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隆…”的馬蹄轟鳴聲由遠至近的傳來,京師城外十里弘治皇帝在鸞駕上與百官翹首以盼。
百姓們雖然最近都有些忐忑,可畢竟登記了家中丁口后就能去買平價糧了。
一兩銀子一石,雖然是些許陳糧但價格確實比已經漲到讓人瞠目結舌的六兩貴糧要好罷?!
手里有糧心不慌,雖然每家只能按照丁口買一個月的口糧。
可官府和《帝國時報》也說了,陛下得知京師糧價飛漲便命戶部平價售糧。
并已著各布政司、州府調集存糧,以供京師所耗。
既然是這樣大家還擔心什么?!于是今日大家才有心情,來看凱旋而歸的張老國公凱旋吶!
禁軍雖然封鎖了四周但到底是留下了些許山頭,可讓圍觀的百姓們遠遠見著此盛景。
國朝已經好多年沒有如此大勝了,為何四月時小王子、火篩襲邊保國公朱暉率部迎戰。
雖只是陣斬三人弘治皇帝卻不以為杵,以大捷報之?!
實在是被打的太多、沒啥功績,著實拿不出手啊。
“來了!來了!!”卻見漫山遍野穿著大明制式紅色襖袍的精騎,隆隆如潮水一般出現在眾人面前。
那些個黑壓壓的百姓們見此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曾聽那說書先生說軍陣如山岳海潮轟隆殺來。
當時還對此無甚概念,但看著數千精騎真的轟然殺來、并身后跟著上萬步卒時候。
那場面的震撼是無以復加的,甚至那混在人群中的陳杰心神都為之一奪。
一瞬間他竟是有些恍惚,自己此時所做的事情是不是太過行險了?!
但很快的他的眼神瞟到了身騎玄馬,一身華胄淡然輕笑風儀無雙的玉螭虎身上。
猛的陳杰低下了頭,那雙眼中不見絲毫的儒者仁義只見那陰騭狠厲!
老夫憑甚要退?!
“隆隆隆…”的軍伍由遠至近緩緩迫來,弘治皇帝站在御駕上竟是看到有些心潮澎湃!
當那為首的英國公張懋、欽差方志二人率眾下馬、下車,按劍行之車駕前。
當那無數穿著大明甲胄的軍伍戰將、軍卒們默然聳立時,弘治皇帝按在御駕上的手甚至用力的有些發白。
“臣,張懋!得天幸、賴陛下之威、將士舍命殺敵,未曾辱命、不負皇恩!”
卻見虬髯環首虎目鷹揚之虎頭老國公,身上的甲胄隆然作響推山倒柱堆著弘治皇帝大禮參拜。
“今得勝歸來,向吾皇陛下復命!!”
虎頭老國公那洪鐘大呂的咆哮聲響起時,那槍林刀山中聳立的軍伍隨之“轟隆隆~”的轟然拜下。
“萬勝!萬勝!!帝國萬勝!陛下萬勝!!”
上萬人的怒吼聲山呼海嘯竟是掀起絲絲氣浪,這怒吼咆哮聲甚至震的遠處裝馬車上的琉璃“咔咔”作響。
怒吼聲帶起那撲面而來的罡風甚至將弘治皇帝身上的龍袍,吹的“烈烈~”作響。
甚至將他的須髯吹的飄起,那罡風下一向以儒雅仁孝著稱的弘治皇帝竟是瞧著有那永樂帝鐵血之姿。
罡風烈烈作響中,弘治皇帝的袞龍袍被吹的揚起。
這些個時日里依陳州同要求習武練內丹術,再輔以藥浴按摩的成果頓時出來了。
原本那凸起的肚腩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平坦下隱隱可見的腹肌。
那之前因著長期伏案看奏折而略駝的背脊,此時打的筆直如標槍一般!
無怪乎秦末始皇帝車駕行游,漢高祖見之生出“嗟乎,大丈夫當如此也”的感嘆!
紙上得來終覺淺,亦是此刻弘治皇帝才真正的感受到了什么叫皇權的至高無上。
亦是此刻他才終于真正的體會到了,為何千古之下無數英雄豪杰愿為此位不顧生死。
這種在山呼海嘯的萬歲聲之下所擁有那種掌控一切,天地于我股掌中之酣暢感…真叫人難以割舍。
“諸將士平身!!”
似乎平復了一下自己激動的情緒,弘治皇帝聲以大如擂鼓:“眾將士、朝臣,辛苦了!”
此言一出,那些個原本慷慨激昂的悍將戰卒、文官進士們頓時眼眶發紅…
好幾個進士竟是止不住的眼淚開始吧嗒吧嗒的掉了下來,這次行程…真的太苦了。
“帝國必不虧忠勇之士!朕,必不負忠勇之士!”
卻見弘治皇帝手按御駕車欄,生若擂鼓炸響在這萬余將士面前。
“今日勝歸,且先受朕賀!帝國封賞,朕必厚與諸愛卿、將士!!”
已是身處在邊緣的劉大夏和馬文升聽得此言,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
他們互相都看出來了,弘治皇帝這是不斷的在削弱朝堂文宦于民間、軍中的影響力。
甚至弘治皇帝連通常所使用的“國朝”二字都不再提起了,而經過了今日后…
恐怕大部分人在提及大明、提及朝堂的時候,用的更多的是“帝國”罷?!
“萬歲!萬歲!萬歲!!”
這一回的萬歲那是喊的更加的激烈、更加的真心實意了,甭管上戰陣還是考功名了。
說到底大家還不就是奔著富貴榮華去的么,現在陛下說了厚賜那必須得喊的真心啊!
劉大夏及馬文升二人臉色不變但心中卻暗嘆,恐怕以后這國朝將逐步的歸入陛下掌中了罷?!
所有人都未曾注意到,幾個侍郎不知道什么時候悄然的站到了一起。
極為隱蔽的用眼神交流了一番,不時的目光瞟向了那遠遠而立的張家玉螭虎。
“此獠不除,國朝不清!”
已然回到了馬車內不肯再去看那盛典的陳杰臉色平靜,只有那微微發顫的眼皮似乎無聲的說明了他的激動。
卻見他的馬車進城后卻沒有直接回到自己的糧鋪,而是轉往里一間看起來很簡陋的茶寮。
丟下了五錢銀子拿起一個油紙包的炊餅,陳杰淡淡的說了一句。
“明日糧價掛牌,八兩!”
那躬身收下銀子一臉皺紋的老漢似乎渾身顫了一下,竟是停住了手。
“少一間鋪子掛牌,你知道會是什么后果!”
說完,陳杰登上馬車徑直離開。
在他離開后大約半刻鐘這茶寮附近些許看起來像是外地客商打扮的漢子,行色匆匆的飛快離開…