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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三章 大災將平人歸去,遠洋榮歸一騎士(肆)

  “且請殿下上輦!”

  幾位老者便是要當場拜下,卻被回過神來的朱厚照慌忙扶起。

  回過神來的他眼眶發紅,渾身的每一寸肌膚都在顫栗。

  緩緩的抬起腿,此時的朱厚照雖是身著著短打、披著袍子。

  衣裝讓他看起來很是寒酸,然而他含胸拔背昂首凝目之姿卻又讓他整個人顯得極為肅穆。

  皇家苛刻的禮儀訓練,這一刻在他身上完美的體現。

  盡管身著陋袍,卻無減其半分威儀!

  晨光撒來如同碎金,飄在他稚嫩的臉上讓他染上了一身霞色。

  他緩緩的吐出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了一些。

  輕輕的踏上了這座簡陋的輦上,抬眼望去是他的少年老師。

  是他最尊敬、也是最親近的虎哥兒,他遠遠的看著自己…

  鄭重無比的正冠撣衫,對著他長揖到底。

  一時間,朱厚照竟有想哭的沖動。

  他知道虎哥兒這一禮的意思,他長大了!

  他,不再是一個孩子了。

  從一個男孩兒到一個男人的過程,他是在這次洪災中、在大堤上完成的。

  他不再對圣人先賢所言的那些道理,在他的腦中浮現。

  一股血氣由心間凝起,從胸腔直沖入腦中。

  猛然間,手按輦駕的朱厚照面皮漲紅!不由自主的長嘯而出。

  “天有時,地有財,能與人共之者,仁也!”

  “仁之所在,天下歸之!”

  “免人之死、解人之難、救人之患、濟人之急者,德也!德之所在,天下歸之!!”

  “民可近,不可下!民惟邦本,本固邦寧!!”

  “天之生民,非為君也;天之立君,以為民也!!”

  “樂民之樂者,民亦樂其樂;憂民之憂者,民亦憂其憂…”

  “樂以天下,憂以天下,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

  “因民之欲,西鄉為百姓請命,則天下風走而響應矣,孰敢不聽!!”

  一番長嘯下,這位太子殿下的聰慧博學盡展無疑。

  上下用句囊括了《尚書·夏書》、《荀子·大略》、《史記·淮陰侯列傳》…等等。

  即便是遠遠趕來的劉大夏聽得此長嘯,亦是震驚的心頭發顫!

  隨即老頭子一時間淚溢滿眶,對著那昂首長嘯的太子殿下便是正冠撣衫而躬身拜下…

  如此學問,再有如此歷練。

  太子克繼大統之下,天下百姓何其幸甚啊!

  “起輦!!”

  劉瑾從來都沒有像這一刻一般,唱禮唱的如此的有底氣。

  然而他一聲唱禮下,眼見那些個老者們再拜而下。

  “殿下!小老兒這般苦命人,著實無甚可送與殿下的…”

  “由此至殿下回京,便由我等苦命人…為殿下抬輦罷!”

  一群衣衫襤褸的漢子默默的站了出來,他們神情肅穆猶如要奔赴戰場的軍漢。

  便聽得這一聲沉喝,這些個漢子們呼喝著抬起了這座輦駕。

  眼見幾位老者一抬手,一副幢幡“呼啦~”一聲被展開!

  這幢幡在朝陽烈風之下,被吹的獵獵作響。

  與那馬車、那輦駕、那袍子一般,這幢幡顯得是格外的寒酸、破舊。

  但在罡風之下,飄蕩著的絲條字跡很淡。

  可如果仔細去看的話,會發現那些絲線似乎帶著一股血氣!

  再仔細瞧去,那些絲線竟是用血所染就!

  “災苦人得幸!生于大明,陛下仁德,殿下慈憫…”

  “大災活命,全賴皇恩!愿我大明,昌盛長茂!吾皇陛下,萬壽無疆!”

  這兩行字下的,乃掛及受災四省各州府百姓之名!

