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老兵(下)
“呼…”
暴雪越發越大，鵝毛大的雪花像是刀子一樣吹打在眾人的臉上。
但所有人的目光依舊牢牢盯著面前巨大的云團上。
鮮紅色的云團，在暴雪中宛若一顆巨大的紅雞蛋，將25區籠罩在里面。
“太大了！”
偵查團團長，看著面前巨大的云團，心里不禁倒吸上一口冷氣。
兩根掛滿冰霜的眉毛，一時緊扣成一條線。
任務上指示他們一定要想盡辦法查清楚里面的情況。
眼下進去并不難，真正困難的問題是，進去之后怎么出來，怎么樣才能把信息傳遞出來。
這么巨大的靈能空間，可不是普通的傷靈、惡靈級所營造出來的小范圍空間，只要找到了邊緣脆弱的地方，一顆磁暴球就能解決的事情。
如此巨大完整，說是一個世界都不為過，真的是進去就別想要出來。
至于里面到底是什么情況，他們依舊不會清楚。
“24區那邊的援軍，還需要多久。”
“大概…需要幾天！”
助手說的很模糊，但對于這個回答，他并不意外。
冬季的雪太大了，許多地方完全無法通行，想要從各地調動軍團，這不僅僅需要花費大量的財力、物力、更需要時間！
聽說就在昨天，一支先行探路隊，遇到了雪崩，整整300人的探路隊，一下就被淹沒進山石積雪下面。
幾天時間，已經是非常保守的預期。
如果這樣的暴雪再持續幾天，想要集結軍團的難度會更大，更不要說還有大量的后勤資源，重武器配備。
就在一眾偵查團愁眉不展的時候。
突然，整個云團開始顫動起來。
“噗！！！”
伴隨著一道月牙狀的金光，從云團上撕裂開，并且越來越大，整個云團猛然間像是被定格在那里一樣。
耳邊傳來了無法形容的銳利聲音，那是云團內部的靈能空間障壁被剖開的響聲。
緊接著，一道月牙狀的金芒，從云團中透閃出來照射在頭頂云端之上。
“喀喀喀…”
無數金色電弧彌漫在天空云端，丁小乙站在堡壘外，一時眼前金星亂冒，耳中轟鳴作響，心臟更是跳得幾乎要躍出腔。
面前，老人的身影，仿佛化作一片灼熱的流光。
一縷縷無名文字圍繞在周身閃爍。
“原來是這樣！”
老人發出一陣恍然大悟的驚嘆聲，他停滯在惡靈巔峰，已經很久很久。
有多久遠…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
并非是這些老人實力不足，能力有限。
而是不允許。
即便達到巔峰，但肉體的衰敗，沉淀在體內的毒素，就像是兩把環環相扣的大鎖。
牽一發而動全身。
或許不等他們想要掙斷開這道枷鎖，劇毒就會在短時間徹底爆發。
但今天，接著藥劑和鎮靈盒里的靈能生物輔助下，他短暫的突破開桎梏，真正的沖進災靈的大門。
一時，內心卻也是感嘆萬千。
這就好比，人人都說，這位小姐姐非常好。
可你看到這位姐姐年紀有些大了，身材有點走形。
心里就泛起了嘀咕，一只猶豫不前。
直到一次你終于鼓足勇氣，拉上了小姐姐的手，當看到小姐姐摘下了假牙的那一刻，你才恍然大悟！
原來還可以這樣！！
此刻這位老人的心里也是如此，真正當他踏足進入災靈的那一刻后，才恍然大悟，原來一切如此美妙。
原來達到災靈后，居然還可以這樣！！
只可惜，自古美人嘆遲暮，不許英雄見白頭。
一切雖好，可當他飲下那瓶藥劑后，結局早早就已經定好了。
“飛蛾藥劑！！”
不知道為什么，當看到老人身上燃燒的火焰時，他的心里突然想到了日記上，提及的飛蛾藥劑。
短短電光火石間，他腦海中不禁將所有線索連接在一起。
一張龐大的大網，悄然出現在他的心頭。
這張網，大的不可思議，大的讓人心寒。
這些藥劑，是爺爺當初研發團隊，所無意間研發出來的失敗品。
能夠在短時間里，激發出全身的潛能，但最后也會隨著透支了潛能后，迅速死亡。
即便再怎樣改進，都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事后這種失敗品被聯盟收購走了，并且加以改造，改造成了飛蛾藥劑。
日記里沒有提及過飛蛾藥劑的效果，但從眼下老人身上燃燒起來的火光來看，怕是聯盟根本就沒想過減輕副作用，反而為了提升效果，加大了藥力。
這只是一個始端，緊隨著聯想到卡伊那，再聯想到這位神秘出現的老人。
丁小乙總覺得，這個飛蛾計劃，或許早早就在很久之前，就已經開始布置了下來。
只是其中細節，自己卻是不清楚。
“起！”
就在這時候，老人眸光，由光燦到灰暗，由生機到空寂。
