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 老秦人
酆都鬼城之中，一隊隊陰兵進入了酆都大殿之中，本來狹小的大殿似乎一瞬間變得廣闊起來。
大殿外，五方鬼帝站在攢簇的陰兵之中，凝視著不遠處的酆都大殿。
“他們如何進得去的？我們卻不可以？”
“要不然，你試著闖闖？看看酆都大帝會不會給你這個五方鬼帝的面子？”
出聲的人立馬閉嘴了，酆都大帝面前，五方鬼帝和五個孤魂野鬼差不了太多，只不過有著一點點的面子。
當這面子扯下，那么就真的什么也不是了。
他如何敢這樣試探酆都大帝，真的不怕死嗎？
要知道他們現在已經是鬼，再進一步，那真的灰飛煙滅的結局。
而此時，酆都大殿之中，真正的“老秦人”看著眼前的酆都大帝行禮之后，正在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嬴政。
他們不認得祖龍。
他們生的太早了。
所以沒有趕上這樣好的時代。
在他們還活著的時候，那是真正刀耕火種的時代，那是大周的時代。
秦人被視為戎夷，但是他們自己并不這樣認為，他們只是封地有些邊緣，但是依舊是中原人，而不是戎夷。
邊疆苦寒，他們便爭，最終因為保護周天子有功，秦人有了自己的諸侯國。
這不是老天施舍的，這是他們自己爭來的，與天爭來的。
老秦人打退了戎夷，從那荒漠之上，鑄就了秦國。
隨即便是戰爭，與戎夷的戰爭從未斷絕，與諸侯的戰爭也從未斷絕。
你要戰，我便戰，盡管腹背受敵，盡管艱苦卓絕，老秦人從未退。
秦國在這樣的困苦之中崛起，不知道染盡了多少老秦人的鮮血。
眼前的陰魂都是老秦人，他們有的死于和戎夷的戰爭，有的死于和諸侯的戰爭……
馬革裹尸，身覆遍野。
是他們使得大秦有了根基。
可他們現在已經死去太久了，他們不認識眼前的祖龍了。
他們認識的是秦孝公、是秦穆公、是秦昭襄王……
“本座有位朋友，你們必然要認識一下。”酆都大帝如此說道。
如若驚雷木落下，鴻雷炸雷的聲音在酆都大殿之中響了起來。
酆都從來沒有坦白過自己大秦武安君的身份，在陰世，沒有什么武安君，只有酆都。
但是他卻時刻記得自己是武安君，當年他被賜死的時候，只有老秦卒、老秦人記得他，愿意為他立下神祠，他如何能夠忘記這些人。
他忘不了。
大殿之中老秦人全部望向了嬴政，他們死了太久了，即便他們聽到新的陰魂說大秦事情依舊熱血，可是他們也不可能認識祖龍。
“大秦！祖龍！”
像是在應和酆都大帝的聲音，嬴政身后黑色的氣運之龍，從虛空之中顯現出來。
一座古老的城池出現，泛著滄桑與歲月，那是大秦咸陽。
人看到黑色氣運之龍的時候，他們便知道這便是大秦祖龍，所有的一切都會說謊，但是大秦氣運不會。
這如同融進血脈的相依。
“秦昭襄王五年，墨見過祖龍，愿千秋萬世。”
“秦穆公三年，梓見過祖龍，大秦千秋萬世。”
“秦孝公十年，糠見過祖龍，大秦千秋萬世。”
一句句，一聲聲，百年埋骨，黃沙荒草。
卻不能磨盡這顆秦人心。
陰世沉淪之下，這一身馬革裹尸仍有當年之意。
縱然他們已經死了這么久，可這依舊不能阻止他們崇拜祖龍。
陰世每天，都會有人來到，老秦人從這些亡魂之中知道今日如日中天的大秦，并六國，納四海的大秦。
他們如何能夠不敬祖龍，祖龍完成了他們數百年的夢，大秦之夢，十五代方成。
嬴政看著這些亡魂，嬴政笑了，大秦如何能夠不興呢？
這是十幾代人畢生所求，決絕之志，決死之心，終有成就。
“開始吧！”
這句話，是嬴政給酆都說的。
嬴政龍袍拂袖，虛空之中，封神榜鎏金的卷軸蕩開，顯示出來。
三界之中，陰世濃霧滾滾，鬼怪嘶鳴，一點點星光璀璨，照亮萬點迷霧。
酆都大帝點了點頭，看著了那一個個大秦老兵。
“祖龍日后當為天帝，御三界，駕五方，合天地陰陽，成至尊之位，他今日來此，送你們一道機緣，本座愿意送一個順水人情。”
“上前吧！”
酆都大殿之中，道道赦令符文閃耀，將整個大殿徹底封死。
下一刻，一道道星辰墜落，封神榜綻放出萬道光華。
封神……開始了。
酆都大殿之外，五方鬼帝心中忽然憑空起了慌亂，像是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又像是遇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發生。
這會是什么事情。
商紂王抬頭看著遠處的酆都大殿，心中的那種憑空而生的感覺告訴他，里頭有很重要的東西。
非常重要。
重要到可以決定他的命運。
商紂王第一次出現這樣的感覺，似乎有一件東西，他非要不可。
可……他不敢進去。
酆都大帝，他見過，那是一個只要見到就會畏懼的人，那種殺氣，再也不會有第二個人。
那樣的威嚴亦不會有第二個人。
陰世最開始的兩位神祇是酆都大帝和秦廣王，但是對于他們這些在陰間手握重權的鬼神來說，酆都大帝要比秦廣王恐怖太多了。
對于秦廣王，大家是敬重，對于上司的敬重。
但是對于酆都大帝，所有的鬼神都是畏懼，那是一種深入靈魂的恐懼。
五方鬼帝，最終也沒有上前。
所以他們誰也不知道，酆都殿之中此時正在封神。
不同于酆都大帝之前封的鬼帝，這次的封神，封下來的，是貨真價實的神位，哪怕是一只再普通不過的陰魂，只要有著神位，那么也能夠一步登天。
而且，封神榜在，哪怕是他們死去，也可以在封神榜之上溫養重生。
這對于鬼魂來說是天大的機緣，這才是貨真價實的神位，而他們這些鬼帝，則是有名無實的強大鬼魂罷了。
可惜……錯過了，便是錯過了。
即便是他們知道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