  “此幡乃是托殿下回京,獻與陛下的!”

  “愿我大明,日月同輝!吾皇陛下,萬壽無疆!!”

  那遠遠趕來的劉大夏一時間心潮澎湃,百姓如此…何愁國家不興?!

  陛下如此,何愁百姓不從?!

  “聞之于政也,民無不為本也!…聞之于政也,民無不為命也!”

劉大夏緩緩的站起身來,輕聲的吟誦起《賈誼新書·卷九·大政上》中的章節  “國以為命,君以為命,吏以為命!…聞之于政也,民無不為功也!”

  “故國以為功,君以為功,吏以為功!…故夫戰之勝也,民欲勝也!”

  “攻之得也,民欲得也!守之存也,民欲存也!…”

  “…故率民而戰,民不欲勝,則莫能以勝矣!”

  “…故夫菑與福也,非粹在天也,必在士民也!”

  “嗚呼,戒之戒之!夫士民之志,不可不要也!嗚呼,戒之!戒之!!”

  昂首緩緩站起,劉大夏須髯皆張!

  望著那晨光下的百姓們,轟然為太子、為玉螭虎開路。

  這一刻,他深切的感受到了圣人之言中的那些蘊含的道理。

  民欲勝之,國何以不勝?!

  民欲存之,國何以敗耶?!

  夫民者國之本也,君者代天巡狩、牧民于野。

  君失其德,民怨而天取之!

  君尚其德,民從而無可取也!

  為君者、為臣責,當以民為本!

  是以《荀子·王制》曰:“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

  “水則載舟,水則覆舟。”

  是以亞圣于《盡心章句下》復曰“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是故得乎丘民而為天子!”

  此番行事、這樣的結果,豈非是最好的注腳么?!

  太子、勛貴重臣不惜以身犯險,親赴抗災!

  即便是洪澇成害,卻民心不失、民心不敗。

  民心不失,國朝基石自是穩如泰山!

  “此番危情,亦滿是機遇!”

  劉大夏不由得想起,張小公爺在營帳里給太子上的課。

  那些課并沒有避諱他們,只是劉大夏自己聽的有些云里霧里。

  “化危為機、化險為吉,是否遇難呈祥皆看自身之力!”

  “百姓或許不曾進學,但他們并不愚笨!”

  “范蔚宗公所作《第五倫傳》‘其身不正,雖令不從。以身教者從,以言教者訟。’之言,殿下當謹記!”

  劉大夏皓首窮經可不是白說的,當時就聽出來張小公爺所言的典故。

  范曄范蔚宗乃南宋時史學大家,其立言之作便是《后漢書》。

  張小公爺所選的,乃是《后漢書·第五倫傳》。

  第五倫,字伯魚。

  東漢明臣,官至蜀郡太守、司空等。

  無論是身份低微還是身處高位,他都仗義執言從不退縮、提倡節儉。

  張小公爺所說的這句,便是第五伯魚公上疏漢肅宗奏所言。

  原文是:

  故曰:“其身不正,雖令下從。”以身教者從,以言教者訟。

  夫陰陽和歲乃豐,君臣同心化乃成也。

  而“言傳身教”這個詞,則是由此而出。

  當時劉大夏雖然知道出處,但卻對張小公爺的話感到有些云山霧罩不甚明了。

  可當面前的這些個百姓們,延綿數十里甚至可能延綿四省的給太子、給小公爺送行。

  看到了這一幕,劉大夏突然明白張小公爺要表達的是什么了。

  說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話,不如實實在在的為百姓們做點事情。

  百姓們不傻,他們有眼睛、有耳朵、有腦子。

  他們心底里有一桿秤,很清楚誰對自己如何。

  張小公爺與太子如今得到的一切,不是他們三兩句話說出來的。

  是實實在在的在堤壩上,一點一滴做出來的。

  所以才有了那一句:“其身不正,雖令下從。以身教者從,以言教者訟。”

