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澤,這座離九江并不太遠的縣城如今已經成了明軍在江西的前進基地,雖然大雪封路,但長江碼頭的船只依舊來往如常,而那些船只大多都是大明長江水師的艦只。
兵制更改后,朱一貴實授副總兵暫領總兵銜,成為明軍西進江西的“前敵總指揮”。
同時,明軍在彭澤至安慶一帶的兵力已增加至七萬人,足有三個總兵的兵力,如果再加上民夫和后勤人員,還有水師的協助,現在總兵力已超過了十萬。這是一個不小的數字,而且從南京傳來的消息,近期還會有一支部隊到達,到那時候僅僅戰兵就近十萬之數了。
“這該死的雪!下個沒完沒了?”在碼頭附近的高處,眺望著被白雪覆蓋的碼頭,還有碼頭上那忙忙碌碌的人群,陪同朱一貴站著的黃殿忍不住咒罵道。
黃殿是福建人,福建處于南方,冬天相對來說暖和許多,像這樣的大雪幾乎根本不見。尤其是在長江邊上,北風夾著雪,這寒冷幾乎往骨子里鉆似的,任憑你穿的再多也受不了。
“少說廢話!這冬衣全發下去了?”朱一貴也冷,但他卻沒黃殿那樣冷得腦袋都恨不得縮到衣服里去的樣子,身穿二品武將紅袍,肩披大氅,雖臉色凍的有些發白,但依舊站的筆直,目光更是炯炯有神。
“這么冷的天早就全發下去了,您就放心吧。”黃殿連忙答道,跟著朱一貴這幾個月,黃殿也算是撈了不少功勞,這一次他從守備升任游擊,也算進入了中上層武官的行列。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等江西這仗打完,黃殿說不定就能再升一級為參將了,到時候出去也能名副其實地讓人喊一聲將軍。
“天氣太寒,你去讓人多煮些姜湯給碼頭那邊送去,不要讓兄弟們受了涼。另外,去庫房瞧瞧,軍中備碳還有多少,如不足的話讓安慶那邊盡快送來,千萬別舍不得用,要是凍著一個兄弟,小心老子把你的腦袋扭下來當球踢。”朱一貴直接吩咐道,黃殿聽了苦著臉連忙答應,因為現在朱一貴已經把后勤交給他負責了,這都是他的份內事。
縮了縮脖子,黃殿急急忙忙就跑了下去,等黃殿走后,朱一貴繼續站著看了會兒,當見到碼頭的船只卸得差不多的時候,這才離開。
從碼頭回到自己在彭澤的住所,推開門,盤了地龍的屋內溫暖如春,朱一貴脫下大氅,接過親兵遞來的熱毛巾,用力在臉上摩擦著,直到擦得通紅,這才停下。
長噓了口氣,剛前已凍的有些發僵的關節這才舒緩了過來,再喝了口熱湯茶,朱一貴坐在椅子上翻看起案上的一些軍報。如今,他在彭澤的主要任務是為即將到來的西進做好準備,眼下大雪封路,不是開戰的好日子,要打九江起碼還得等上一兩個月。
正當他看的聚精會神的時候,親兵突然來報,說是有人求見,而且是說朱一貴的老朋友。朱一貴聽得一愣,起身出門,到了門口只見一個熟悉的背影站在檐下,陪同的還有幾個親兵。
“朱將軍,福建一別已有一年了,如今可好?”聽到腳步聲,客人回頭,一看朱一貴頓時笑著遠遠朝他拱了拱手。
“楊帥!您…您怎么來了?快!快快請進!”當見到此人的臉,朱一貴頓時一驚,來人居然是楊勖,楊勖如今已是提督,不僅同黃朝云級別相等,而且楊勖戰功顯赫,在明軍中地位極高。
連忙把楊勖請進屋內,上了熱毛巾和茶水,等楊勖稍稍緩和了下后,這又請他在上座坐下。
各自坐下,朱一貴忍不住詢問楊勖怎么會突然到了彭澤,之前不是說楊勖駐守廣東么?
“廣東的差事我已經交了。”楊勖喝了口茶,微笑著道:“受皇爺恩準,同意了我北上任職的請求,十日前剛到的京城,今日正好坐船來你處看看。朱將軍,當年福建一別可有些日子了,今日上岸看了看,小小的彭澤安排的井井有條,的確值得夸耀!”
“在下慚愧。”如果是別人說這番話,朱一貴根本不會當回事,可說這話的是楊勖就不同了,楊勖善守能攻,無論是浙江、福建還是廣東,他都為先鋒同清軍大戰,所立功勞有目共睹。再加上楊勖很少夸人,能得到他一夸極不容易。
朱一貴笑呵呵地如此說道,同時詢問楊勖此次前來的目的,是否接替黃朝云指揮來擔任江西主將。
在朱一貴看來,以楊勖的地位和身份,突然到彭澤絕對不會是心血來潮,而且他自己也說了,十日前到的京城,如果沒有朱怡成的同意楊勖是不可能跑到這里來的。
再聯想到幾日前軍機處發來的公文,要求彭澤的部隊隨時做好出擊準備,一旦天氣允許就將發起對九江的軍事行動。兩者對應,朱一貴覺得楊勖替換黃朝云的可能性極大。
誰想到楊勖笑著搖了搖頭,否認了這點。只是說他是受總參謀部的委托來前線視察工作而已,并非朝廷有更換主將的想法。對于這個答案朱一貴倒是有些意外,難道楊勖這樣的良將居然被調職到總參謀部去了?這似乎不太可能吧?
要知道楊勖可是廣東提督,軍功顯赫,就算調任也最多是平調而已。總參謀部雖說位高,可并無實權,除非楊勖擔任總參謀長,但如今的總參謀長莊巖做的好好的,并沒聽說有調整的跡象啊。
雖說心中疑惑,但朱一貴也不好多問,畢竟有些問題比較敏感,楊勖不說自然有他的原因。不過故友相見,倒也是一件好事,朱一貴也是好久沒見楊勖了,雙方都極是高興。
先同楊勖說了些公事,主要是他巡視彭澤的一些安排等等,隨后就詢問起了當初廣東戰場的一些事,當聽到楊勖講述龍門大戰的經過時,雖未親歷但聽著楊勖的述說朱一貴心中的熱血沸騰,驚嘆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