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呂布的話讓華佗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呂布說得確實沒問題,以呂家現在的實力,足可以在北地或者天下找個角落立足,根本不用管這些事,這些事情本就歸朝廷管,但現在朝廷根本愿意管這些事,要是呂布再撒手不管,這些難民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華醫師不必如此,我并非逼問先生,只是向先生闡述一個道理,軍隊是殺戮的象征,但殺戮也不是沒有理由的,總有些人醫師沒辦法挽救,也總有些人注定會被殺死,不能因為醫師就不活一個人而去責怪他,也不能因為軍隊殺了人而去完全否定他。”
“醫師是仁慈的,但有些事情,仁慈沒辦法解決的,想要天下安寧,哪里能少得了殺戮?”
呂布說完,華佗嘆著氣沉默著,他只是醫者,只能幫人治療傷病,至于蒼生疾苦他治不了救不了。
“呂公子,你先回去吧,明天派人來就是了。”
見華佗一臉糾結,李醫師開口說道,他見多了北地的戰爭,對于軍隊的殺戮他并不反感,反而希望出現霍去病那樣“兇殘”的少年,這些年北地可是被胡人禍害慘了。
好在有了呂布,雖然對胡人“兇殘”程度可能不及霍去病,但一個仁慈勇敢的少年對北地來說,也是急需的。
他早就看出了呂布的不凡,這位少年有大志,也有能力,是北地的救星。
呂布點了點頭就離開了,華佗明顯有松口的想法,只是心中的執念一直放不下,需要時間思考。
“我是不是真的錯了?”
華佗一臉無奈的看著李醫師,他一輩子行醫,以救死扶傷、濟世為懷為己任,他討厭殺戮,但現在聽呂布的話,殺戮似乎還是對的。
但呂布的說法他沒辦法反駁,他十幾年治病救人,也比不上呂布這段時間救的,這呂家堡附近幾萬人幾乎都是被呂布收留才活下來的。
“華佗,你別這么想,呂布這么做是有他的道理的,這北地之人見慣了生死,戰爭從來就沒有停息過,所以這北地之人沒有哪一個討厭自己軍隊的殺戮,自己的軍隊要是能出關殺敵,哪怕殺出一片血海,那都是值得高興的,因為那樣關內就不會有人被塞外的胡人殺了。”
“你可知道北地每年要死多少人?漢武帝遷民至朔方,一遷就是十余萬人,在那近一甲子太平日子,靠著肥沃的河套,這北地四郡人口就有百萬之多,可幾百年后的現在,北地四郡加起來也不過四十萬人。”
“北地和中原不一樣,這里的戰爭不是為了誰,只是為了生存下去。”
李醫師坐在華佗身邊,給他倒了一大碗酒,緩緩的說著北地的事,他年紀大,對于北地這么多年來遭受的苦難一清二楚。
他也去過中原,哪里和北地不一樣,中原除了時常的叛亂還有匪患之外,再也沒有所謂的戰事,那邊的人討厭戰爭也是正常的。
喝下一大碗酒的華佗無奈的搖著頭,看來他確實是不了解天下疾苦,這北地的人比他看到最苦的中原人還要苦。
“誒,罷了,罷了,我這一身醫術要是能救北地于危難,也算是值得了。”
華佗很無奈,他所堅持的仁慈看來還是有些錯誤的,就像呂布說的,自以為是在解救天下蒼生,實則在獨善其身。
“華佗,何必如此想呢?想當初我也和你有一樣的想法,自醫者出現,這醫學之道就講究甚多,以嚴格的傳承杜絕心術不正之人,但也因為如此,儒、道、法這些學術傳播得滿天下,可醫者卻依舊被人認為是巫術。”
“就像呂布說得,用道德和規則去約束,這樣就能在最好的范圍內傳播醫學,并不一定要你把那神刀之術教與所有人,循序漸進,傳播醫學也不錯,等到時機成熟,你再教授那門神技,讓他們去造福世人。”
李醫師看著一臉無奈的華佗勸說道。
“希望這位呂公子是對的,我這門技藝一旦被心術不正之人掌握了,那不是天下之福,是天下之禍。”
華佗嘆息著說。
沒過幾天,呂布又遇到了麻煩,呂家招募義兵守衛北地的事情傳開了,前兩天還只是五原郡和部分云中郡的百姓過來投軍,這十幾天過去了,定襄郡和朔方郡也有不少人跑來,甚至連北地郡和上郡都有人來投。
亂世里,人少了讓人愁,沒人就沒實力,人多了也讓人愁,人一多要吃的就多,本來呂家的糧食儲備,足夠兩年吃的,在這么招下去,恐怕就只夠一年吃的了。
但呂布又不能不收這些大老遠,攜家帶口前來投靠的難民,只能設置村落,和先前的一樣,先安置在九原縣內,開荒屯田。
人一多,本來就重要的春耕,一下子變得更加重要了。
荒地被大量的開墾了出來,九原縣附近有大量的荒地,想當年九原附近也是足夠十萬多人耕作的。
去年從草原買了很多牛,今年呂布又用杜康仙酒和北地的大戶們換了很多牛,有了牛耕作變得非常簡單。
水車和水渠也在同步進行,以保證盛夏的灌溉問題。
草原依舊沒有動靜,這讓呂布很不安,為了防止鮮卑人的偷襲,呂布讓部曲和義兵在九原縣北部陰山的山道上設置關卡,以防小股鮮卑騎兵從陰山偷跑過來。
陰山山道狹窄,幾十騎還能勉強走,要是上千騎兵,根本就沒法,一旦被堵住,那就是被坑殺的下場。
北地的大家族一般都是和鮮卑人做生意的,今年草原一異常,大家沒生意做,五原郡,除了趙叔伯和另外兩個小一些的家族,其他家族都沒有理會元月里呂布的建議,沒有再來商議連同防守的事宜,自顧自的加固鄔堡,準備各自為戰。。
呂布也不去管那些人,自己找死可怨不得別人。那些人肯定以為他們和鮮卑人熟,就算鮮卑人越境,他們也不會有事,等鮮卑人走了,他們又能繼續貿易。
可惜他們沒有想到,鮮卑人這么大動靜難道就是為了劫掠普通人,北地的普通人都很窮,現在又是青黃不接的時節,普通人家中沒有余糧,鮮卑人能搶什么?只有大家族才有金錢、糧食還有鮮卑人最需要的鹽巴、布匹,餓了一冬天的狼,當然是去找最肥美的獵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