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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3章駐足鄴城

  黎朮吃了虧自是不認的,旋即便去村落打探這幫子悍匪的情況。起初是沒問出什么來的,后來刀駕到百姓脖子上才問出點眉目。

  獲知了悍匪只騷擾達官顯貴,只獲取不義之財,不打擾百姓的情況后,黎朮倒吸了口涼氣。很明顯這是一支有組織有紀律的隊伍,并不是傳聞那般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的惡人。

  即是這般,可就不好對付了。且不說武力懸殊,地形復雜與否,就是百姓庇護這一塊就是個難題。

  意識到事態的嚴峻性,黎朮去了治所鄴城。

  見到安陽令孫泰,黎朮便是一通破口大罵,罵孫泰謊報軍情。

  自然,孫泰是一臉無辜的,因為自己上的奏折上寫的非常明白,這幫子悍匪實力非常,不容小窺。

  “將軍說下官謊報軍情,可是冤枉在下了,奏折中說的明明白白,這幫子人不好對付,將軍要不是大意又怎么會吃這種虧?”

  “你那意思是本將軍自找的唄!”聽孫泰如此一說,黎朮登時惱了。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都不知道對方狀況就貿然在山腳下埋鍋造飯,本身就犯了兵家大忌,又怎么能責怪下官呢!”

  “你小子牙尖嘴利的,是不是與許安旭勾結故意陷本將軍涉險?”猛然,黎朮想到了許如風被調到潼關的事。

  “本縣只是個偏遠的小官,怎么能參與上朝中的政務呢?地方不安,上奏折本就是分內的事情,這勾結的帽子未免扣得也忒大了些吧!”

  所謂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若是沒遇到悍匪襲擊,黎朮兵精糧足的,又是丞相之子,將軍之位,孫泰這般頂撞他,黎朮定不會輕饒了他,可是吃了敗仗就不同了,他得需要補給。

  說實話,孫泰是個為了大義能舍了偏見的那種人,黎朮若是說人話,他也不會這般的不客氣。

  可想而知,二人在接下來的時間里會相處的如何。

  也是,到了人家一畝三分地,黎朮裝的是那般啊!

  “那個…塵歸塵、土歸土,將士們一路廝殺已是饑腸轆轆,孫大人撥些余糧吧。”跋扈了一番,見沒威嚇住孫泰,黎朮便軟了下來。

  “余糧?黎將軍在與下官玩笑?我這屁大點的府衙哪有余糧供這許多人啊?”孫泰等的就是此時,見黎朮求助,登時梗起了脖子,拿了黎朮一把。

  “再說了,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后隊遭到了伏擊,這先行的也讓人家給收拾了?”

  “…好歹都是報效天朝,孫兄不會見死不救吧!”孫泰的架勢明顯就是寒摻自己,本想大罵來著,可想想現在的處境,黎朮還是忍了下去。

  而孫泰呢,其實也只是針對黎朮個人,不支援大軍的嚴重性他還是知曉的,刁難了一番,解了解氣,孫泰便命人開倉補給。

  但補給歸補給,救治歸救治,黎朮的戰況他還是要奏報朝廷的。但怎么報,怎么說,起到什么作用,他可又是煞費了一番苦心。

  這里不得不再一次談到語言的藝術。

  “什么!兵敗了?悍匪竟如此強勁?”

  從黎尚淵的震驚中,不難發現這封奏折的內容。

  很顯然,孫泰把黎朮的疏忽說成了是英勇殺敵遭到了強烈的抵抗。

  如此一來,即起到了告知黎術大軍失利、傷亡慘重的作用,又避開了結怨的不利因素。

  “不僅如此,糧草等的物資也被搶了去。”黎尚淵言畢,肖子墨又道,“就如孫泰說的,這幫子悍匪絕非草莽那么簡單。”

  “這可如何是好啊!”

  知曉了黎朮初戰失利,黎尚淵可是真真的急了。此時的他倒不是擔心大軍如何如何,而是擔心黎朮能不能活著回來。

  “許太尉倒是說句話啊!”措手頓足了一番,黎尚淵側身望向面無波瀾的許安旭。

  “吃了敗仗也未必就是壞事,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嘛!摸到了底細,黎將軍自然也就想對策了,丞相又何必如此的心急。”挑了挑眉毛,許安旭慢條斯理的回了句。

  “只一幫子悍匪,又不是什么正規軍,等找到了軟肋,黎將軍定會絞殺個干凈。”許安旭言畢,一脈的官員附和道。

  “說得輕巧!傷亡慘重的何以對付士氣正旺的悍匪?”

  “臣請求速速增援安陽。”黎尚淵言畢,御使大夫張怡抱著玉笏出列了。

  “何人前往!”雖然派黎朮去安陽本意是調離,可安陽這股子隱患還是要除的。張怡言畢,肖子墨旋即看向武將之列。

  可令肖子墨意外的是竟無人應聲。

  “何人愿往?何人愿往!?”

