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時間,閑云觀眾弟子一直在激動亢奮中勤修苦練。
大師姐與師父同日破關,師父更是在半月后將蒼梧訣改良之后傳與了大師姐,使得大師姐在功行四轉之后就可以踏罡飛天!真真羨煞眾人。
便連彭仇也是頻頻閉關,想要早早沖擊四轉,因此近來觀內伙食大不如前。
一番苦功之下,陳景云見眾人皆有不小的長進,不禁心懷大尉。他這里是小門小戶,幾個弟子哪個不是他的心頭肉?
如今陳景云已將九轉小黃庭修至七轉,他在夯實自身基礎一道,向來不遺余力,因此穩固境界十分容易,功行數月,實力竟然又有一絲提升。
這不禁讓他對于黃庭經的敬畏之心再添一分。
今日彭仇閉關,他又閑來無事,便夾起書本戒尺飄然下山,去到山下教導娃娃們去了。
如今的牛家村已不是原來的小村莊了,便是比起尋常的鄉府恐也不遑多讓。當年蒼耳縣的縣令升調之時不知抽了什么瘋,竟然將伏牛山下的數百頃良田盡皆劃為閑云觀私田,一時引得四里八鄉一片嘩然!
當然,這其中自然全是“蒙面大俠”彭執事的功勞,此處略過不提。
良田也依舊按照觀里的老規矩進行分發,分發過后,小小的牛家村竟然家家都成了地主之流。
加之讀書的童子之中也有幾個出息的,近幾年接二連三的有考取童生秀才的,使得牛家村在蒼耳縣境內名聲大噪,人人皆說此處乃是福地。
于是經商的、投親的絡繹不絕,別的鄉寨但有待嫁的姑娘哪個不想嫁到牛家村,進了門那可真是一輩子吃穿不愁,若是嫁的好了,便是日后當上官太太那也是可能的。
牛家村人是吃過苦的,因此對窮親戚們很是照顧,但凡找上門來的,都會張羅著幫忙安家,還幫著新開土地。
近幾年官府也不知怎的了,牛家村人新開的田地,不論是幾畝還是幾十畝,官府全都當作不知,更無人前來查驗,因此自然不用交稅。
別的村寨若敢隨意開墾荒地試試?不但要繳納重稅,有的還會吃上官司,從不例外。
此事,牛家村人對外只字不提,好奇的親戚問起來時,也是笑而不答,只是會有意無意的望一眼后山之上云煙縹緲中的道觀,一臉的與有榮焉。
今日見許久不來的云哥兒夾著書冊戒尺翩然而至,料想是替彭先生教書來了,村中老人們立時圍攏過來與他親近,只有那些后來戶遠遠的張望,不敢上前。
陳景云與眾人打趣幾句就進了學堂,看著幾十個童子分列整齊正襟危坐,想起兒時頑皮的自己,不禁一陣唏噓。
待到授業結束,陳景云又到有長者的人家一一看望,為其把脈之時微微渡過一絲靈氣,如此便可保證他們今后幾年的身體康泰。
在柴叔家里小坐了半日,與柴嬸子以及幾個弟子的家長閑話一會家常,并傳授了些養生的法門,又將柴二蛋三歲多的胖兒子抱在懷中逗弄一番,笑曰:“這也是我閑云觀中人”,喜的柴嬸子眉開眼笑。
如此又閑話了一陣,便將柴二蛋叫在一旁,拍了拍發小粗壯結實的肩膀,將一本帶著內家精要心法的拳譜交給他,囑咐他可與村中青壯一同修習,別的不敢說,但凡修出一點成就,對付幾個江湖高手還是不在話下的。
聽得陳景云此言,直喜的柴二蛋抓耳撓腮心中長草,急吼吼的沖出去找人研修去了。
辭別之時,陳景云直言自己師徒將要下山行走,一年半載必定回轉,而且觀中自會有人留守,若有難處盡可求助,讓眾人不必掛懷。
看到柴嬸子婆娑的淚眼,陳景云微笑揮手,青衫一擺人已不見了蹤影。大伙這幾年見慣了觀里眾人高來高去的本事,是以并不驚訝,只在心底默默送上幾句祝禱平安的話。