緩緩揮動起手上長戟，戟刃爆閃著冷光，霞光如虹，隨著他向前一劈。
樸實無華的一戟，卻見銀河垂落，神霞四射，天空中金光繚繞，整個云團都像是燃燒了起來。
他是要強行劈開這處靈能空間，而不是讓靈能空間徹底崩塌寂滅。
這兩者之間，前者所需要的力量，遠遠超過后者。
其中的差距，就如斬殺和活擒一般的驚人。
一旦空間崩塌寂滅，那么空間中的一切，都會隨之一起陪葬。
“喀喀喀…”
恐怖威壓落下，整個大地都在顫動，丁小乙不得不把王佳良抱緊，然后激活玄同手串才勉強站穩。
隨著這一刀破開虛空。
頓時天空上一道金色裂痕，一分為二，朝著兩端分裂看。
裂痕之下，就見漫天星空，出現在頭頂。
“劈開了！”
看到這一幕，丁小乙心頭不禁暗暗咋舌，這一刀的威力，簡直超出想象的驚人。
不過他轉念一想，其實這里面何嘗不是因為，這以靈能空間，并沒有主人。
不然，想要生生劈開，怕就算是這位神秘老人，也休想輕易做到。
“不知道，野女人是否能做到這一點！”
想到野女人，丁小乙臉上會心一笑。
不知道她拿到了那把大斧頭，會不會很開心。
這時候，就見老人身影從天空上落下，隨手一撥下，那一身戰甲，連帶著手上的長戟，一并被老人甩進鎮靈盒里。
“喀喀喀！”
只見鎮靈盒快速收攏，轉瞬間，就重新合并起來，嚴絲合縫，不留下一縷縫隙。
而失去了鎮靈盒里的靈能生物支撐后。
面前神秘老人的身上，一時布滿了蛛網一般的裂痕，上面的皮肉一片片飄落下來，在空氣中燃燒著金燦燦的火光，逐漸消失不見。
看起來，死亡，已經是不可避免，只是時間早晚。
這時候老人的目光打量在丁小乙的身上，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一絲和善的笑意。
“孩子，你還沒告訴我，你是誰家的孩子！”
丁小乙，本來就覺得這個老人實力不凡，如今更是真正進入災靈級，更是更加難以揣度。
此時卻是開口詢問自己的身份，丁小乙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用意。
不過他電光火石間，丁小乙已經想好了說辭。
“前輩，我叫丁小乙，師從陳星河！”
聽丁小乙的話后，老人眸光中爆閃出一抹精芒，目光里里外外的仔細打量起丁小乙。
瞬間，讓他有一種里里外外被看穿的感覺。
不過他并不心虛，因為自己沒有說謊，自己的確是陳老的弟子，也是從他身上學習到了靈能技。
“原來是這樣！”
老人點點頭，看著丁小乙的目光頓時更加的親切了。
“說起來，我們曾經也是戰友，同為一個時代的老東西，他過的可比我瀟灑！”
丁小乙心中吃驚，但一想也覺得理所當然。
這時候，老人突然把手，伸進自己的腹部，手指像是利刃一樣，切開肚皮，伸進去后用力一掰！
“咔！”
一根金燦燦的肋骨，愣是被老人腹部抽了出來。
隨著肋骨被抽出的時候，老人整個身體都渙散了許多。
“陳星河運氣比我好，他找到了一個好徒弟，這根肋骨你拿著，或許在你沖擊災靈的時候，能夠助你一臂之力！”
肋骨燦燦如金，仔細看，上面還有奇特的流光閃動。
丁小乙甚至能夠感受到，這根肋骨內儲存著老人巨大多數的力量精華。
一時心中動容了。
“這…前輩，這份禮太重了！”
成就災靈，是多么大的機遇，老人卻在這時候，將一身精華和邁入災靈級時，的所有感悟，全部凝在這根肋骨上。
說他是成就災靈的契機，都不為過。
但這根肋骨，也是老人的命。
這份禮太重了，重的讓丁小乙感覺燙手。
“拿著吧，我當了一輩子的兵，老婆難產死了，兒子當了警探緝拿歹徒的時候也死了，我什么都沒有留下，就留下這一根骨頭。
既然你是陳星河的弟子，那就該知道，我們這一輩的人什么都不盼。
就盼著你們這些崽子們，能一個個撐起咱們的天，別再吃我們吃過的苦。”
說著，老人就將骨頭推到自己的懷里。
一時，看著老人逐漸渙散掉的身體，丁小乙心里一時五味成雜。
“把這個拿著，還給工會！”
鎮靈盒被老人送到丁小乙面前。
只見他深吸口氣，抬頭看著滿天飄落的雪花，恍惚間，頭頂的閃爍的著群星。
像是自己曾經的戰友，正在天上默默等待著他。
“班長、小李、王璐…我來了！”
一個個熟悉的名字，一張張熟悉的笑容，在老人濕潤的眼眶中，逐漸清晰起來，嘴角揚起笑容。
隨著一股清風，身體化作點點金沙，隨著風雪飄揚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