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齊國的公主,文姜公主以“文”聞名,才學上很是豐富,她便想著在李解這里,能夠有不一樣的變化。
哪怕是委身于人,內心充斥著恐懼,齊國公主的驕傲,也不能夠隨便輕慢。
結果…
傳說中的“色中餓鬼”漢子李解,根本和傳說不符。
“色中餓鬼”算什么?“色中餓鬼”見了李解,只怕也只能跪地求饒。
自從被人送到薛城,文姜公主感覺就是一直在學習李解口中的“幾何”。
什么三角形、圓形、橢圓形、銳角、直角、鈍角…
好豐富的樣子。
至于“詩文歌賦”?
對不起,李某人聽不懂。
聽不懂!
文姜公主嘗試著解釋一下“賦比興”,聊“賦”這個創作手法的時候,她在被干;討論“比”這個技巧的時候,她在被干;嘗試說一說“興”,還是被干…
總之,來了薛城,她就沒有下過地。
有那么一瞬間,她感覺自己還不如死了算了。
然而有人一句話就勸住了文姜公主,讓她不要輕易動這樣的念頭。
勸她的人,是宋國的公主,南子。
當時南子很和氣地握著文姜公主的手,然后語重心長地說道:“汝欲自戕,吾不阻攔。只是引君上震怒,汝可知漢子一怒,濟水如赤霞?”
文姜還是比較倔強的,心想濟水如赤霞又如何?
然后南子繼續和藹可親,一副情同姐妹的貼心模樣:“若濟水如赤霞,亦不能使君上怒意稍舒,只怕齊侯亦不得片刻安寧。汝可知君上乃是天皇大帝之子,舊年天皇大帝為吳王時,重用楚人子起,子起復仇楚國,掘仇人之墓,烈日鞭尸!”
要不說親姐妹呢,這么一勸,文姜公主頓時不想自殺了。現在的生活,也挺好,有什么不滿意的?
她現在為數不多的念想,就是當年對她很照顧的老哥哥。
老齊侯人都死了,她也不能見上一面,要是墳頭還被人給刨了,尸體被人鞭笞,那她如何能夠坦然面對?
還別說,在文姜公主看來,就李解這種讓“色中餓鬼”嘆為觀止的南國公狗,做出什么事情來,似乎都是很正常。
于是乎,文姜公主想了想,就老老實實聽從南子的調教,學習先進的幾何知識。
人體幾何,需要勤修苦練。
數學上的東西,一靠天賦,二靠努力。
通過不斷的打磨,天賦和汗水,終究能澆灌出瑰麗的姿勢來。
而且文姜公主也發現了,李解這條公狗,對她的興趣突然間就有點寡淡起來,成日在念叨著“狐貍怎么叫”。
后來仔細聽了,才知道李解說的不是“狐貍怎么叫”,而是“狐貍精怎么叫”。
對于這件事情,文姜公主沒有瞞著好姐妹南子。
這一日,皇途已經返回了宋國,臨行的時候,皇氏的人,也通知了一下皇氏女,然后皇氏女就把情況跟南子說了一下。
南子知道細節之后,連忙找到了很是疲憊,睡了回籠覺的文姜。
“阿遲,皇氏為宋使,正前往晉國。其中皇子行會前往洛邑,拜謁蔡國夫子美。”
“啊…呵。”
打了個呵欠的文姜,最近對看書一點興趣都沒有,每天的功課,不是學習人體幾何,就是給李解展示學習進度,身心都非常的疲憊。
“皇子行此去洛邑,是為說服蔡美,幫忙請西戎狐氏女入京。”
“戎女?戎女為何入京?”
