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水落石出

　　“認識嗎？”辰捭風坐在咖啡館內，朝對面的伊琳娜問道。

　　“我想想看，我記得曾經見過他。”伊琳娜手里拿著一個畫板，畫板上夾著一副素描畫。灰色的粗密有致的鉛筆線在潔白的紙張上勾勒出一名軍官的肖像，辰捭風畫得十分細致，細致到眼角的皺紋、額頭上的溝壑都清晰可見。一眼看上去就像一個真人在你面前直直地望著你。

　　伊琳娜搜索著自己腦海里的回憶，終于想起來：“我想起來了，他叫列夫捷特，有一年復活節埃米爾帶我去拜訪過他，他當時好像是埃米爾直系上司，是一名上校。”

　　“還知道什么更多的嗎？”辰捭風追問道。

　　“沒有了，”伊琳娜搖搖頭，“他怎么會盯上我？”看著白色素描紙上列夫捷特獵鷹般直勾勾的眼神，伊琳娜眉頭一皺。

　　“盡管確定了主使人，但還有許多問題沒弄清楚。”辰捭風咳了一下，接著道，“比如他為什么最近才動手，他是不是還有別的政治目的。”

　　“嗯。”伊琳娜點頭表示同意。

　　“所以，周末你打算與他去辦理離婚手續嗎？”辰捭風輕言細語地發問。

　　“既然他已經決定放棄我，我又何必再自作多情呢。”伊琳娜眼眉低垂，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說道。

　　`辰捭風點點頭，他對于毆打沒有任何還手之力的女性的男人沒什么好感。伊琳娜被打后第二天，盡管她畫了妝掩飾臉上的紅腫，但細心的辰捭風還是發現伊琳娜傷得不輕，除了臉上紅腫，她的脖子上也有明顯的淤青。

　　“一定要小心啊，”辰捭風鄭重地說道，“一旦辦了離婚后，你可就相當于沒有任何身份背景，說不準對方就要用強的了。”

　　“謝謝。”伊琳娜擠出一絲微笑，掌上抓著的手巾攥得更緊了。

　　用完晚餐，辰捭風起身準備離開咖啡館。走出門前的最后一刻，他瞄了眼坐在角落里戴著棕色鴨舌帽的青年男子。青年男子看起來沒什么問題，每天晚上固定時間出現在這家咖啡館，好像來這家咖啡館已經成為他的日常活動。但他不知有多少次將眼神投向辰捭風和伊琳娜所在的席位，準確來說，是投在伊琳娜身上。

　　青年男子自以為自己做得很好，每次發現辰捭風準備轉頭他會馬上將視線移回自己的桌面，殊不知辰捭風早已心中有數。辰捭風沒有打算直接去找鴨舌帽男子的麻煩，他想這大概就是列夫捷特派來監視伊琳娜的眼線。反正現在已經找到幕后主使人，解決了問題的源頭一切將迎刃而解，現在對這小嘍出手反而打草驚蛇。

　　然而，鴨舌帽男子與列夫捷特并沒有什么關系，辰捭風這次的錯誤估計在后來差點釀成大禍。這也不能怪他，畢竟實在是太過巧合，誰又能想到，這現實竟會比小說還要離奇精彩呢。

　　夜晚，辰捭風將辰星安放在酒店床上。辰星已經睡著，辰捭風于是決定自己出去溜達個十幾分鐘。每晚飯后散散步已經成為他雷打不動的習慣，街上閃爍著各式各樣的霓虹燈，夜空比章魚嘴里噴出的墨汁還要黑上許多。

　　辰捭風經過一個夜店，門口可以聽到里面播放著動感的舞曲。他敏銳的眼神穿過走廊過道，隱約看到里面衣著暴露的舞娘站在一個個展臺上跳著妖嬈的舞姿。瘦的、胖的形態各異的男人在酒精作用下肆意地扭動著自己的身體，辰捭風搖了搖頭，繼續向前走去。

