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人心(2)
末日求生，顯然對他也造成了一些影響，面容凹陷，雙眼泛紅，一副飽受精神摧殘的模樣，男人搖了搖頭，因為過于激動，口齒也變得有些不清楚：“我兒子是985畢業的高材生，還沒畢業就已經和外企簽了合同，前途無量你知道嗎？隔壁老吳他們家閨女，東頭老張他們家兒子，充其量也就一個二本畢業，怎么和我兒子比？”
“打我們住這幾代了？誰家的孩子能比我兒子出色？這次回來看看我們，他就去大城市任職了，正華說了，等安頓好了，就把我和他媽一起接過去，不讓我們在這受罪了。”
男人越說越激動，放在范黎的脖頸上的菜刀也不由再次下按了幾分，若是換成一般人，現在脖子早就出血受傷，而范黎的脖頸上卻沒有絲毫傷口，不過男人現在情緒較為激動，倒是沒有發現這個情況。
“要怪，就怪孩他媽，好好的非要讓孩子回來，可你看看回來之后發生了什么？那天孩子先是發燒，然后意識有些不清，撲起來一口就咬在他媽脖子上，我根本拉不開他！”
“你兒子變成喪尸，把你老婆咬死了。”范黎打斷了男人的話，赤裸裸揭穿了對方的一些掩飾。
“你說什么？！”男人雙目赤紅，緊盯著范黎，惡狠狠說道：“你知道什么？正華沒死，我老婆也沒死，他們只是病了，變得不認識我了，我把他們關在小房里，用繩子綁好，等到國家研究出來解藥，他們就能變回之前的模樣！”
“所以，你就想用我喂你孩子和老婆？”范黎的語氣逐漸變得森沉起來。
“人不吃飯就得餓死，他們多少天沒吃飯了，身體早就瘦脫相了，我不能死，我還得活著給他們找解藥，怪你太倒霉，怪你找到我這里，我飯里放了安眠藥，原本想讓走的不那么痛苦，現在變成這樣子，是你逼我的，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不對。”范黎搖了搖頭，目光就這樣凝視在了男人的雙眼上，語氣肯定說道：“你兒子變成了喪尸，咬死了你的老婆，他們都受到了感染，他們不是病了，而是已經死了，這是事實，你或許知道所有的一切，但你就是不能接受。”
“我兒子不是怪物，我老婆也沒死！”男人搖了搖頭，再次拒絕。
“你騙不了你自己。”
“不！你在騙我，我殺了你！”男人語氣變得急促，突然，他抬起胳膊，手持菜刀朝著范黎便揮砍了過去。
這一刀下去，沒人能夠活下來。
范黎本能想要躲閃，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坐在椅子上，只是側了一下身子，讓菜刀朝著肩膀處落下。
“砰！”
一聲輕響，男人的瞳孔瞬間縮成了一條細線，他感覺似乎砍在了一塊石頭了，但除了衣服破損，對方根本沒有流出一滴血液。
更可怕的是，他能確認范黎衣服里面沒有塞入硬板或是鐵塊，他不由朝后退了一步，有些不可置信的說道：“怎么會這樣？你…你才是怪物…”
這是范黎的第一感覺。
毫無疑問，他在實驗自己剛剛獲得的石化皮膚，不出所料，像是菜刀這種冷兵器，無法擊傷他的肌膚，但這卻不意味他感受不到疼痛。
那是一種表皮沒事，但身體里面還是會受一些影響的感覺，但無論怎樣，石化皮膚還是比范黎想象中的要強大一些，連用力揮砍的菜刀都能防御，普通喪尸的啃抓，想必也無法破除自己的防御。
范黎站起來，平視著男人：“爽嗎？”
“呃？”
男人正想說些什么，范黎一拳便打在了對方的鼻子上，鼻血直冒，男人舉手捂鼻的時候，腹部又留出空檔暴露在了敵人眼前，而范黎又一拳狠狠錘在了對方的肚子上，以至于，男人一下子變得猶如蝦米一般，彎下了腰。
范黎根本沒有留手，先是甩掉對方手中的菜刀，然后抓在對方的頭發上，拖著對方便走出了庭院。
四合院就這么大，那兩個喪尸的藏身之所，自然不是那么難以尋找。
范黎聽著聲音，來到一處門前，用力一撞，兩道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身影便出現在了自己眼前。
一男一女，身上沾滿了泥土和一些污穢物，它們的嘴巴上被塞有厚厚的布料，脖間與四肢同樣也被緊緊綁縛在了床鋪上面。
“不要…不要打擾他們…”
男人看著范黎撞開大門，整個人變得癲狂起來，他用力掙脫開范黎抓在頭上的手，然后一下子就撲到了床上那兩道身影面前。
“不要傷害他們…他們只是病了，只要有解藥，他們就還能變回之前的樣子，我和我老婆好不容易供出正華來，惠兒她跟我受了一輩子委屈，我倆看著要享福了…就差一步就享福了…我求求你…我…嘶…”
男人的求饒被打斷，他只是魔癥似得在向范黎求饒，卻忘記了自己距離喪尸太近了，雖然牙齒和四肢被綁縛，但喪尸還能揮動自己的手指，男人口中的惠兒，那個相片中打扮樸實的女人，心甘情愿跟著男人受苦一輩子的女人，用灰色的指甲抓破了男人的大腿。
男人只是瘋了，卻不傻，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趴在地上嗚咽了起來，宛如一只懸于墓穴上方的烏鴉，眼中只有三塊墓碑，排排而立。
沒救了。
從被男人抓破那一刻起，對方變成喪尸只是一個時間問題，對方正是知曉這一切，才會哭的如此傷心與無助。
范黎望著眼前這一切，臉上看不出太多情緒，只是低聲呢喃道：“你是一個好丈夫，也是一個好父親，只是…不適合再做人了。”
范黎帶上了門，先是用繩子捆住了房門，然后又搬來一些雜物，將這件房子徹底封死。
做完這一切之后，天色已經不早，如同結束的舞臺劇，被拉上了黑幕，逐漸將舞臺的一切全部吞噬。
范黎抬頭看了看，因為夜視，而渲染上一層灰色的天空，不由失神，久久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