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良心
話說云江縣地勢低洼，常年霧氣繚繞，百姓們普遍喜歡吃辣，用以祛濕。
雖然夏天吃辣，會熱得汗流浹背，但把濕氣逼了出來，就跟蒸桑拿一樣，整個人都會一身輕快。
王子段和王老爺這會兒就像洗了個澡似的，衣服都濕透了，可二人誰也不愿敗下陣來，既是兩人在斗氣，也是小龍蝦的確太好吃了。
王老爺南來北往的，吃過不少山珍野味，可吃了幾只小龍蝦，就記不起別的滋味了。
百十只小龍蝦，這對父子倆很快就消滅干凈，王子段道行的確差了些，辣得都說不出話了，王老爺倒是口齒清晰，還能跑過來找秦飛搭話：“秦老板好廚藝。”
“客人過獎。”秦飛客氣道。
“實不相瞞，在下是王氏商號的創始人王長發，想和秦老板做個買賣。”王老爺頓了頓，“秦老板煉制的辣醬口味獨特，在下愿以重金收購配方。”
王老爺不愧是個精明的商人，吃頓飯就吃出了商機，辣醬這種東西用油包裹，不易氧化變質，輕輕松松放一年不是問題，完全可以封罐銷往五湖四海。
秦飛猶豫片刻，婉言謝絕了，他就想好好經營這家小吃店。
王老爺可以看到其中有多大的商業前景，不愿放棄，繼續勸說：“秦老板先別急著拒絕，若是不愿意出售配方，那可以入股，辣醬銷售所得利潤咱倆對半分。”
“若是不放心，王某愿和秦老板結拜，從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兄弟，我兒子的干爹。”王老爺頓了頓，靈光一閃，“說到這兒，我連辣醬的品牌都想好了，就叫老干爹，絕對能火爆玄武大陸！”
秦飛冷汗刷刷的：“我考慮考慮。”
夜還未深，小龍蝦便已售罄，秦飛早早收了攤，但他沒有急著休息，而是連夜釀制啤酒。
麥芽已經晾干，他先用舂將其搗碎，放入一口大水缸，加入熱水和部分淀粉混合，封口糖化。
大約一個時辰后，過濾掉麥渣，只留糖汁，燒火煮開，中途放入適量的啤酒花。
順帶一提，啤酒花并非指啤酒的泡沫，而是一種植物，中藥材店便有售，具有健胃消食，安神利尿的功效，只不過作為藥材時名字做蛇麻花。
啤酒加入啤酒花，會賦予啤酒獨特的口感和細膩的泡沫，還可以抑制變質，延長保質期。
隨后，秦飛將冷卻的原液分別裝入十口酒壇，加點酒曲和白糖，封口，等發酵數日，便會成為啤酒了。
當然，這個時代沒有二氧化碳的加工設備，就算啤酒釀造出來，無法壓入二氧化碳，口感和后世的啤酒肯定不一樣。
“等等，系統你是不是可以提供這些設備啊？”秦飛一拍腦門，放著外掛不用。
系統一貫吃人不吐骨頭：“二氧化碳加工設備售價一萬兩白銀。”
“當我沒問。”秦飛氣得一翻白眼。
林記海鮮酒樓，是云江縣的餐飲老字號，因其食材新鮮，請的又是沿海名廚，口味正宗，名聲極佳。
以往的夜市，海鮮酒樓里應該是座無虛席的，但現在人氣少了足足一成，竟然會有空桌。
倘若不管，這個情況可能會繼續惡化。
其實掌柜林東海也知道原因，無非是那異界小吃店發明了螯蝦的做法，又便宜又好吃，吸引走了部分客人。
今晚打烊后，林東海把廚子扣了下來，命令他們研究螯蝦的烹飪。
海鮮廚師們能將名貴的水產烹飪出人間美味，可對這廉價的食材，卻沒了法子，哪怕把蝦線去了，腮也剪了，始終有一股腥臭，味道比不上異界小吃店。
林東海發了脾氣，把廚子們臭罵一頓，有個小幫廚靈機一動，提了建議：“掌柜的，那小吃店不是在招店員嗎？咱們派個人過去，把秘方偷過來就好了呀！”
林東海臉色陰沉：“偷？”
小幫廚自覺說錯了話，林掌柜可是響當當的大人物，肯定拉不下臉，正想道歉。
不料林東海話鋒一轉：“廚藝人的事能算偷么？這叫借鑒！”
“這件事交給你去辦，辦得好了，升你當主廚！”
小幫廚神色一喜，應了下來：“屬下保證完成任務。”
第二天天還未亮，秦飛就被一陣敲門聲吵醒，他原以為是陳老漢和阿義送小龍蝦來了，結果開門，卻是個眼生的妹子。
女孩子約莫十四五歲，穿得很樸素，但臉蛋很干凈，眼神更清澈，宛如大話西游中的紫霞一般靈氣逼人。