　　明明整個國家動蕩不安，夜店生意卻越來越好，乍一聽你會感覺很不合理，但仔細分析起來其實非常符合客觀規律。人們在白天挫折不斷無處發泄，只好通過暴力、酒精、性來釋放內心的難受。動亂后這里治安不嚴，大量女子無處可去，她們被動或是被強迫淪為男人的玩物。

　　沉迷于感官刺激的人們失去理智，街頭已經瘦成干柴的青年靠乞討得來的第一筆錢不是用于買面包，而是跑到骯臟的角落購買毒品。

　　辰捭風現在沒有心思對這里的百姓投以同情，他現在正專心思考著如何幫伊琳娜擺脫困境。對方是一名位高權重的軍官，也許他會有耐心在埃米爾離開伊琳娜后再接近伊琳娜。但現在伊琳娜已經知道事情的真相，以她的性格，一定不愿接受列夫捷特，列夫捷特遲早會撕開偽裝，用暴力解決問題。

　　雖然現在自己還在這里，可以保護這個無辜的俄羅斯姑娘不被暴力侵犯，但自己不可能一直呆在這，也不可能直接將列夫捷特殺掉。看來，還是用勢力對付勢力最為合適啊。可是，自己在莫斯科貌似不認識什么權貴之人，辰捭風自嘲道。

　　冬季寒冷蕭索的風不斷擦拭著莫斯科的街道，仿佛上天也看不慣街道上一片狼藉的模樣。被推倒的雕像上沾著白色藍色的油漆、散落在地上的標牌無人撿起還有地上已經被踩得皺巴巴的蘇聯國旗，幾個月前這里還是世界上號稱最強大國的繁榮首都，現在已經成了現在這個模樣，變遷的世事就是這么冷酷無情。

　　不知不覺間，辰捭風就走到國家科學院圖書館附近的街道上，遠方圖書館里亮著昏黃的燈光，像新生的孩子對這個世界眨著好奇的眼。燈光雖然微弱，比不上酒吧里的五彩紛呈，但辰捭風覺得，這里才是這座城市唯一能讓他看到希望的地方。還是有一批人在努力奮斗著不讓這個國家沉淪下去，他們同樣承受了國家解體的疼痛，但他們依然在堅持。

　　視線從高處移下，辰捭風心頭一動。前方一個小女孩的身影分外眼熟，那好像是黑天鵝港偶遇的雷娜塔吧，但辰捭風定睛一看，又對自己的第一感覺產生懷疑。這個女孩和黑天鵝港遇到的雷娜塔有不小的區別，她的身形更加凹凸有致，在路燈下閃耀著少女的青春魅力。

　　辰捭風一邊打量著女孩，一邊加快腳下的步伐，因為他看到女孩的身旁還站著一名肌肉壯漢，肌肉壯漢辰捭風一眼就認出是當時和埃米爾一起來追捕自己的坦克，他不但衣服穿的和上次的一樣，體型和上次也完全一樣。

　　坦克是原克格勃軍人，辰捭風一開始并不著急，他覺得身為一名軍人不至于對一個小女孩動手，但他發現他錯了，坦克竟伸出樹干一般的胳膊準備去抱起燈影下柔弱的小女孩。

　　科學院圖書館內，零號冷冷地望著雷娜塔的父母，他本來是想讓小雷娜塔回歸親生父母身邊，回到一個溫暖的家。但他通過調查發現，雷娜塔根本就是被他父母賣出去的。雷娜塔兩歲就能看懂微積分計算式、三歲就能自己拆解收音機，心算速度比在科學院任職的父親還快。

　　但她卻被他父親捐給國家做研究。理由是他父親看到她拆解計算機時閃著金色的瞳孔，眼神比惡魔還要冷酷，所以他就把雷娜塔捐出去了。

　　零號看著雷娜塔父親慘白無力地辯解，他知道，根本就不是什么魔鬼不魔鬼，根本不是他口中所說的為國家科學事業犧牲自己的小家，他就是為了捐獻出去后的那個科學院教授頭銜，為了這頭銜的榮譽以及隨之而來的高額經費。

ps：感謝用戶夕陽之痕，用戶ia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