  立身不正哪怕是有權下令,哪怕是下面執行了也難免懈怠“令從”。

  只有以身作則親自去做,下面的執行者才會心甘情愿的跟隨。

  而如果沒有身體力行僅僅是口頭上去說的話,那么產生的只是爭執和辯論。

  甚至被迫執行,也只是陽奉陰違。

  張小公爺和太子做的,其實并不復雜。

  他們只是真真切切的出現在了堤壩上,在危險的區域里帶著人用自己的馬車堵住了缺口。

  他們只是默默的吃著跟災民一樣的飯菜,然后跟其他的軍漢、青壯一般扛起沙袋。

  他們做了什么,百姓們是看到的。

  不需他們自己去說什么,百姓們自會分辨。

  那么,百姓們知道他們做了什么嗎?!

  百姓們是知道的,這自發組織起來的、延綿數十里甚至可能延綿至四省的災民送行隊伍…

  這就是最好的注解,也是百姓們給他們最大的褒獎。

  洪災是危,危及百姓、危及國本。

  但同時亦是機,危中護持、險中衛之!

  如此而行之,自能聚民心、凝民意。

  望著百姓們自發的跪送太子、行小公爺,劉大夏默默的抬首望去。

  這兩位并沒有直接對他教授什么,但從他們身上…劉大夏覺著自己學到了什么。

  或許,這亦是另一種形式的言傳身教罷!

  劉大夏所不知道的是,此時一臉肅穆站在輦駕上的太子朱厚照渾身顫栗。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

  唯有躬行,方知真切!陸放翁公,誠不欺我耶!

  也是這一刻,朱厚照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民心、什么叫民意。

  亦是這一刻,他無比的感激自己那位沉默的少年恩師。

  是他力排眾議甚至不惜與自己的父皇沖突,也要保自己救災一行。

  一直以來,熊孩子對于民心、對于治國總是一個模糊的概念。

  如何是一個好皇帝、如何做一個好皇帝,他思考過卻沒有確切的答案。

  當今日這些百姓們恭敬的送他上輦,當他看著這些百姓們自發的為他送行的時候。

  他突然明白了,自己應該如何去做一個君王。

  這些都不是先生們能教授的,亦不是書本上能學來的。

  要實實在在的、真真切切的走在百姓身邊,體恤民苦、憫民之疾。

  唯有如此,才能真正的懂得為君者讓如何處之。

  “恭送殿下!拜殿下活命恩德!!”

  拜倒的百姓中,不知誰喊出了第一聲的呼喚。

  接著,便是那無數跪倒的百姓抱拳抬首望著那輦駕上的太子聲浪如雷!

  “恭送殿下!拜殿下活命恩德!!”

  這聲浪轟然炸響,卻不僅僅是限于此一地。

  便聽得遠遠的,那看不到盡頭的人潮中這聲浪愈加高漲!

  “殿下活命恩德,永世不忘吶!!”

  這一聲聲的呼喊,如同重錘擂鼓“彭彭彭~”的敲在朱厚照的心臟上。

  一時間那激蕩的血氣從心中升起,充盈布滿了他全身上下。

  他面皮漲紅,嘴唇不住的哆嗦。

  望向不遠處面帶欣慰的少年恩師虎哥兒,再回首望向了那絲絲心血所繡之幡幢。

  朱厚照緩緩的吐出一口,他昂然目視遠方。

  似乎是在這一刻,他堅定了自己的方向!

  “總算是控制住了…”

  京師,新皇宮內。

  內殿御書房,這里被設置在了二樓。

  可以從這里,眺望整個京師萬家燈火。

  弘治皇帝很是疲憊,劉健倒是看起來精神好多了。

  這段時間負責處理政務的是謝遷,老劉基本就是半退休狀態。

  只等著此番太子回京后、陛下立元老院,然后自己就榮退養老院…呸!是元老院。

  當年的科舉舞弊案早已平息,程敏政日前已獲內閣允任吏部尚書。

  都知道老程只是過渡一下,若非是當年的舞弊案或許他早已高升內閣了。

  要知道,舞弊案之前老臣可就是禮部右侍郎了。

  劉健一退,他本就有資格問鼎內閣之位。

  “太子與癡虎兒,此番艱辛吶!”