揉著眼睛,打呵欠擠出來的眼淚水,揉了一會兒才擦干凈。
一旁的宮婢們,都是早早地準備好了洗臉水。
這里雖然是薛城,卻還是有高臺的,不過高臺是由糧臺改建而來,給絕色美人享受享受的。
通風涼爽不說,還能防蚊蟲。
哪怕是大夏天,住在高臺之上,帷幔微動,涼風颼颼,簡直是舒服到了極點。
“阿遲,你莫要小看這個戎女。”
南子看著文姜,認真地說道,“狐氏女雖是戎女,但晉國公族、世族,先后六族求取狐氏女。后來周天子欲得美人,更是許以狐氏爵位。只是因為狐氏久居涇水,秦國公子諸健亦有此意,故不敢行事。”
一聽南子這么說,文姜頓時一個激靈,眼睛瞪得大大的,她原本還有些憔悴的臉龐,此時哪里還有疲態,整個人精神得不得了。
飛快拿毛巾洗了臉之后,她便想著趕緊抹點珍珠粉什么的,只是又覺得自己這樣做,簡直是庸俗到了極點。
“姐姐,這皇氏…不是姐姐的人嗎?”
“我何德何能,豈敢說皇氏是我的人?”
南子搖搖頭,手朝著西南一指,“便是淮水女神宮,那秦國夜月公主,敢說子車氏,是她的人?”
“這…這皇氏既然支持姐姐,又怎能這般做?”
“皇氏求于我是假,求于君上是真。”
言罷,南子扶住文姜的雙臂,“阿遲,齊國也好,宋國也罷,為何將我等送予君上?不外是指望我等,取悅君上。”
什么地位,什么權力,都是來源于漢子、漢伯,從來不是她們本身。
她們是公主也好,不是公主也罷,其實在老世族眼中,沒什么區別。
人間絕色,為漢伯所喜,這就是最好的結果。
“還請姐姐教我。”
文姜仔細想了想,自己雖然通曉一些政事,可大部分時候,就是在做一個女文青,享受著五都豪族的吹捧。
回過頭來再看,那些學識,想要發揮作用,不嫁個好人,根本無用。
反過來在薛城之中,她便眼見著高臺之下,女兵如林。
“柳營”出身的女兵,給了她極大的震撼,是前所未有的沖擊。
“你可知我如何使皇氏甘愿襄助?”
“是何緣故?”
“我在君上這里,便只說要報父仇,至于其他,一概不言。”
聽了南子的指點,文姜頓時明白過來,這其中的好處,都是對自己的好處。
而那些國中的貴族,只要知道南子是這種態度,就要開始琢磨,這枕邊風對李解的作用,到底有多大。
從以往的經驗來看,李解這條狗,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
用諸侯之間的禮儀去套他,都是無用。
漢子國,自有禮儀。
“若如此,若如此…”
文姜想了想,便道,“我姜遲亦當如此行事,方能得齊國世族相助?”
“五都豪門,此時不敢如此。若我所見不差,鄉元帥陳田君,可為臂助。你能入薛為妾,此人有出力。魯人行事,不過是皮毛之舉。”
提到了陳田君,文姜公主便覺得怪怪的:“此人…此人出賣‘桃花姬’‘小桃花姬’,非是正直君子。”
“亂世之中,你何必管什么正直君子,還是奸邪小人呢?”
南子再三提醒道,“阿遲,如今薛、傅之間,唯你我受寵于君上。如今宋國皇氏,于沛縣泗水之畔,筑高臺宮殿,言‘南宮’。若得天幸,我不敢指望夫人之位,可比照淮水女神宮…便是足矣。”
其中的門道,身為齊國公主,文姜略作思量,便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們將來的依靠,可能就指望著這一鋪,因為將來生了一男半女,這些家當,就是要傳下去的。
在故國之中,沒戲;然而這里是漢子國,淮水女神宮,誰敢說沒有夜月公主嬴瑩所生子女的一份?
想明白之后,文姜公主立刻點點頭:“倘若皇子行使狐氏女入薛,我聽姐姐安排。”
抱團取暖談不上,但建立攻守同盟,肯定是大有裨益。
齊國現在是指望不上的,鬼知道老齊侯嗝屁之后的五都爭奪戰會發生什么大事,區區一個公主,能夠賣錢就不錯,還想干涉內政?
就算借用李解的勢頭干涉,最終的好處,卻也未必落在頭上,還不如老老實實的,先穩住在薛城的地位。
不如南子,但姜遲想著,反正也不用爭,跟著南子吃肉喝湯,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