽澤星次之流,要么是頹廢的酗酒者,要么是一心以獲取和泉春彥的畫為目的而居住在蒲生的宅邸,都不像是會認識劍持大叔,即便是在哪家小報刊看到…咳咳…大叔不要這么看著我,我開玩笑的,”佐木注意到旁邊中年男子的表情,改口繼續說,“即便是在報紙上見過大叔,也不至于向蒲生剛三推薦其來抓捕怪盜紳士。”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金田一將筷子插進便當的食盒,徹底放棄了繼續吃飯的舉動,眉頭擠皺在一塊,“但櫻她為什么要向蒲生推薦劍持大叔呢?”
“櫻小姐?”劍持勇和七瀨美雪面面相覷,“為什么是她!”
此時,穿著紅色制服的靚麗車乘從劍持勇身旁的過道經過。
“一瓶水,謝謝!”佐木摸出早已備好的零錢。
接過礦泉水的他仰頭“咕嚕咕嚕”喝著,擦擦嘴,佐木停頓了片刻,遲疑道:“或許,正如她昨晚所說,期待一窺你的風采吧?!”
“不應該啊!”面露絕望的金田一抓撓著頭發,“…這也太矛盾了,她干嘛既要策劃這么縝密的計劃,卻又期望我能識破她的詭計?”
“不要試圖去揣測一個女人的心思,金田一君,人所想的,遠遠比我說的要復雜。”佐木旋緊瓶蓋,閉上眼睛,側躺在椅背上,不再言語。
周一下午,回到東京后,佐木三人立馬回到不動高校上課。
隨著“叮叮…”的放學鈴聲響起,學生如潮水般涌出校門。
馬路上車水馬龍。
佐木和金田一以及七瀨美雪走在斑馬線上。
兩人頗有默契地只字不再提怪盜紳士的案件。
“拜托,從列車上開始,你們就沒有交談過,連放學走路都能走到一塊,說幾句怎么了?”換了校服的七瀨美雪實在看不下去。
“美雪,我們去吃冰淇淋吧!”扎著辮子的男生單手背著黑色的書包,陡然升起性質。
“同…學?”一陣蒼老的女聲從后方傳來。
三人好奇地回頭看去,只見一個頭發花白,身材不高的白衣老奶奶佝僂著身子,頭上蓋著白布,仿佛要被背上那個尤其夸張,有著不知名黃色紋路的布蓋住的大包裹壓垮在地。
“抱歉,能幫個忙嗎?”她沖最靠近的佐木說道。
“強壯的金田一君,你表現的機會來了。”他亮亮手中的墨傘,頗為無奈地指指老奶奶背上的大包裹。
“哦…行吧!”莫名其妙的金田一隨即點點頭。
“哎呀呀…幫了我大忙呢!”她半蹲下去,放下背上的類似包裹的大簍子,等金田一雙肩扛著要去接手時,她把和簍子相連的腰帶往金田一腰部一扣,“拜托你了!”
“拜托我了…”金田一使出吃奶的力氣要背起用布包裹住的簍子,但一直破音,“呀…呀…好…好重啊…這玩意…”
可后者仍舊紋絲不動。
佐木看出不太對勁,也過去幫忙抬起簍子,卻發現這簍子實在沉得要命,他憋紅了臉,“這里面裝著什么啊?!這么沉!!”
“等等…老奶奶…”面色通紅的金田一見白衣老奶奶要走,就伸手往她衣服抓去,卻將白色布衣直接抓到手中,“啊,老奶奶脫皮了!”
只見一道穿著爽朗紅衣,一頭栗色秀長發的靚麗背影出現在三人面前。
“啊,你是…是…”
“謝謝你們為我洗刷嫌疑!”
“不是,你怎么會知道…”金田一一臉詫異。
思索片刻,佐木猜測道:“是竊聽器吧,藏在展廳內的。”
“這幅假畫就還給你們了,雖然這次我承認是我輸了,但下次可就不會再這樣了哦!”怪盜紳士側著臉說道,隨即踩著綠燈的尾巴,徑直通過了馬路,消失在人流中。
蓋在簍子上的布被七瀨美雪扯開,在一堆比人頭還大的灰色石頭上,有著用藍色布包好的‘我心愛女兒的肖像’的復制品。
“可惡啊,怪盜紳士,下次我一定要抓住你!”
車流之間,金田一揮舞著拳頭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