  見接連喊了幾聲,都沒人搭話,肖子墨怒了!

  那么天朝的武將就這么的不堪嗎?

  怎么會?

  其實一眾并不是懼怕悍匪,而是怕被誤會與黎朮站到一隊。

  “悍匪不除,國之難安!難道要等到悍匪豎幡揚旗攻到天鄴,諸位才肯沖鋒陷陣嗎!”

  聽肖子墨這樣一說,中郎將趙安出列了。

  “末將愿往!”

  “末將也愿往!”

  “末將也愿往助之!”

  趙安出列一眾武將也陸續應聲了。

  因為安陽地勢特殊,須熟知水陸兩戰的將官前往,甄選了一番,肖子墨選定了精通水陸兩戰的中郎將趙安。

  旋即趙安領了糧草物資,帶著一萬精兵,日中便開赴了安陽。

  而那時月夜已然與獨孤秀兒置身安陽以北,橫河南岸的鄴城,與黑鷹會的各個分支首領碰頭了。

  “屬下清風拜見少主!”

  “云赫拜見少主!”

  “云天拜見少主!”

  “五菱…”

  你就不必了,起來吧。考慮到五菱行動不便,月夜便免了禮數。

  禮數完畢,清風與月夜說到起了黎朮的事情。

  “哦?黎朮竟這么不堪一擊?”聽說風影把剿匪大軍打的潰不成軍,月夜露出了贊許的目光。

  “屬下也是趁亂襲擊的,要是正面迎擊也未必占得什么便宜。”

  清風為人謙遜,勝不驕敗不餒,月夜很是看好他,“管他黑貓白貓,抓到耗子就是好貓!打得好!”

  “那…屬下要不要把黎朮一干人等一網打盡呢?”伏擊那會子清風之所以沒乘勝追擊,就是怕暴露了黑鷹會的實力,得到月夜要自立為王豎旗攻打洛陽后,風影便請示道。

  “眼下沒工夫搭理他,先拿下洛陽再說!”

  “少主威武!!”

  不是說獨孤秀兒與月夜一同來到安陽的嗎?那么獨孤秀兒又與黑鷹會是什么關系?既然這幫子人這么尊重月夜,怎么沒見有人拜見獨孤秀兒呢?

  別看從小一起長大,但事實上獨孤秀兒并不知道月夜的真實身份,也不知道黑鷹會的統領就是與親爹結為金蘭的冷顏,更不知道月夜要起兵造反自立為王的事情。

  此刻的她,正在一處別苑小睡呢,根本就不知道還有這么一遭。

  查點了一下軍需后,月夜命一眾先行開赴洛陽,自己則回別苑安慰獨孤秀兒。

  “秀兒,看我給你帶什么回來了?”月夜回到別苑那時,獨孤秀兒已經醒了,正扶著桌案對著那封和離書潸然呢。見月夜進來,立時把和離書收了起來。

  “什么呀,一驚一乍的?”

  “你猜!”把糖葫蘆藏在身后,月夜一臉神秘的道。

  “呀…我得想想…”其實獨孤秀兒已然猜到了月夜背在身后的是糖葫蘆,但是為了討他歡心,故意佯裝不知。

  “糖人!”

  “再猜!”對著獨孤秀兒可愛的小模樣,月夜展露出久違的笑容。

  “撥浪鼓!”

  “傻不傻啊你!是吃的!”

  “我想想啊,是…是…是烤紅薯!”

  “不對不對!再猜再猜!”

  “到底是什么呀!”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見獨孤秀兒有些失望的嘟著小嘴,月夜便把糖葫蘆從身后拿了出來,“當當當,謎底揭曉!看!這是什么?”

  “呀!糖葫蘆!”見月夜喜悅,獨孤秀兒也故作驚喜狀的把糖葫蘆接了過來。

  這座清新雅致的別苑是月夜特意命人為獨孤秀兒安置的,之所以選擇在鄴城,是因為這里比較繁華,也比較適合做掩體。試想一下,若是將獨孤秀兒這么個不凡的貴體,安置在偏遠的小鄉鎮又會是怎樣的景象呢?

  扎眼!

  對!那便是扎眼,而且還是甚是扎眼!

  月夜之所以選擇把獨孤秀兒安置在鄴城,其實還有一點原因,那便是安陽的治所在鄴城。

  所謂燈下黑嘛,誰又能想到黑鷹會的少主會住在縣令眼皮子底下呢?