她肩上還背著行囊，似乎趕了不少路。
“你找哪位？”秦飛問到。
女孩子似乎有些緊張，不敢看秦飛的眼睛，指了指門口的告示。
“你是來應聘的？”秦飛恍然。
女孩子點了點頭，以細不可聞的聲音：“嗯。”
這姑娘模樣不錯，但性格有些靦腆啊，恐怕不太適合小吃店的工作。
就在此時，又有個小伙子找上門來，陽剛有活力：“老板，還招人嗎？我想應聘小吃店的伙計。”
一下來了倆，可秦飛只用得上一人，便問道：“既然你二人都想應聘，那咱們公平點，分別都有啥絕活，好讓我決定誰留下。”
姑娘還沒說話，小伙子信心十足道：“老板，我刀工不錯。”
“行，那你試試。”秦飛饒有興趣。
小伙子進入廚房，拿起菜刀，一塊老姜，咄咄咄，刀光劍影，老姜轉瞬就被切成了無數薄如蟬翼的小片。
“嗯，不錯。”秦飛看向那妹子，“那你有什么絕活？”
姑娘沉吟片刻，也拿起菜刀，鏘鏘剁下，那菜板宛如惡靈附體，在案上翻滾，然后和菜刀一起掉落在地。
“啊！”姑娘嚇了一跳，隨即弱弱看向秦飛，“老板，我可以學的。”
“行了，我已經有判斷了。”秦飛揉了揉額頭，似乎在思索。
小伙子一臉自信，對這份工作志在必得。
“不好意思，你可以走了。”秦飛對小伙子說到。
小伙子以為自己聽錯了，問道：“什么？”
“我說不好意思，小吃店不能聘用你，還請另謀高就。”秦飛重復了一遍。
“憑什么啊？”小伙子一臉不忿，自己的刀工那么好，怎么會輸給一個什么都不會的女孩子。
秦飛沉吟片刻，還是給了解釋：“你刀工很好，在我的小吃店實在屈就，我相信你可以在云江縣任何一個酒樓找到工作。”
“但這位姑娘不同，聽說北方在鬧蝗災，這位姑娘的口音應該是從北邊逃難過來的，一個女孩子愿意拋頭露面找工作，說明的的確確遇上了難處。”
女孩子眼睛變得通紅，看來是說中了，淚水啪嗒啪嗒地滑落了下來。
小伙子看了看女孩子，又看了看秦飛，最終抱了抱拳，離開了小吃店。
“雖然我收留你，給你報酬，但你需要付出相應的勞動，不會的東西盡快學習，否則我還是會將你辭退的。”畢竟秦飛不是做慈善的，他也需要經營好自家的小店。
“是的老板。”姑娘抹干凈眼淚，神情變得幾分堅毅。
“對了，我叫秦飛，今后你可以叫我秦大哥。”秦飛二十好幾的人，看這姑娘就跟個小孩子似的，也沒有別的歪心思，“你叫什么？”
“小女子名叫楚幼嵐。”女孩子有些臉紅，連介紹姓名都會害羞呢。
“好。”秦飛琢磨片刻，“還有一個問題，看你識字，舉止談吐也不像出自普通人家，你不會是個逃婚的大小姐吧？”
小說里面都這樣寫的，萬一后面人家來要人，把店砸了怎么辦，秦飛還是有些擔心的。
楚幼嵐掩著嘴輕聲笑了笑，隨即又有些哀婉，將自己的身世說了出來。
原來，她的確是個書香世家的小姐，奈何北方鬧蝗災，流寇四起，只好南來投奔親戚。
結果中途遇上匪類和家人走散了，云江縣的親戚也搬了家，若非秦飛收留，楚幼嵐真不知自己該去哪兒。
“你的家人肯定會平安無事的，后院有間空房，你自己去收拾收拾，今后就住那兒吧。”秦飛唏噓不已，自己生在和平年代，從未體會過流離失所的感覺，反而格外觸動。
但他一個人的力量太弱小，幫不了太多人，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安頓好了楚幼嵐，陳老漢和阿義送來了今天的小龍蝦，秦飛順帶問了句阿義父親的腿傷，阿義說好多了。
“咦，里面怎么有蝗蟲？”背簍里的小龍蝦個頭依舊大，只是混了幾只被鉗死的螞蚱。
陳老漢以為秦飛怪罪他參假，一邊手忙腳亂的挑揀蝗蟲，一邊解釋道：“現在稻田里都是這玩意兒，肯定是不注意它們自己跑進去了。”
這么說來，蝗蟲來到云江縣了？
秦飛看向遠方，云江縣云霧繚繞，青山綠水，他挺喜歡這個地方的，人也很淳樸，可一旦數以億計的蝗蟲大軍襲來，必將寸草不生。
對了，是不是有道小吃，叫油炸蚱蜢來著？
秦飛眼前一亮：“老陳，阿義，你們能不能幫我抓幾斤蚱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