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十八章 世子上京
“他阿爸，孩子不想去京師就不去吧。”見著兒子一溜煙的跑的沒人影了，沐夫人這才松開拽著自己丈夫的手，瞧著沐山一副喘著粗氣，神色惱怒的樣子，她忍不住在一旁勸道。
“你懂什么！”沐山瞪了自己老妻一眼，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是是是，我是婦道人家，又是寨子里出來的，自然是不懂什么，可你想想，兒子一直在寨子里長大，以前最遠也就去過附近的縣城，就連云南都沒出去過，你這一下子讓他去京師，換了誰都不樂意嘛。”沐夫人人提起茶壺給沐山重倒了杯茶，繼續勸自己的男人。
“他在山里野慣了，就連著漢家的衣服都穿不習慣，眼下要千里迢迢去京師那種地方自然是不想的。再說了，就算你有什么想法，也該和兒子好好說，兒子的脾氣你又不是不曉得，和你一樣屬驢的，是不是這樣？”
沐夫人雖是一個普通的山民婦女，但她卻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而且對于自己的丈夫知之甚深，好言相勸之下，沐山的火氣倒也是小了不少。
“我讓他去京師是為了他好，為了我們沐家好，可他倒好，非但不愿意去，反而還…。”沐山恨鐵不成鋼地抬手捶了下自己大腿，搖了搖頭。
“他阿爸，這京師…？”沐夫人試探地問。
“我們沐家早就不是以前的沐家了，雖說今上皇恩浩蕩，看在先祖的面子上賜還爵位，這已是感恩不盡了。”沐山先嘆了口氣，接著又道：“可我沐山不是先祖天波公，當今圣上也不是當年的永歷皇爺，而如今天下也并非當年的大明了。眼下朝廷雖看在沐家先祖份上還了爵位，但朝廷的旨意里卻絲毫未提沐家在云南之事，反而提到了圣上在京師賜了沐家黔國公府邸一事，這其中的玄機難道你還看不明白？”
沐夫人先是一愣，接著就疑惑道：“他阿爸，我們沐家當年太祖爺和成祖爺不是讓永鎮云南的嗎？”
“當年是當年，現在是現在！”沐山瞪了自家老婆子一眼。
有些話他實在不想和自己老妻說，可現在不說又不行，畢竟是一家人，有些事還是得提前交代，免得山里人到時候說錯了話惹出麻煩就不好了。
壓低著聲音，沐山說道：“當今圣上可不是普通人，那是和太祖一般的英雄人物。這天下是皇爺親下來的，我們沐家雖于國有功，那也是前朝的時候了。眼下皇爺看在祖宗份上還了爵位，對于我沐家來講已是感恩不盡，至于其他還哪里能提？”
“再者，如今和不比前明，現在的大明國力之強盛根本不是你能想象到的。這種情況下，沐家鎮不鎮云南根本就不用考慮，皇爺的想法才最重要，眼下皇爺的意思分明就是讓我們沐家去京師居住，不要繼續留在云南。”
“可是他阿爸，這京師人生地不熟的，再說這么遠…。”
“再遠也得去！這沒什么討價還價，如果不去，萬一皇爺以為我沐家有什么想法可就壞了事了！老婆子，這可是大事，如果做的不好別說其他了，眼前的榮華富貴說不定就沒了，至于別的我也不多說，你心里也清楚。”
聽到這話，沐夫人頓時一驚，神色中流露出堅毅之色。雖然她只是山民出身，可畢竟作為頭人的旁系子女也是有點見識的，再說眼下自己成了黔國公的夫人，還受封一品夫人之位，這是她以前根本就想象不到的。
其他不講，僅是現在住的大宅子，就遠比在山寨里寬敞舒適，還有身上的綾羅綢緞，所戴的金銀珠寶，此外平日里還有下人、仆女伺候，這些都仿如夢中一般。
所謂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雖然她的身份轉變只是短短一兩個月而已，可經歷過這一切之后，讓她再回到往日的生活中，過著那種清苦的日子，沐夫人是肯定不肯的。
想到這，沐夫人用力點了點頭：“他阿爸，你說的對，這京師必定要去，這到手的富貴可萬萬不能丟了。”
聽到老妻這么說，沐山露出了欣慰的神色，說道：“所以說，這些日子我是思來想去，這才琢磨出這個安排來。眼下朝廷在云南還有戰事，我沐家在其中需出力，以幫著朝廷徹底平定云南，這是我沐家回報朝廷的恩德，同樣也是以此向皇爺表態。”