  這便是月夜的聰明之處。

  還有一點,鄴城是黑鷹會的大本營,實際上很多領域已經被黑鷹會操控了。若是攻打洛陽失利,他完全可以借助鄴城依托太行山余脈來休養生息。

  “好吃吧?”見獨孤秀兒吃的甚是香甜,月夜便賣起好來。

  “傷還沒好就出去那么久,要是惡化了怎么辦?”一到鄴城,月夜便東跑西顛的,擔心傷口惡化,獨孤秀兒便說道起來。

  “別提了,還不是爹爹的事情。”獨孤秀兒問道,月夜便裝作身子不適的躺到了榻上。

  “看看,受不了了吧?”見月夜躺到了榻上,獨孤秀兒便放下糖葫蘆,給月夜搭了條毛絨毯子。

  “哎!沒辦法,一會兒還得去趟洛陽。”

  “去洛陽?那秀兒現在就去打點。”聽說要去洛陽,獨孤秀兒立時便要打點行裝。

  “一路顛簸的,風又大,你就別跟著折騰了,我兩天半也就回來了。”見獨孤秀兒把自己的物品也歸攏在一起,月夜連忙說道。

  “回來就帶你回南疆。”自己離開,獨孤秀兒肯定會生疑,旋即月夜便用冷顏的商隊為借口,編排了一番說辭,“頂天三日,三日之內我準回來。”

  月夜的話獨孤秀兒是深信不疑的,也知道冷顏是靠商隊生活的,也就沒再盤問。

  “你說回南疆,父親能不能讓我進家門啊?”剛風風觀光的以和親之名從南疆出來,就被休了回去,父親獨孤傲天定會無顏面對鄉親父老,想到這,獨孤秀兒臉上便愁云慘霧起來。

  “瞎想什么呢!侯爺那么心疼你,怎么可能不讓秀兒進家門呢!”

  “要是不讓進怎么辦?”

  “那月夜就陪著秀兒在門外站著,直到侯爺氣消了為止。”

  “…”聽月夜這般一說,獨孤秀兒登時感動萬分,鼻子一酸便吧嗒吧嗒掉起眼淚來,與她來講,月夜為她犧牲的太多了,多到了還不起的地步。

  她又哪里知道,這便正是月夜想要的結果。

  欠得越多,獨孤秀兒就越愧疚,越愧疚,就會對自己越好。

  “若是爹爹不認我,那秀兒就隨哥哥天涯海角。”

  “那豈不是苦了你?”聽獨孤秀兒那意思要隨著自己一生,月夜可是樂壞了,作勢便去撫摸獨孤秀兒受傷的手腕,“還疼嗎?”

  “不疼…不疼…嗚嗚嗚嗚…”望著月夜深幽的眼睛,不知怎么,獨孤秀兒倒想起了昨晚的劉璇。想想分開的情非得已,獨孤秀兒便悲從心來。

  她是愛劉璇的,別看相處的只短短數日。可愛情是個奇妙的東西,有時候跟相處的時間長短沒多大關系。

  信嗎?有時候只一眼便能愛上對方。獨孤秀兒與劉璇便屬于這種的。

  “哥,我走了太子能想我嗎?”

  本以為,獨孤秀兒是被自己感動了呢,誰想哭是因為想起了劉璇,登時月夜便醋意大發。

  “他要是想你還能寫和離書?別傻了!人家根本就沒拿你當回事!”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樣,他只是生氣了。”回想劉璇昨夜對自己的肺腑之言,獨孤秀兒便反駁起來,腦袋搖的也跟個撥浪鼓似的,“他說…他心里只有秀兒一個。”

  “傻不傻呀你!你自己掐著手指算算,你們一共見了幾面?剛進宮那會子他連正眼都沒瞧過你,整日里就圍著那個姬無雙轉悠,說這種話你也信?切!當著姬無雙的面還說不上說了多少遍了呢!”言語間,月夜一臉的嘲諷之色。

  “他是太子,無雙姐姐又是正妃,喜歡也是理所應當的。”

  “那我為什么只喜歡你一個呢?”這樣說都沒起到作用,再說也是無意,月夜干脆便來了個直截了當。

  “這…這…哥哥該吃藥了。”對著月夜逼視的眼神,獨孤秀兒有些尷尬了,繼而便搪塞起身,借著取藥回避月夜的眼神。

  “因為我只看著你一個人,至始至終都是你一個!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永遠都是一個你!懂嗎!”激動下,月夜一把薅過獨孤秀兒,便鎖吻了起來了。

  自然,獨孤秀兒又是本能的掙脫,但只一瞬,她便想到了月夜的傷勢,只好被迫的軟了下去。

  說到本能,月夜也是有的,意識到馬上就要穿幫后月夜放開了獨孤秀兒。

  因為他覺得還不是時候。

  “對不起秀兒,我有些…那個…時侯也不早了,我也該走了。”

  “哦,那…那…那早些回來。”

  簡單打點了一些行裝,月夜便踏上了去洛陽的征程。

  “大人!今日怎么這么多貨船吶?”塔樓上,安陽令孫泰正與衙署瞭望著江面上的渡船。

  “快放響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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