  弘治皇帝說著,緩緩從龍椅上起身走了下來。

  這座“御書樓”的布置他很喜歡,一樓是接待于多數大臣所用。

  輝煌渾厚,大氣磅礴,大量所用之金絲楠、紫檀等名貴木料。

  并有各珍本善集可供選閱,還藏有他每月所批復的奏本可隨時查閱。

  日常事務接見臣屬,弘治皇帝多選于此。

  大殿之大朝會已經從每日一朝,改為五日一朝。

  大朝會雖然減少了,可處理事務卻變得更加快捷。

  各部皆各司其職,少了言官的肘制、多了廉政肅貪院及調查局的監察。

  其實這兩者不顯山不露水,更讓他們兩股顫栗不敢懈怠。

  懸劍不落心方慎,隱而不知畏懼深。

  弘治皇帝除了大朝會之外,每日只會在這里聽取內閣及各部尚書的匯報。

  相當于一次小朝會,且幾乎時間都不長。

  而二樓更像是敘及私情、論及密事所用,在這里弘治皇帝更放松一些。

  和一樓的恢弘磅礴相比,這里更顯溫馨、靜瑟。

  即便是二樓,隔層亦鋪設了煙道。

  琉璃在這里被大量的使用,屋內更有隔間、茶室及綠植。

  內閣及六部重臣被單獨召見的時候,幾乎都是在此見皇帝。

  在這里才有資格獲賜座,皇帝心情好說不準會給你親自泡一杯茶。

  “是啊!有賴陛下天威,此番水患總算是退去了。”

  劉健也很是感慨,這一次水患波及四省、災民百萬有余。

  若是往年必然出現白蓮妖人作亂,甚至流民匯集動搖國本。

  可這一次內庫里有錢的弘治皇帝大手一揮,太后、皇后宴會舉辦了幾次。

  竟是直接湊齊了大部分的糧秣所需,送往了災區。

  不過這些都不讓劉健意外,最讓劉健意外的是動用軍伍入災區負責遏制水患。

  這…這簡直是歷朝歷代,不曾聞之事啊!

  兵禍他就知道,可軍伍救災…怎么救?!

  張小公爺提出這件事情的時候,老家伙實際上是不以為然的。

  但軍伍前往也是好事兒,萬一有妖人作亂也可就地鎮壓。

  怎知隨著下面的官員上奏,久歷宦海的老劉也傻眼了。

  這…這是何操作?!軍伍丘八,果然能救災除患?!

  事實讓老劉覺著自己被打臉了,而且還是掄起來反手七八個大嘴巴子的。

  抽的老劉面皮“啪啪~”作響,臉上一頓火辣辣的。

  練出精兵作戰可矣,練出精兵居然還能平治水患?!

  張小公爺一番騰挪躲閃,反轉跳躍還帶r閃滴告訴了老劉:

  我能!無限可能!

  直至此番水患退去的現在,老劉也沒搞明白為何軍伍進入不曾成害卻還能救民平災。

  可如今玉螭虎不在此,他只能是按下心頭疑惑。

  “朕有甚天威啊!不過是得天幸,代天巡牧而已。”

  弘治皇帝擺手走到了門前,眼見他“吱呀~”一聲親自推開了大門。

  門外是一座巨大的陽臺,這里也是弘治皇帝最喜歡呆的地方。

  此時已是午后,已然褪去了燥熱的陽光輕柔的灑在了陽臺上。

  “朕若有天威,何至于會有水患傷我百姓?!”

  說著,弘治皇帝轉過身來。

  對著想要說什么的劉健、謝遷二人笑著道:“莫寬慰朕了,先解決災民安置事宜罷!”

  聽弘治皇帝說到這個,謝遷的臉就垮了。

  四省受災,這就意味著四省今年秋收是全泡湯了。

  且四省受災必然需減免稅賦,現在口袋里有錢的弘治皇帝倒是大手一揮直接給他們全免了。

  可免了是一句話的事兒,國朝銀庫就難過了啊!