瞬息回到觀中,見程石、袁華加上季靈三人又在演武場上戰作了一團,陳景云不去打擾,笑瞇瞇的在暗處觀戰。
此次下山,陳景云并不與弟子同路,他此次的目的是蒼山之北所謂的“神仙地”,到那里,一切都要見機行事。
而聶婉娘她們則是要報當年的滅門之仇,同時打探一些江湖秘聞,并且尋訪靈猿子當年的好友。
得知大師姐二師兄以及彭三叔將要下山尋仇,程石三人自然同仇敵愾,跳著腳的要隨同師兄師姐一同下山行那報仇之事。
只是陳景云有言在先,眾人下山可以,但觀中卻需一人坐鎮,至于留誰,則由他們自行決定。
于是就有了師兄妹三人比武定去留的約定,和這三日一小戰五日一大戰的場面。
此時場中三人,以程石修為最高,有著三轉中期的實力,按說能夠戰勝初入三轉的師弟師妹,怎奈袁華與季靈的身法在他之上,又不跟他硬碰硬,使他有力難使。
而袁、季二人又各自揣著小心思,無法行那合縱連橫之法,因此才僵持不下。
因為明日就是下山之期,所以三人的比試以今日最為持久,也都使出了渾身解數。團戰之時,只見青影閃爍騰挪、拳勁轟鳴震響,勁風凜冽激蕩間煞是精彩。
又戰了良久,季靈終因年紀太小氣力衰竭,被程石一道掌風掃中,跌落了場外。
季靈與聶婉娘最是親厚,早已視之為親姐,想著自己落敗之后就不能陪同師姐一道下山報仇時,只覺胸口堵得厲害,也不起身,坐在地上就開始“哇哇!”大哭起來!邊哭,邊拿眼偷瞧著程、袁二人。
程石、袁華見小師妹坐在那里大哭,立時心道不好,停下手來欲要上前勸慰,一時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二人擔憂的果然不差,只見人影一閃,季靈身邊已經多了一人,卻不正是大師姐聶婉娘?她將季靈扶了起來,輕聲安慰幾句,又狠狠的橫了場中二人一眼,程石、袁華不禁打個激靈,心說:“完蛋了,這是被大師姐給惦記上了!”想一想,都覺得后背發涼。
而季靈見大師姐來了,哭的更是委屈。
袁華在一旁看著大哭的小師妹,心中不忍,又看了一眼愣在場中的三師兄,不由暗自苦惱。
嘆了一聲,上前對季靈笑罵道:“小五,你也真是忒沒出息了,多大的姑娘了還哭?丟死人了!這樣吧,你若能說動大師姐,答應把那藥室內的百花釀任我來喝,那我便留下來守家吧!”
此言一出,季靈立馬止住了哭泣,一雙大眼睛巴望著聶婉娘,滿臉祈求。
聶婉娘好氣又好笑,自己這四師弟真是從來也不吃虧的主兒,明明就是他自己心中疼惜小師妹,要將下山的名額讓出,卻又拿此事向自己討要好處。
白了一眼一臉諂媚的袁華,將一串鑰匙丟過去,警告說若是袁華敢把百花釀全都喝光,待她回來就會把皮給扒了,之后帶著破涕為笑的季靈準備東西去了。
袁華嘿笑一聲撇了撇嘴,一個筋斗跳起十幾丈高,直奔藥室掠去。
此時場中只余程石一人,他見袁華掠向藥室,撓了撓頭,嘴里叨咕了句:“原來在家看家,酒就可以隨便喝了呀?早知道我就......不對!”猛一搖頭,將這些念頭甩出腦袋,憨笑一聲,自去收拾行裝了。
陳景云見了自己的弟子們相互友愛的場景,不禁哈哈大笑聲傳十里,驚的林中鳥雀亂飛、走獸藏頭,也惹得眾弟子心中腹誹,不知道師父又抽了哪門子的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