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白瀟跟隨著白振東走進白峴村沒多久,剛剛沿著青石鋪就的小道走到一片池塘前,迎面就碰上了一個七十多歲、滿面白須的老人。
這個老人穿著一件白襯衫,正悠閑地坐在村口不遠的橋梁上與同齡的老人們聊著天。
這個老人是白瀟的一位叔公,輩分與白瀟爺爺同輩,嚴格說起來還是白瀟的本家。
白氏家族的家族傳承自始祖白子驍遷至白峴山算起,延綿已有六百余年,誠如評書中所說“中原之地,王者居之”,這白家的家主之位當然也是有能者居之,而實際情況也確實如此,這六百余年間,家主之位已經在好幾個支系中進行了數次輪流交替。
而從白瀟的高祖,也就是“太太爺爺”那一輩開始,家主之位轉到了白瀟所在的這一系,之后一直傳承了下來。因此自太太爺爺那一輩開始,同一系的都可能稱為本家,屬于較為親密的親戚。
白瀟當然認得這個老人,小時候還經常到他家蹭吃呢,不過此時她謹記老爸剛才的要求,因而只是跟在白振東的身邊,并沒有開口說什么。
這位叔公當然看到了白振東,健朗的與白振東攀談起來,爾后看到他邊上的白瀟,哈哈笑著:“振東,一段時間不見怎么拐了一個這么漂亮的小姑娘回來,她不會是你的私生女吧?”
白振東回頭看了眼白瀟,笑著道:“哪能是私生的啊,怎么也得是親生的!”
“行行行,你又給咱們白家添人丁了。”那位叔公哈哈地笑著。所謂私生與親生,雖然都是自己的種,但在禮法的繼承上卻是有差別的。
白氏家族是大家族,擁有自己的祖產,因此每一個家族成員在年滿二十二周歲的時候,都能得到一筆由家族宗老根據實際情況從祖產中割裂出來的遺產,算作“分家”時的饋贈。只不過私生與親生,所得到的比例是有所不同的,畢竟雖然承認私生子女也屬于白家的子弟,但白家也不鼓勵私生這種行為啊。
說起來再過幾個月白瀟也要二十二歲了,到時她也能獲得一筆屬于自己的遺產。所以說這個時候抓緊讓她的身份得到家族承認,起碼在分家饋贈方面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
見白振東還與叔公聊著,白瀟閑著無事,一個人走到了橋梁邊緣。
下方是一片池塘,池面上漂浮著嫩綠色的荷葉,幾朵漂亮的荷花正在綠意當中盡情綻放著,一派詩情畫意。
白瀟甚至還看到幾只花色的小鴨子正站在寬大的荷葉上,將喙伸進水里,咕嚕咕嚕漱著口,一副可愛的模樣。
花鴨無泥滓,階前每緩行。
羽毛知獨立,黑白太分明。
腦海中莫名的想起了這幾行詩句,她淺淺地露出一絲笑容,整個人的心情也隨著眼前的優美景致而顯得豁然開朗。
白峴村的環境是處理得非常優美的,經過數百年的沉淀,各類布局已經顯得非常有講究,隨處可見各種景觀盆栽和池塘假山。加上錯落排布的院落,相對統一的古樸建筑風格,很有一種慢步于園林景觀的遐想空間,生活在此倒是給人一種心曠神怡、心情舒暢的感覺。
白瀟正一邊看著池塘,忽然聽到白振東在那邊呼喊自己,走過去她道:“爸,什么事?”
“來,快讓你叔公看看。”說著白振東臉上露出炫耀的笑容。
“叔公。”
白瀟輕輕叫了聲,心中卻有些狐疑,不知道老爸是怎么跟叔公說她的事的,有沒有將自己就是白瀟的事情說出來。
“哎呦,還真是個漂亮的小姑娘,我就說嘛,你家小瀟從小就長得秀氣,沒想到居然是個這么漂亮的雌兒…”
目光在白瀟的身上停留了一陣,叔公不住地點頭,隨后布滿老年溝壑的大手抓起白瀟的手看了起來。
“嗯,不錯不錯,都比我家的孫女還要漂亮了!”
叔公親昵地拍了拍她的手,“小瀟,以后安安心心當個女孩子,叔公跟你講,現在咱們白家可不是古時候了,不興重男輕女那一套,還是太祖說得好,生男生女都一樣,等再過個些年,叔公給你找個好如意郎君如何?”
這個彎轉得有點快,白瀟輕咳了聲,優雅而不失禮節地婉拒道:“謝謝叔公關心,我暫時還沒有想這么遠。”
叔公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來,對著白振東道:“哈哈哈,你家這孩子準是害羞了。”
白瀟瞥了一記無奈的眼神過去,朝白振東聳了下肩。
其實她也知道,叔公對她是滿滿的關懷,可介紹如意郎君什么的,未免也太有跳躍性了。
老人,總是熱衷于拉郎配這種事情啊,這才剛剛見到白瀟這個侄孫女呢,就惦記著這朵好白菜將來的郎君了。
告別了這個算是本家、但血緣關系已經比較疏遠的叔公,白瀟跟著白振東前往白氏家族的宗祠。
白氏宗祠設在白峴村的核心處,依山而建,前后左右均有碉堡一樣的建筑拱衛著,不過大老遠就能夠看到主殿頗為大氣的建筑。
來到宗祠前,白瀟就看到了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大伯以及跟著大伯一同前來迎接的年青人——大伯的大兒子,白瀟的堂哥,白雨臣!
“振東,你們可算是來了,這位就是小瀟了吧。”白振業打了聲招呼,目光馬上挪到了白瀟的身上。
詫異地看了眼面前這個打扮清新時尚、身材窈窕的少女,白振業的眼中閃過一道驚奇,雖然早就在照片中看過白瀟女裝時候的樣子,但此時親眼看到真人,那現實中透露的一抹氣質卻是照片中難以呈現的。
好一個氣質絕佳的女孩!
“大伯。”
白瀟見大伯將目光放在自己身上,靦著臉上前叫了一聲。
“誒誒,好好!”白瀟的一聲叫,讓他心情非常暢快,臉上的笑容浮現了出來。
隨后轉向一旁的白雨臣,白瀟也叫了聲:“大哥。”
白雨臣是一個長相頗為俊逸的年青人,今天二十五歲的他,已是半步元臺末期的高手,眼看就可以邁入元臺境,乃是白氏家族中少有的青年才俊。
由于很早以前就伴隨著光環成長,更是第三代中頗為不俗的佼佼者、未來家主之位的有力角逐者之一,白雨臣從小養成了儒雅、謙遜,不矜不伐的性格。用小姑白瑕的話說,就是太沉悶了,一點都不風趣,跟他玩一點意思都沒有。
當然白雨臣畢竟不是四五十歲的中年人,少年得志的緣故,內心有幾分清高是免不了的,但可真不是白瑕想象的那樣沉悶。
平常的時候白瀟就與這個堂哥玩得比較開,知道家族雖然在他的身上傾了大力氣進行培養,但如此優渥的外部環境并沒有讓白雨臣自恃高人一等,反倒越是知道了御靈界的風風雨雨,越是讓她這個堂哥有了更加謙遜的一面,至少從脾性上,白雨臣無疑具備了成為領頭人的器量。
此時看著面前這個陌生的、實為自己堂妹的漂亮美女,白雨臣是有些不淡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