  且沒有了四個省的歲入,但還得養活四個省百萬的災民啊!

  人吃馬嚼得支撐至少到明年夏糧入庫,才能再有糧食發出。

  這前后一算,那費糜…謝遷只需要想想心尖兒就發顫。

  “陛下,臣無能…”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說到底國庫充盈,也就這么些許時日。

  謝遷這段時日可謂是愁白了頭發,想到百萬饑民嗷嗷待哺。

  老家伙就覺著自己腦子都要炸了!

  戶部尚書已經被他逼得上疏奏請辭告老了,說國庫、糧庫就這么多東西。

  便是把他宗族全抄了,也拿不出謝閣老要的數量。

  畢竟這是百萬人的口糧啊,還得是支撐數個月之久。

  戶部糧庫如今計算下來,頂多能再撐三個月。

  再多,打死也拿不出來了。

  “唉…這事兒,等癡虎兒回來再想想辦法罷!”

  弘治皇帝也沒啥好辦法,內庫這回抽血也是抽的快干了。

  好容易闊了一陣子的弘治皇帝,才享受沒幾天特么又窮了。

  勛貴們這回也沒少出血,外面糧價高漲他們不僅得平價賣糧。

  還得給濟世安民慈善總會捐贈,這特么真是大出血了。

  若不是弘治皇帝滿口答應,等癡虎兒回來給他們開條財路。

  這些勛貴們說不準就得當場撒潑了。

  賣了癡虎兒,弘治皇帝可一點兒愧疚之心都木有。

  朕的太子都被你拐帶去大堤上治水患了,朕賣你一回又如何?!

  若是玉螭虎知道狗皇帝又把他賣了,估計得氣的破口大罵。

  這特么江山是你朱家的啊!

  我老張家給你朱家打工幾輩人沒錯,可也不能當牛做馬的使喚啊!

  “也唯有如此了…”

  謝遷是真的面皮漲紅吶吶無言,好在劉健這老家伙臉皮很厚。

  癡虎兒那必須杠杠好用,大明需要你!上吧!年輕人!

  可憐的玉螭虎不知道,他人還沒回京師任務已經安排下來了。

  他現在正在看軍部轉交給他的奏報,是戚景通發來的。

  經安南等三國一役,戚景通表現出色自然是被軍部提拔了。

  水師總督郭鋐郭彥和年紀漸大,雖說是依舊能食斗米升肉可畢竟老了。

  戚景通按照新規領軍部之命到京師報備,同時撰寫自己的海戰、登陸戰經驗為教材。

  結合之前郭彥和所著,成為了皇家軍事學院新設水師部初級教材。

  “…來者自稱為張小公爺座下水師校尉,然其金發碧眼乃如色目人所屬…”

  張小公爺看著這封最新送來的軍部提報,不由得苦笑。

  戚景通辦事還真是一絲不茍,沒有給他信反而是給了軍部。

  這若是換了其他人,估計就得心生惡感了。

  好在他遇上的是張小公爺,本來也沒啥培養嫡系的心思自然也無所謂此事。

  “其艦船竟有數十艘之多,下官上其艦船仔細觀摩,多見其與我大明戰船不同之處…”

  接下來就是戚景通幾乎事無巨細的,把自己所見所聞和猜測都說了一遍。

  好在海因里希確實是張小公爺下屬,所以也沒拒絕戚景通的參觀。

  甚至還親自熱情的接待了一番,只要是戚景通感興趣的他都詳細解釋一遍。

  船上的很多工匠、軍卒引起了戚景通的注意,還有大量的種子、書籍。

  海因里希倒也沒瞞著戚景通,徑直說都是小公爺讓他回去籌備來的。

  為了這些他不僅花光了小公爺給他的資金,甚至把祖傳的莊園都抵押出去了。

  這些人全都是拿了安家費,隨著他到大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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