“所以，你我暫時還得留在云南，至于老大那邊，他不是世子，也無需馬上動身。可老二就不同了，這時候必須讓他先去京師，只有老二去了京師，朝廷才會對我沐家徹底放心。”
“話雖然這么說，可我就擔心老二去了京師沒人管束，萬一鬧出點事來…。”沐夫人先是點頭，接著又遲疑道。
“這個我早就想好了。”沐山胸有成竹道：“我已經打聽過了，朝廷在京師有學院，現在的規矩變了，諸多貴勛子弟如想承爵，必須在其學習，只有考核畢業才有資格。等老二去了京師，就讓他入學，這一入學一來可以有人管教，二來也能在其中學到點東西，總比現在仗著武勇橫沖直撞的瞎折騰強。三來，學院中多是貴勛子弟，聽說太子和幾位皇子也在那邊求學，老二去了學院結交一番無論對于我沐家或是他自己都有好處。”
“這倒是不錯，如能這樣倒也放心不少。”沐夫人還是頭一回知道這事，當即追問了幾句所謂皇家學院的情況，沐山雖然知道的不多，可也是仔細打聽過一番的，等他把所知的消息說完后，沐夫人頓時舉雙手贊同。
“那老二去就行了，小妹去干嘛？他們都走了，豈不就我們兩個留下？”想到之前沐山讓沐琳琳一起去京師，沐夫人就有些舍不得。
自己的二子三女，其中大兒子早就成了家，兩個女兒也嫁了人。大兒子那邊還好，等他們以后去了京師肯定要把大兒子一家帶去的，雖說大兒子沒有當世子的福分，可作為當代黔國公的長子，同享富貴自然是沒問題的，這也算給大兒子一點補償吧。
可是小女兒呢？老人嘛，對于子女最為喜歡的就是最小的那個。沐琳琳今年才十三歲，還未到出嫁的年齡，作為父母的當然是想把她留在自己身邊。何況沐琳琳這么小，雖然和她二哥一起去京師，但這個不靠譜的二哥能不能照顧好她，這讓沐夫人很是擔憂。
“讓小妹去自然有我的道理。”對于這個問題，沐山一口否決了老妻想把小女兒留在身邊的想法，堅定不移要把女兒送去京師。
其實沐山心里是打著另外的算盤，他知道當今圣上，也就是朱怡成的年齡不大，而自己的女兒雖然只有十三歲，但出落的極是漂亮，再加上她的性格爽朗活潑，在寨子里就有不少男孩喜歡她，如果把她送去京師一旦被皇帝看中了呢？
假如沐琳琳入了宮，那么沐家不就又成了皇親國戚？這樣一來沐家的地位就徹底穩了。如果能夠給皇帝生下個一男半女，那就更好了！
當然了，這只是沐山自己心里的小算盤，這種事也不能到處說，就連自己的老妻能瞞著也最好瞞著。
一來大明一直有皇帝娶妻的規矩，這是老祖宗朱元璋定下的。
大明皇帝，包括皇室娶妻都是從普通人家中挑選，這是為了避免外戚力量過大。眼下的大明和之前的大明有所不同，沐山也不清楚現在這個規矩是守還是不守。
至于其他，畢竟他沐山也是要臉的人，假如傳出去堂堂黔國公居然要獻女求榮的話，這對于黔國公的名望是極大的打擊。何況皇帝最終能不能真正看上自己女兒，沐山也沒十足把握，一旦這事沒成豈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話？
有了沐夫人的支持，說服老二就容易多了。老二沐成南是個孝敬母親的孩子，沐夫人先是好言相勸，隨后又抹著眼淚說想讓兒子出席的話，尤其是提了以后承爵的朝廷規矩這些后，終于說服的這個兒子。
其實沐成南真正愿意去的除了自己母親的勸說外，對于所謂的皇家學院的好奇倒是占了上風。原本就好武，從小就想做一個大英雄的他當聽說進了皇家學院不僅能學到本領，還能直接入伍實習的時候，他一顆心頓時蠢蠢欲動起來。
在他看來，只要能從軍一展身手，去京師倒也不是不能去。何況事后沐成南特意找了這些日子已經混熟了的侍衛和錦衣衛軍官打聽了一下，得知皇家學院的事是真的后，之前對于去京師的抗拒心理瞬間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恨不能馬上插上翅膀飛去京師。
十日后，黔國公的世子沐成南，幼女沐琳琳由一隊侍衛護送著踏上前往京師的路，同時他們也帶去了黔國公沐山給皇帝的一份奏折，在黔國公夫妻不舍的目光下出了城門，順著大道越走越遠，最終再也看不見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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