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書書又踢又踹,把這只黑瞎子從鍋里踢出來。
拎著鍋到小溪里洗干凈,拎回車上的時候,這只黑瞎子正坐在地上,挑著骨頭往嘴里放,嚼著嘎崩做響。
它挑的骨頭,都是自己和黑蛟王吃剩下的,虎嘯林他們吃過的,骨頭渣子里都榨不出油來。
宋書書看這黑瞎子也怪可憐的,又抓了一把榛子仁塞到它嘴里,結果這家伙的眼睛立刻就亮了,哈哧著就奔著宋書書來了。
怪不得不讓喂呢,這家伙就是個賴皮纏,粘包就賴。
宋書書趕緊向地上灑了一把榛子仁,趁著它滿地撿榛子仁的時候,趕緊開著拖拉機,滿載而歸。
出了林子,上了小路,滿載的拖拉機開始爬坡了,十二匹的單缸柴油機,發出突突突的吼聲,排氣管子冒著一股股的黑煙,艱難地往坡上爬。
突然,拖拉機一輕,爬坡也變得輕快起來。
宋書書啊喲一聲,這幫懶妖怪,還下去推車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啊!
一扭頭,結果車上的妖怪一個不少,后頭,一個毛茸茸的黑大個,哈哧哈哧地喘著粗氣,推著推車機的后拖斗。
宋書書一下子就樂了,敢情沒白喂,還能干活呢。
“你該不會是心軟了,要把它領回去吧?”
胡莉簡直就像宋書書肚子里的蛔蟲似的,一眼就洞悉了他的想法。
“它要是吃土豆苞米面剩飯剩菜的話,帶回去養養倒也行,好歹也是一個棒勞力!”宋書書道。
“這玩意可巨能吃!”胡莉揮著手道。
宋書書心下暗道,它再能吃,哪里又能有虎嘯林、路大樹那兩口子能吃。
至于說剩飯剩菜,有他們一塊吃,哪里還能剩下,埋汰誰呢。
拖拉機突突地進了村,剛到村委,就見鳳哥背負雙手,白衣飄飄地站在門口等著呢。
宋書書的心里咯噔一下,該不會是為了那兩只雞來興師問罪吧?
車里沒雞骨頭,身上的菜香味,這一路也該散得差不多了吧,到時候打死都不能認。
車子剛到院里停下,鳳哥便淡淡地問道:“啥時候去鎮里?”
“明天吧,今天還得麻煩鳳哥你幫著給烘干一下!”
“沒問題,不過用不著等明天吧,現在天兒還早,下午就去吧,幫我賣點雞蛋,再買點東西!”
鳳哥挺著急啊,這時宋書書才發現,院子里已經擺了三大筐雞蛋,他家的雞下蛋也挺勤的啊。
宋書書有些為難地道:“倒是也能去,可是時間太緊了啊,回來就趟黑了,咱這路不好走,再扎溝里去!”
“那就明天吧,方便的話,我想跟你們一塊去!”鳳哥道。
還不等宋書書開口歡迎,胡莉就一臉警惕地道:“你想干啥!”
“我想去買點東西,我可以坐車斗!”
胡莉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這還差不多。”
鳳哥今天干活格外認真,榛蘑被烘烤得焦黃焦黃的,就連那種油脂都蒙在蘑菇上沒有任何損失。
榛子也被烘烤得外殼微微開裂,濕度幾乎為零。
其實宋書書很想告訴他,可以留點水份,這樣比較壓穩!
但是自己身為村長,要以身做則,不能當奸商,帶壞了妖怪們。
晚上宋書書用野豬肉燉了點白菜豆腐。
院子里還有一只黑瞎子,盯著門窗望眼欲穿了。
索性又烀了一鍋土豆,趁著還有菜湯的時候,把土豆懟碎,用菜湯一拌,端著往出走。
虎嘯林早就等不及了,趕緊攔住他,從身后拽出自己用樹枝子削成的筷子,直接就挑了一大筷子吃了一口,豎著大姆指道:“這土豆泥夠入味!”
“這是我要喂黑瞎子的!”
“這么好吃的東西,喂它干啥呀!”
虎嘯林一臉不悅地把盆子搶了過去,端上桌就當一道菜了。
可憐的黑瞎子,在這地方,連豬食都吃不上,早晚餓死。
無奈之下,宋書書翻出十幾個生土豆扔給它,這家伙倒也不挑食,抱著生土豆一樣啃得來勁。
“你這么可憐又這么蠢,不如以后就叫二蠢吧,蠢中帶蠢也挺好,等我明天關點苞米面豆餅子什么的回來喂你!”
不管他們吃得有多香,反正那個菜湯泡土豆,宋書書是一口都沒動,看著他們吃得那么香,宋書書還有些擔心,自己要是買了苞米面和豆餅這種飼料回來,怕是也要被他們造個精光。
院里的二蠢還不餓死!
可憐的黑瞎子,做為山林霸主,混到這個份上,它不可憐誰可憐。
一夜無話。
宋書書睡得正香呢,雞鳴聲便響了起來。
只是今天的雞鳴聲,好像格外的響亮,想睡都睡不著。
起身一看,院子里竟然站著好幾只大公雞,正抻著脖子,嗷嗷地鳴叫。
二蠢才一起身,就被一襲白衣的鳳哥,一腳踢回屋檐下,然后負手站在院子里,靜靜地等待著。
也不知道鳳哥要去鎮里買啥,咋就這么著急。
宋書書非但不生氣,反而有些興奮。
鳳哥就是一個最好的致富例子啊。
不怕你想買這個想買那的敗家,就怕你無欲無求,甘于清貧吶。
都特么甘于清貧了,老子還帶誰致富啊。
趕緊起身收拾了一下,起得太早了,早餐也沒吃,見胡莉還睡著,宋書書悄悄地出了門,準備跟鳳哥一起去鎮里賣貨買東西。
明知道鳳哥是男的,可是二人單獨相處,共行靜悄悄的林間路,仍然讓宋書書有一種莫名的激動。
那是自己還未開始,便逝去的愛情啊!
拖拉機剛剛出了村口,就見胡莉面目陰沉,抱著膀堵在路上,在她的身側,還站著又黑又壯又高大的黑蛟王。
黑蛟王的大黑臉上,滿是興災樂禍的笑意,攤了攤手退了一步,表示自己只看熱鬧,別的啥也不干。
胡莉冷冷地道:“你要帶著鳳哥私奔嗎?”
“私奔什么啊,你想哪去了,我是看你沒睡醒,不忍心打擾你!”
宋書書在解釋的時候,竟然還有一種掩不住的心虛。
好像老爺們兒出軌,被媳婦帶著娘家人堵到被窩里似的。
“你還說沒有,昨天還說坐車斗,可是你看看,竟然坐你身邊,那是我的位置!”胡莉忍不住吼道。
她的聲音本就糯糯的,現在這么一吼,也是奶兇奶兇的,奶兇也是兇啊。
宋書書那叫一個尷尬啊,想解釋又不知道從何解釋起。
還是鳳哥有眼色,不帶一絲煙火氣地起身,去了后車斗,與蘑菇榛子為伴。
胡莉這才喜笑顏開,跳到宋書書的旁邊,坐在輪機蓋上,左顧右盼,一副當家大婦的模樣。
黑蛟王的大黑臉忍著笑,向車斗走來。
宋書書沒好氣地道:“你笑個屁啊!”
黑蛟王臉上的表情一僵,腳下一拌,差點一個跟頭扎在地上。
宋書書鼻孔朝天地哼了一聲,老子別人欺負不了,還欺負不了你一個外來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